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上的生活风平浪静一派祥和。
在前田先生旅行攻略的帮助下,三人只用了两天时间就游遍了所有称得上是景点的地方。
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闲院春暮、兰波和中原中也才终于感受到了休假和旅行的乐趣。
没有目标、没有任务,只是随心所欲的享受阳光和海风,尝试本地的特色食品。
不只中原中也,就连兰波脸上也浮现出一层软绵绵的脂肪——闲院春暮手贱被打的次数也逐渐增多。
搞得法国人成天唉声叹气,考虑要不要制定一下健身计划什么的了。
海上
“呜呼!”闲院春暮拉紧栏杆,站在快艇上迎着风高兴的大喊着。
“怎么样!刺激吧?”上野裕夫站在他对面,对这个新认识的友人大喊着。
上野裕夫是岛上大家族上野家的家主,平常也没什么兴趣爱好,就是喜欢看书。
正巧兰波先生前一段时间参与了一本诗集的翻译工作,负责翻译其中的第一篇章和第五篇章。
上野裕夫买来之后,瞬间就被其优美澄澈的语言所吸引了——尤其是兰波负责翻译的那一部分。
用他的话说,就仿佛有个小天使一边撒着花瓣一边在他心尖上跳舞。
这天上野裕夫带着诗集去岛上的书店喝咖啡,碰巧在岛上逛累了的三人一猫也顺手推开大门就走了进去。
兰波去前台点单的时候,闲院春暮无意间看到了隔壁桌上野裕夫手上的眼熟的书本,两人就这么聊了起来。
后来提到这本书的译者,闲院春暮满脸骄傲的表示那是我的丈夫,并且现在也在岛上。
上野裕夫原本不以为意,但得知这位译者竟然就是“兰堂先生”之后,态度肉眼可见的热情了几十度。
等到兰波回到座位时,就看到一个快四十岁的中年男人扭扭捏捏的像个追星族jk一样,拿着诗集和签字笔找他签名。
之后的事情就很好理解了,兰波实在不擅长应付这类狂热粉丝,于是闲院春暮紧急出马引走了他的注意力,聊着聊着竟然还真的成了关系不错的朋友。
今天是个好天气,这位有钱有闲的家主一个电话拉着三人就上了快艇,说要带他们去体验时速四十节、在海面上飞行的快乐。
“呦吼!!!”年近四十的上野先生高高的举起了右臂,也学着闲院春暮一样大声的喊了出来。
看来能和闲院春暮成为朋友的,骨子里多少也带点脱线。
坐在后排的兰波和中原中也看着这两个年龄加起来至少有六十多岁的男人,齐齐站在船头发出幼稚的喊叫声。
虽然感觉有点丢脸,但是……
兰波嘴角不禁扬起微笑。
快乐是一种能传染的情绪啊。
“上野,看那边。”原本悠然看着海面风景的兰波,突然听见了闲院春暮骤然低沉下来的声音。
扭头看去,就见上野裕夫也凑了过去,两人和船长指着远方似乎在确认些什么。
“中也,先别动。”兰波解开安全带,见中原中也也想起身赶忙拦住了他。
走到视野更宽敞的前端,兰波这才看见让众人齐齐紧皱眉头的东西。
“那是什么。”兰波感到了一股难言的压力。
黑压压的厚重乌云占据了天空。
远远望去,那黑沉沉的地界里,似乎不断有雷电和风雨交错,发出刺眼的闪光,却又在转瞬间被那无边的黑暗重新吞噬。
“应该是台风。”闲院春暮紧盯着远处的景色,难得的露出了一丝凝重。
“不。”上野裕夫看着这恐怖的景象,拧着眉沉声补充了一句。
“应该叫天灾。”
话音刚落,上野裕夫厉声喊道:“兰堂先生,闲院先生,快回到座位上去。”
说完坐在一旁的座位上,扣上安全带,抓紧了快艇上的扶手。
闲院春暮和兰波担心中也,把他从后边抱到了前排,眼看一家人扣紧了安全带坐稳,上野裕夫才命令船长道:“最快速度,回港口!”
快艇灵活的调了个头,在海面上扬起一层洁白的浪花,载着一行人飞速前往海岛的港口方向。
天象的突然变化令人措手不及。
广播站的工作人员接到通知后,看着今日天气预报上大大的“晴”字,忍不住飙了句脏话。
几分钟后,响彻云霄的警报声响起。
街道上的喇叭里传出镇长的声音,带着丝丝电流,焦急的大喊着重复的话语。
其实也用不着通知了,渔民刚刚满头雾水的上岸,就看到原本晴朗的天空已尽数被乌云遮盖,阵阵狂风从远处袭来。
望着不远处近乎末日一样的景色,人们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暴风雨已经来了。
豆大的雨滴极速砸落在地上,与石板接触后碎裂成一瓣瓣小小的水花,瞬间打湿了一切。
树木弯着腰,在狂风的袭击下苦苦挣扎。鲜嫩的叶子被风暴吹下,转瞬间又被带到更远的地方。
闲院春暮站在窗前,视线随着被狂风卷起的叶片一起隐入云端,不禁感慨道:“自然的力量啊。”
兰波倒是没这么多感慨,紧急和主编通完话说明情况之后,手机上原本就微弱的信号彻底消失。
“这下,我们旅行时间又要加长了。”兰波耸耸肩,调侃道。
闲院春暮倒是一如既往地乐观,“也许明天雨就会停了,而且……”他不无暗示的对兰波眨眨眼睛,“这可是我们难得的二人世界呦。”
兰波对这个只敢贫嘴的怂货没什么好说的,在发觉旅店的内线还可以用以后,电话询问前台今天的晚餐是什么。
闲院春暮貌似失落的叹了口气,坐倒在房间的地毯上,把中原中也抓过来当抱枕。
“中也~你说兰波妈妈是不是不喜欢我啊~”
中原中也:你刚才说‘二人世界’的时候怎么没想起来你还有个儿子的?
……
闲院春暮的随口一说没想到却正好猜中了,暴雨只下了一夜,第二天早上就停了。
不过天空还是被黑沉沉的乌云遮盖着,时不时吹来一阵狂风。
同样,岛上也完全没有信号。
行政中心的有线电话倒是联系上外界了,但是说实话,除了报平安之外也没什么别的用处。
大家还是只能等待风暴和乌云过去,然后该回家回家,该打鱼打鱼。
……
“现在这个状况,倒是让我想起了我小时候呢。”上野裕夫端坐在桌子前饮下一口茶水,跟闲院春暮和兰波闲聊着。
因为台风的缘故,岛上大部分店铺都关门了,在旅店里正无聊的闲院春暮接到了上野裕夫的邀请,前往岛中心的上野宅喝茶聊天。
“岛上曾经还遇到过相似的情况吗?”见闲院春暮似乎和茶杯上的纹样较上劲了,被勾起了兴趣的兰波忍不住问道。
“哦哦,是的。”上野裕夫坐直身体清清嗓子,努力在偶像面前维持自己庄重的表象。
“大概是三十年前吧,那时候我才六七岁。”
“风暴也是突然降临的,连经验丰富的老渔民都没察觉到分毫。”
“晴朗的天空瞬间被乌云遮盖,狂风大作,吹散了布置在海上的养殖网。”
“听起来和现在的状况差不多啊。”闲院春暮放下茶杯插了一嘴。
“是啊,不过那时的情况可比现在要严重的多了。”上野裕夫点点头,继续道:
“暴雨下了足足半个月,渔民们不能出海捕鱼,养殖的海鲜也损失惨重。”
“后来据说是老祭司举行了海神祭,才平息神明的怒火,这灾祸才得以过去。”
“不过我个人是不认同什么海神一说的。”上野裕夫喝了口茶润润嗓子。
“大概就只是因为那个祭司运气比较好,或者是察觉到了台风即将结束,所以才歪打正着的‘驱散’了风暴。”
“后来那个老祭司足足活到了九十岁,也是十分高寿了。”
虽然话里称赞老祭司高寿,但是上野裕夫的表情里明显写着的是——“那个老不死的”。
“对了,你们还没参观过海神庙吧。”说话间,上野裕夫突然想起这件事,当即邀请道:“反正现在也没事,不如去看看?”
“行啊。”闲院春暮没多思考便爽快答应。
把院子里和上野家的狗玩的正开心的中原中也叫了回来,一行人整理好着装站起身,在上野裕夫的带领下走向大门。
“嗯?叔叔。”迎面撞上了一个莫约五十岁左右的中年人,上野裕夫眼睛一亮打了声招呼。
“嗯。”那个中年人有些腼腆的笑了笑,眼神看向闲院春暮三人。
上野裕夫见状立刻相互介绍了起来:“这是闲院春暮、兰堂先生和小中也,来岛上旅游的。”
说完又和三人示意道:“这位是我叔叔,上野健次郎。”
“你好。”闲院春暮主动和上野健次郎握了握手,感觉他的手掌有一丝说不上来的奇怪之处。
总感觉有点……熟悉?
没等他想到什么,上野裕夫紧接着的话语就打断了他的思绪,“叔叔你是刚从学校回来吗?”
上野健次郎一愣,随后点头认下了,“是,台风天孩子们都回家了,我刚把书籍整理好。你们呢?这是要去哪儿?”
“哦,我带他们去海神庙参观一下。”上野裕夫回道。
上野健次郎点点头,也不再多说什么,和几人告别后就离开了。
“我叔叔性格比较内向。”见闲院春暮一直盯着上野健次郎的背影,上野裕夫解释道。
“嗯,看的出来。”闲院春暮总觉得上野健次郎似乎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但当他打起精神试图去观察他身上的线索时,无数的乱码再次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忘记了,这里的位置太偏,棉花糖还没来得及整理,命运线乱的更厉害。
看着几乎被乱码包围的上野健次郎,闲院春暮只能无奈的收起了好奇心。
努力忽视掉观察的本能,试探把自己从乱码中解救出来。
一行人说说笑笑,转眼就到了海神庙。
“我们岛的正式名字是‘海神岛’就是因为供奉的海神而得名的。”
上野裕夫敲敲大门,一边继续和三人介绍道:“不过你们最好做好准备,我们的海神神像可不是多温和的样子。”
上野裕夫尽量委婉的说着,对鬼神保有一丝最后的尊重。
闲院春暮和兰波听见后点点头,心里已经对这个所谓的海神的形象做出了定性。
只有中原中也一脸莫名,思考着神像还能怎么不温和。
“奇怪,不在吗?”眼见着敲门没人应,上野裕夫疑惑的嘀咕了两声,“难道是还没到吗?”
“谁没到?”闲院春暮被他激起了好奇心,凑上前去问道。
“祭司。海神庙的祭司住在深山里,只有每年八月十号前后才会回到庙里举行祭典。”上野裕夫推了推门。
“平常这里都是不锁门的,但是因为最近要举办准备祭典……”
嘎吱……
随着一声刺耳的响声,大门缓缓打开。
原本阴暗的庙宇被光照亮,露出古旧坑洼的青石砖来。
上野裕夫呆呆的望向海神庙的房梁,那里系着一根麻绳。
而顺着绳子往下看,则是……
“死、死人了!”上野裕夫跌坐在地上,双手撑地连连向后退去,口中则声嘶力竭的尖叫着。
闲院春暮和兰波同时伸手,遮住了中原中也好奇的眼睛,齐齐皱起眉头。
顺着绳子往下看,一个男人正随着吹进庙里的风而轻轻摆动着,好像个陈旧的破布娃娃。
面目狰狞,眼球突出,俨然早就没了气息。
风吹进昏暗的庙里,神像之下的烛火伏下又燃起。
兽首鹰喙、身有八臂的木质神像被多年的香火熏得乌黑,唯有眼睛处闪耀着血色的红光。
看着庙中的景象,闲院春暮嘴角一勾。
他知道,在等待风雨停歇的这段日子里……
他们不会无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