“这就是土碱？”

从竹篮里拿起灰白色圆饼状的土碱块，杨文煊好奇地观察了会，没看出什么门道。

“又涨了！”刘麻怪看着土碱块面露心疼之色，“这些土碱，十斤多点，要两钱多银子。还是我们要得多，他才便宜些。”

杨文煊道，“是贵。下次跟他说，我们要蛮多，不降到一斤两分银子以下，我们便去别处买。”

刘麻怪惊道，“后面还要？就这些，我们不晓得要用好久！”

“以后你就晓得了。”杨文煊没多做解释，转头对罗狗屎说道，“我们去厨房。”

罗狗屎提起一篮子土碱去厨房，杨文煊跟在后面。刘麻怪想去，被杨文煊拦着，“你去刘社长那里，她有事找你。”

赶走刘麻怪，杨文煊和罗狗屎很快到了厨房。

说是厨房，其实是个大草棚，有两个大土灶台，一个摆满各式厨具及锅碗瓢盆的长台，角落里堆满盛水的、盛米的、装油的、腌制蔬菜的大大小小十几个陶缸，地上铺着干草，放着一天所需的蔬菜。

厨房掌勺的粟新谷妻子王氏站在土灶台前，看到杨文煊两人过来，颇为拘束地说道，“杨社长，猪油炼好了。”

“好。”指挥罗狗屎把土碱放下后，杨文煊冲王氏笑道，“你和罗狗屎在我身边看着。我现下做一样东西，你们两个要学会。”

王氏忸怩不安地点了点头。

杨文煊没多说什么，让罗狗屎搬来早备好的小陶缸，又招呼王氏用秤称出两斤土碱，将之填入小陶缸中。

另一个同样规格的陶缸里盛了约四分之一的水。按刘今钰提前做好的体积刻度，在6升上下。杨文煊指挥罗狗屎将水全倒入装土碱的陶缸里，接着让罗狗屎用提前洗好的木棍搅拌。

待土碱彻底融入水中，杨文煊已经搬来事前静置好的石灰水。这缸石灰水也是计算好的，12升左右。

杨文煊用竹瓢往土碱溶液中缓慢加入石灰水。清澈的土碱溶液顿时浑浊，冒出气泡。

罗狗屎和王氏好奇围观。杨文煊见没有什么风险，便让二人依样操作，“要慢，莫急。”

不多时，石灰水全部加入土碱溶液中。接着，因为缺乏过滤装置，杨文煊只能等待两者充分反应，再使用纱布多次过滤。然而令杨文煊气恼的是，过滤数次的溶液仍然浑浊。

想到卫队快回来吃饭，妇女们该做晚饭了，他只得作罢，让罗狗屎和王氏两人将制作肥皂的各种材料搬离草棚。

到第二天清早，吃过早饭的社员被刘今钰带到外面训练后，杨文煊让王氏清理厨房，自己则去检查溶液沉淀情况。此时碳酸钙已经沉底，虽然上方溶液仍不清澈，但已比昨天强上许多。

杨文煊不准备再等，他让罗狗屎轻轻将上方的氢氧化钠溶液舀出，得出一缸接近20升的氢氧化钠溶液。他清楚溶液不算纯，但条件简陋，而且现在只是测试，他不打算花太多功夫提纯。

等王氏清理完厨房，他命令罗狗屎将氢氧化钠溶液倒入大铁锅，盖上锅盖，接着让王氏烧火加热溶液，并嘱咐王氏保持小火。

刘今钰预测两斤（约1194克）土碱可制得900克烧碱。但这只是理论，这点碳酸钠含量不知多少的土碱能出700克烧碱就不错了。

蒸发水分期间，杨文煊去检查王氏昨天炼好的猪油。猪油早已凝结成白色膏状。

灶火前的王氏偏头过去怯生生地说，“奴家炼的猪油，应有二十三四斤。”

杨文煊道，“炼得可以，等下挖十斤出来。”

王氏点头。

杨文煊看罗狗屎和王氏配合默契，就跑去门口通风处坐着，草棚里热得他出了一身大汗。此时他想起自己已经几天没洗澡，想必身上已经恶臭无比，但他竟然已闻不到什么臭味了。

苦笑一声，他拿出手机，将刚刚制作烧碱的不便记录下来，到时让刘今钰想想办法。

等了许久，铁锅里的氢氧化钠溶液终于蒸发到杨文煊满意的程度。应他要求，刘今钰在铁锅上做了标记，所以他能判断此时的溶液在3升上下。

放凉氢氧化钠溶液并取出后，杨文煊让王氏取出猪油放进另一个中等大小的铁锅中。他担心氢氧化钠不足，最后没有取十斤，而是那一大盘猪油的四分之一，约莫六斤（约3581克）。

大火融化猪油后，杨文煊小心翼翼地往猪油里添加氢氧化钠溶液，一次一瓢，罗狗屎同时用木棍搅拌。开始油脂并未出现大的变化，只是颜色因为溶液加入而变浅。随着时间前进，越来越多氢氧化钠溶液加入，皂化反应开始明显，油脂颜色逐渐从褐色转为咖啡色，又开始向白色变化。

油脂最后变为白色胶质。估摸油脂已经全部皂化，杨文煊让王氏撤出部分柴火，转为小火熬煮。等到皂胶柔软透明，富有光泽，用木棍蘸时有粘性后，杨文煊向皂化油脂中洒入食盐，同时让王氏稍微加大火力。食盐全部加入并融化完毕后，又转为小火。

在罗狗屎的搅拌下，盐析逐步进行，皂胶形成细小颗粒，之后又稍变粗，此时皂粒与液体逐渐分离。

盐析完成后，杨文煊等待半成品静置冷却，然后取走上方皂粒层。将善后工作交给王氏后，他与罗狗屎将半成品肥皂塞入竹筒。

最后塞满14个竹筒。按杨文煊估算，这次制得肥皂在4公斤左右。虽然这还不是结束，到最后成品还需静置两天后打开竹筒切块，再风干一个月以上，但杨文煊已经预感到这批肥皂的质量会较差。

器材的缺乏、原料质量的难以保障以及恶劣环境下制造肥皂的经验不足，让杨文煊对这批肥皂的质量不抱太大希望。

当然，以上问题都能改善，更重要的是原料的取得较为困难。十斤土碱几乎掏空故州铺那家杂货店的库存，猪油的价格较为昂贵且稀少，做一次几百上千斤肥皂没有问题，但想要持续规模化制皂根本不是邵阳一个县的猪油产量能够支撑的。

这还只是生产端的问题。

按土碱一斤两分，猪油一斤四分的价格，预估人工费用和其他耗材费用，生产一斤肥皂的成本接近四分三厘。即便规模化生产，摊薄的也仅有人工成本，原料价格甚至会上升。

光成本就高于猪油，根本不用考虑贫下百姓，估计只有中上阶层以上才有这个消费能力。按杨文煊的估算，邵阳县不超过一万人，整个宝庆府应只有三四万人。

如何打进市民阶层和乡绅阶层的市场，又是一个需要头疼的问题。

“妈的，想赚钱太他妈难了！而且就算把肥皂买遍宝庆府，也就赚点小钱，不知道一个月能有三百两吗！他妈的，这根本经不住老刘花！”

吐槽完，他还是老实打开手机记录起自己解决生产消费问题的一些思路。

“上次问刘麻怪和罗水田，牛肉比猪肉便宜一半，羊肉也不比猪肉贵。可以试一试牛油或者羊油，油的问题能缓解些。或者自己办养殖场？纯碱的问题……草木灰？草木灰也能做，只是似乎容易翻车，下次试试。另外，猪油皂味道比较重，这样跟猪胰子拉不开差距，得想办法解决……精油更难搞，能搞出来还不如直接去做香水。不过还是要想法做香皂，搞奢侈品才有赚头。嗯……药草！药草不错，还能营销养生功效，看能不能加药草汁进去。怎么卖出去？嗯……唐家或许有办法，也不知道老刘攻略唐家到哪一步了，每次回来吃完晚饭倒头就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