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斐桓虐恋
茶楼包厢里萧斐李桓对坐品茶，都憋着一肚子的话，谁也不开口。
茶都喝了一壶了，萧斐才缓缓说出。
萧斐：“三日后启程，这一去…恐再无归期。”
李桓抬杯子的手明显都在抖，生硬的挤出笑容。
李桓：“既然已经决定了，就放心大胆的去完成心中的抱负吧！”
萧斐看向窗外接连升起的烟花，离的有点远所以听不到什么声音，但绚丽的色彩还是渲染了沉寂的天空。
萧斐：“我们就好似这空中的烟花，何时升起，升到什么地方绽放，何时落幕，直到消耗完自己的价值。每一步都是提前就有规划和设计的，从来就没得选。”
李桓：“生来就是权利和地位的产物，贪恋了这么久的月光，也该还回去了。”
萧斐掏出和送李桓一模一样的月牙状玉佩。
萧斐：“俞桓，我这辈子做过最好的事情，就是遇见了你。你给予我很多情绪上的价值，精神上的认可，还有我们灵魂的共鸣。这些都是你和我专属的，无可复制的回忆，谢谢你，陪我走了这么远的路。我们…也是时候道别了。”
想不到这月牙玉佩还是一对，萧斐是用了心思的。
李桓：“十几年的心心相惜，绝无仅有的默契。只可惜有太多割舍不下的东西捆绑着你和我，否则我无论如何都要一个圆满的结局，是抢，是绑，就算全天下都反对，我都想这么做。”
说着就有泪花在眼眶里打转，此刻没有言语能形容出李桓心里有多不甘。
萧斐：“我离开之后…不管遇到什么事，第一就是要保全你自己。千万不要再像以前，一股脑的冲锋陷阵，只顾着别人，从不考虑自己处境。父亲阅历深，什么都经历过，嫣儿也成长了，萧家有他们守护我很放心。只有你，是我最放心不下的…圣上疑心太重，对任何人都可以委以利用，随意弃之，亲人尚且如此。你母亲母族势力微弱，难以助你登顶。李烨对储君的位子更是虎视眈眈，除了谢太傅和几个官职不高的大人，其他的都站在李烨一边。虽说父亲不会因为姻亲关系就偏袒于他，但从贵妃与其母族为李烨嫣儿牵线开始，再到如今圣上亲自下旨赐婚，圣上的心思，不言而喻…我不想你一个人面对这些血雨腥风，我想带你走，去一个没有纷争，不谈名利的地方。我们就做普通人，没有优越的身份和高贵的头衔，就平平淡淡的，过踏实日子。可就像你说的…我们都有太多的身不由己，有太多无法舍弃的东西。益州的百姓还在等我，你也有自己的路要走完…”
萧斐说的如此清楚，是已经做好了诀别的打算。
益州虽然已经平定，但边境的太平往往都维持不了多久，战火随时都会被挑起，战争永远不会结束。所以萧斐要驻守益州，稳固和弟兄们奋战几百个日夜，好不容易在边境树立起来的威信。
此生若无圣上的调令，不会再离开益州半步。
李桓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就是因为知道才会放他走，支持他做的决定。
李桓：“你还记得自己是为什么想要当大将军吗？”
萧斐埋下了头，心中苦涩。
心疼的目光穿透李桓。
李桓：“让我来帮你回忆…是因为我说过帝王的宝座太冰冷，太孤独了，我怕有一天真的坐上去，连最亲近的人都会慢慢离我而去，变成人人唾弃躲避的样子。当时你说你要做绝世无双的大将军，保家卫国，守护我们的疆土，让我可以没有后顾之忧。调派益州担任刺史一职，打了大大小小几十场胜仗，从未有过败绩，堵住了成汉的缺口，博回了尊严。他们都以为是你捡了便宜，忘了那时的情形是何等的危险，人人避之不及，只有你临危受命赴汤蹈火。换个人可能早就回不来了，又怎会让益州的百姓过上太平的日子，让父皇安心。作为我真正坚实可以依靠的后盾，你不仅仅是为萧家，还努力为我争取到了最后一丝退路。若有朝一日，我陷入深渊，我相信，也只有你会奋不顾身的为我搬回一城。你以为默默做这一切我不知道，相反你走的每一步路，付出的代价，我都看在眼里。从今往后，你在前方守住我们的家园，后方的家就放心交给我来照顾。我们还会再见的…”
这么了解对方的两个人，什么都会想到一块去，总是觉得还不够，拼命的想要为他再做些什么。
萧斐最后一笑，眼里的光能把人融化了。
萧斐：“会再见的…”
李桓表情皱皱巴巴的，努力微笑的样子真的很丑。
李桓：“你启程那日，我就不去送你了…愿余生皆欢喜，清风岁月长佑君。”
萧斐：“没什么留给你的…最后一杯茶，敬岁月，敬你我，各自珍重！”
李桓举杯与他相碰，发出一声清脆悦耳的声音。
李桓：“珍重…”
人总是这样，明明已经有过那么多次离别了，还是学不会不去难过。
这一别，可能就是天人永隔，叫人如何舍得？
祁禹和无心已经在马车上等了不知多久了，萧嫣和李烨才慢悠悠的回来。
无心：“大公子没有一起回来吗？”
萧嫣：“可能还有话没说完吧，再等会儿。”
四个人又尴尬的等了二刻，萧斐才回来汇合，萧嫣等不及下去问他。
萧嫣：“你们…哥哥可有和俞桓哥哥说几时启程？”
李烨他们还在，萧嫣再好奇也不能问的太直接了。
萧斐：“说了。”
他提不起精神的表达，说明了所有。
萧嫣都快急死了，把哥哥拽到一旁说起了悄悄话。
萧嫣：“你为何是这副表情？你们又闹不愉快了吗？不是说了让你…”
萧斐：“我让他别来送我了。本来就人多眼杂的，如今我们萧家还和勤王结了亲，就更要避嫌了。该说的都说完了，已经没有遗憾了。”
萧嫣恨自己什么都不能为两位哥哥做，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分开。
萧嫣：“哥哥，我们的牺牲都是为了萧家，为了我们的亲人。但我也希望你明白，你和父亲包括萧家在内的所有人，你们都不必袒护李烨，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萧斐整个人还是丧丧的，表情难得的冷漠。
萧斐：“哥哥有分寸的。回去吧，别让父亲等久了！”
他们赶在了晚膳时间回到相府，刘嬷做了一大桌子菜，有李烨在当然就不能像平时那样随意，一家人安静的吃完，就各自回去休息了。
萧嫣已经梳洗过换上睡袍，躺在院里哥哥做的躺椅上，扇子盖在脸上，在想要怎么熬过这个漫长的夜晚。
今夜是怎么都逃不过要和李烨同一屋檐下休息了，虽然又不是没有过，但她心里就是觉得别扭。
李烨悄悄从背后拿掉了她脸上的扇子，没有出声还给她扇风。
萧嫣以为是无心，就没有戒备。
萧嫣：“无心我该怎么办啊！一想到要跟李烨住在同一间屋子里，我就浑身不适。我前世也没造什么孽啊，为何老天偏要这样惩罚我…”
李烨撑起下巴专心看戏，一言不发，看她还能说些什么。
萧嫣压根没有察觉到，自顾自的说。
萧嫣：“不如你再去拿床被子来，让他睡地板已经是本小姐对他最大的仁慈了！无心…”
她一轱辘翻起来才发现说坏话被抓包了。
虽然是有那么一点点尴尬，但说都说了，他也全听见了，那也省的她拐弯抹角了。
萧嫣面不改色的说。
萧嫣：“既然你都听到了，那我也就不遮遮掩掩的了…你可以和我住在一个屋内，但前提是你得睡地板。”
李烨反过来给自己扇风，小表情很是有趣。
李烨：“凭什么？我是客人你是主人，要睡地板应该也是你睡。”
萧嫣鄙夷的看着他。
萧嫣：“你忍心让你的王妃睡冷地板？”
李烨噗嗤一笑。
李烨：“现在想起来是我的王妃了？既然如此，那干嘛还要分是睡床还是睡地板呢？爱妃莫不是怕你的床…承受不了我们夫妻二人？”
轻佻的语气让萧嫣煞红了脸，他老爱油嘴滑舌。
李烨看她害羞了，就主动凑上前去，直直的凝视着她。
李烨：“其实本王也是今天才体会到，原来你们相府的床那么大…睡着香香的，软软的，还让我做了个美梦呢！”
萧嫣的脸红的像红苹果，说话也变得磕磕巴巴。
萧嫣：“李烨你…你轻浮！”
李烨捏住她的手腕，笑的很魅。
李烨：“我还什么都没做呢…怎么就轻浮了？”
对视的时候萧嫣感觉完全压不住心跳，当机立断甩开他的手站起来，努力平复躁动的情绪。
萧嫣：“随你怎么说…”
李烨慢悠悠的走到她身后，贴近耳边。
李烨：“王妃害羞的样子…更美了！”
萧嫣转过去想警告他别太得意了，反倒被他擒住双手固在怀里。
萧嫣：“李烨你…你放开我…”
李烨死死抓着她的手腕，任她挣扎。
李烨：“爱妃不是打算一辈子不与我同房了吧？就不怕本王在外面拈花惹草，带着和别人生的孩子回王府，到时候母凭子贵，爱妃又该如何自处？”
他这是想挑起她的胜负欲吗？那就真的太天真了…
萧嫣索性不挣扎了，反倒笑脸相对。
萧嫣：“萧嫣求之不得。”
李烨觉得她眼里的那股冷漠又回来了，失望的松开了手。
李烨：“不过几句玩笑罢了…本王若是要孩子，一定是要与最爱的人，不会草草决定一个无辜孩子的一生。”
萧嫣愣住了。
这句话他从前也说过，不过最后还不是和裴氏有了孩子…
可见男人的话有多不可信，嘴上说着深爱这个，转头又可以和其她女人怀孩子，何止恶心，简直让人愤恨。
她嘲笑的语气回他。
萧嫣：“殿下也会有最爱的人吗？你最爱的…不该是你自己吗？”
她说的是没错，人都是自私的，李烨确实就是爱自己胜过别人的人。
但有一点他是不认可的，那就是凡事都有个意外…
李烨：“对…本王就是这么一个无情无义，冷血又自私的人。爱妃可后悔嫁给我了？”
萧嫣：“嫁都嫁了后悔又有何用？难不成殿下还能与我和离吗？”
李烨：“若有一天爱妃真的生了这种心思，一定不要瞒我，我会如你所愿。”
到底是李烨疯了？还是她疯了？今日他的所有回答都远在萧嫣的意料之外。
怎么突然就像变了个人一样，不会是被什么东西上身了吧？
萧嫣一脸迷惑的看着他，闪着大眼睛。
萧嫣：“你吃错药了？不仅没打击我，也没有反驳我…”
李烨觉得她对自己的偏见已经根深蒂固，无法改变了。
李烨：“在你眼里我李烨就不能是个好人吗？”
萧嫣回答不上来，他确实不是一个好人，对她而言。
萧嫣：“好人会变坏，但坏人变好，基本上都是新的骗局。”
李烨笑了。
真的好无奈，不管说什么做什么，她都认为他就是十恶不赦的大坏蛋。
李烨：“我一直都很想知道，你到底是受过什么样的欺骗，才让你不再相信任何人？“
萧嫣：“那不得你扪心自问吗？”
萧嫣说的也很坦白了，从一始李烨接近她的目的就不单纯，现在又反过来问自己为什么老是疑神疑鬼，不觉得把自己撇的太清了吗？
李烨承认确实有对不起她的地方，可对她的特别关照，和付出的半条命，难道还不足以说明他的真心吗？
李烨：“你怎么就知道我对你的感情只是想要得到我想要的？你就那么肯定我对你没有半分真情吗？”
萧嫣摇着头，慢慢离开他们之间的距离。
萧嫣：“真情？对你李烨来说多么奢侈的两个字。是我们之间该存在的吗？你舍得给我吗？实话说，与你成亲我从不奢望你能给我什么，不过有一件事我很笃定，靠利益来维系的感情是不会有好结果的。所以你也别指望我会对你有真情…”
入夜了，抚过耳畔的风声让李烨清醒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