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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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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长珩被浇醒,身上的伤口被冷水一激,火辣辣地痛。

朦胧的烛火在眼前摇曳,酷吏坐在虎头椅中,面目模糊不清。

见霍长珩清醒过来,酷吏微微一笑,用相当和善的语气劝道:“七郎君还是实活实说了吧,这一身皮肉可受不得这些磋磨,您也知道此次六皇子受了重伤,圣人雷霆大怒,必然是要血流成河的。”

“您早些招了,我等小吏也好早些交差。”

霍长珩耳内嗡鸣,一时分辨不出声音的远近高低,忍过一阵后,问道:“找到公主了吗?”

酷吏庞兴咧嘴一笑,“七郎君素日里高傲惯了,此刻怕不是以为您在审问我?”

霍长珩嗤笑一声,“你只消告诉我公主的消息。”

庞兴的面孔冷了下来,和气的假笑骤然消失,对左右说道:“七郎君的嘴硬得狠,好生伺候着。”

鞭声又响起。

有狱卒悄声说道:“霍七郎家世辉赫,还是别得罪的狠了。”

庞兴冷笑一声,“任他什么家世,放在龙子凤孙跟前都不够瞧的,况且他是刺杀六皇子的疑犯,能不能活着走出刑狱都未可知。”

虽是如此说,但是庞兴并未下令对霍长珩施加旁的酷刑。几十鞭打过之后,霍长珩又被冷水浇醒。

庞兴问道:“这下总能说了吧?”

霍长珩隔了一会儿说道:“说什么?”

眼见这白面小子真有几分硬气,庞兴也不再兜圈子,“说说你如何伙同贼人刺杀六皇子。”

霍长珩眼前一片模糊,痛到麻木,脑子里只剩下一片昏沉,但他仍能条理清晰地反问:“两位殿下的护卫不少,为何偏偏说我串通贼人?”

“那就要问你自己了,为什么别人都中了迷烟,而你却还能好端端地站在那里,若说不是提前有所准备谁信?”

霍长珩在心中骂了几句,他自己都弄不明白为什么能不受迷烟的影响,脑海一阵锐痛,就此沉沦在黑暗中。

再次醒来时已经身在牢房,鼻端浮动着血气和浑浊的臭味,老鼠肆无忌惮地在他身上跳上跳下。

霍家也是簪缨世胄鼎食之家,从小到大他何曾受过这等冤屈吃过这种苦头。自碰见了李持盈,他的运气似乎就没好过。

第一次见面,她就将他推进深秋的冷湖之中,害他病了好几天。成为千牛备身,被圣人指派护卫于她后更是多遭她的捉弄与为难。

想到她那双分外灵动的眼睛,不由扯出一个笑,却转瞬即逝。浓烟过后,她不见了踪影。他暗恨如今被绊住了手脚,自身都难保,遑论出去寻找她的踪迹。

受刑不过是小事,自己如不能洗脱嫌疑,整个霍家都要受株连。

霍长珩倒在干草上,痛到极致也疲惫到极致,昏沉间,隔壁的牢门“当啷”响动,塞进了几个重枷加身的犯人。

不过片刻,整间牢狱便躁动起来。

他眯起眼睛细细打量,那几个囚犯似乎有些眼熟,再细瞧一阵辨认出他们与众不同的肤色,方知是官府抓到了那日当街杂耍的艺人。

*

出去转过一圈,阿大心头沉重,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人群中有不少眼睛在盯着他。

本来要去和占大人布置的人接头的,可他心头总有几分不安,隐隐的似有一股危险在逼近,他猜测或许是马六他们已经被抓获了,如果那样的话,北边也就不安全了。

他临时改了主意,去了一间隐藏在闹市中的走骡子店。

所谓走骡子店是江湖中的叫法,平日里做些正经营生,暗地里行的却是走私的行当,既能押货也能运人。

来到走骡子店外,阿大在外面观察了许久,看没有任何异常后才又装作买家进去转了一圈,却也没提什么江湖中的行话切口,只作寻常人的模样。

从走骡子店出来后,他就打定主意不能再待在下坊了。

日落之前,阿大才从外面回来。

屋内点起一簇灯火,小如黄豆。裴玄之瞧见他左眉处依稀有些高低不平,而他本人却没什么反应。

刚刚路过时,阿大身上飘过一股又腥又酸的臭味,很淡,同他身上原本的清苦的药味有很大区别。

今日坊外的官兵撤了不少,街面上也有了零星的百姓。

十一问道:“外头情形怎么样?可联系上了?”

阿大摇摇头,“城门处的把守仍比往日要多,没见着人。”

老三耐不住脾气,说道:“他们能有什么好法子,不如叼一根芦苇,趁着夜色从水里凫出去。”

裴玄之说道:“按照过往的做法,通向城门外的几条水道必得派人日夜打捞。”

自从喂他吃过毒药之后,他们说些寻常的对话时也不再刻意避着他。他有意探听更多的消息,偶尔也会指点一两句京中人人都知道的布防。

阿大警觉地看过来,那张沟壑纵横的面孔和那双鹰隼一样的眼睛放在一处显得格外奇怪,“你怎么知道?”

裴玄之:“你们初来乍到不了解京里的情况,南衙禁军中有专门的打捞人员,只负责看守河道沿岸,既捞尸也捞人。”

老三嘟囔着骂几句,“想不到京城的情况这么复杂,大意了。”

阿大说道:“依我看,虽然鹰奴撤了不少,可是却似比前几日更危险了,咱们这就收拾收拾离开下坊。”

……

就在他们乔装改扮离开不久,这处局促的小院就被官军团团围住了。

为首的不是大理寺的蔡寺卿,也不是京兆府的段府尹,更不是千牛卫大将军,而是他们原本计划要劫掠的对象,当朝的灵仙公主。

禁军将小院搜了个底朝天,发现了未来的及销毁的木箱和掩在草席之下的炕洞。

阿满认得那个木箱,正是那日彩戏师放道具的箱子。

中郎将摘掉草席上的苍色丝线,放在眼前端详,说道:“看来裴郎君很有可能被挟持了,我们来晚一步。”

正月的风还带着凛冽,阿满望着乌沉沉的日头,稍感眩晕。

那日,她昏倒在街边的一条暗巷中。

京兆府的人先是被皇子遇刺的事吓昏了头,待到将六皇子护送回府中,收监了在现场的一干人等,搜索到暗巷时,已过了半个多时辰。

当时,大理寺卿与京兆尹正为寻不见她的踪影急得团团转,一心以为她也惨遭了毒手,没成想是灯下黑。

阿满连夜被送往宫中救治,醒来时是在熟悉的寝殿中,上元夜的一幕幕如同浮光剪影在昏沉的头脑中闪烁,迷蒙了片刻,她问道:“六兄呢?”

“六皇子受了重伤,如今在大明宫中休养。”

听到六皇兄性命无碍,阿满舒了口气,随即问起随行的人。

“香荔昨个儿才从京兆府归来,也受了伤。”

“伤得怎么样?”

“太医署来人瞧过了,伤倒是不妨事,只是惊吓过度,现今还昏睡着。”

“两司的大人还在外面候着,嘱咐公主一旦醒来,千万要通报他们。”

京兆府与大理寺的人一直在殿外候着,只等她苏醒过来,想要她回忆一下当时的情形,看是否有可疑的地方。

一面回忆,一面梳理,她猛然记起那个拉住她往外走的人,慌乱中自己似乎从他身上扯下了什么东西,一直紧紧抓在手里。

那是一只绣着鲤鱼的银鱼袋,被婢女妥帖地放在枕边。京中六品官员以上都会佩戴一只,里面通常放着鱼符。鱼符内刻官职姓名,是百官在宫中行走的信物。

少尹和寺丞面色凝重,不约而同地想,不知是哪位朝官牵涉其中了。

阿满拿出沉甸甸的鱼符,只见上面刻着“大理寺司直裴玄之”,一愣过后问道:“裴司直在何处?”

寺丞如实答道:“这两日未在值上见过裴司直。”

他不能说谎,又不希望这事同大理寺有额外的联系。哪知公主急切地说道:“他一定落入凶犯手中了,快去救他。”

寺丞一惊,一时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关窍是什么。

*

胸腹内如同虫噬火灼,裴玄之额头冷汗涔涔,咬紧牙关硬抗着。

半晌,阿大拿出一粒解药,说道:“普天之下,只有我手中的药丸可以延缓毒发,我知道你不是什么寻常人。实话说了吧,我刚刚潜回小院,听他们说在找什么裴司直就是在找你吧。”

裴玄之喘息一声,额角绷起青筋,“大约是在寻裴某吧。”

老三说道:“早先看你吃胡饼时就不对劲儿了,怪不得。”

十一说道:“早看出不对你不说?”

老三一窒,“他也就是吃相好看点。话说司直是个什么东西?”

阿大指指一旁的草席说道:“给你准备的,还满意吗?”

慌冷的远山传来粗嘎的乌鸦叫,毛月亮透过破烂的门窗撒下朦胧的光。破败的屋子里停满了尸首,有的尚有一口薄棺敛身,有的只是用席子草草一卷。这是一间荒芜的义庄,平日里少有人来,入了夜更是人烟绝迹。

裴玄之忍痛说道:“裴某暂且用不上,还是留待各位吧。”

一想到连日来紧凑的盘查是因为眼前的男子,阿大就怒意横生,幸好现今识破了他的身份,叫他横死于此,也算甩脱累赘。

阿大冷笑道:“死到临头还嘴硬,这毒药催动起来便如千万只毒虫噬咬心脏,等到了早上你连皮肉都不会剩下。”

裴玄之说道:“杀了我,你们也逃不出京城。你们当街刺杀皇子劫掠公主,将整个京城搅动得天翻地覆,已入了必死之局。”

三个人齐齐骇然,相顾失色。

十一失声道:“什么皇子公主?你说清楚些!”

老三喃喃道:“占大人不是说只是个七品小官家的女郎吗?那男的不就是个商户之子吗?”

“完了完了,我说怎么巡查的人一拨接一拨,没完没了的。”

阿大怒道:“左右是个死,先叫你活活痛死再说。”

说着,从衣襟中摸出几粒药丸,在裴玄之面前一一碾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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