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竟然杀了她?她可不是我们百里家的人,你当真是心思狠毒,难道只要是跟我百里家有关的人你都要杀了吗?你这是要屠尽这里的所有人啊”百里香手指沐夕,全身颤抖不止,一双眼睛亦是将惊恐万状演到了极致。
她猛扑到了百里登的身旁,面色惨白,失声道:“小登哥哥,贝青她快死了。我们是打不过他的,要不我们跑吧!我害怕,我真的害怕”说着说着就已是泣不成声了。
沐夕的眼并未从贝青的身上移开,本欲上前查看她的伤势,然用魂力一探却是剑穿五指,心脉惧断,根本救不回来了。
只是按理说龙弧固然凶煞,却只是击在了她的臂膀之处,便是收敛不及重伤于她,却也不足以致命。
至于她自己的剑应与她心灵相通,又岂会无缘无故的失误,更别说是做出弑主的行为。那便是有人从中做了手脚。
“是啊,我不光要屠尽这里所有的人,我还要这整个魂术大陆在我的手中覆灭成灰。如何?”抬起头,沐夕的一双眼却如利剑一般射向了百里香。
百里香扶着百里登的手满是冷汗,似有些惊吓过度,支支吾吾道:“你,你别过来”
这时的百里登正胡乱地在地上摸索着,企图从地上爬起,百里香扶着他,却突然被一把推开。
她坐在地上一个劲地念叨着:“小登哥哥,小登哥哥……”
“贝青她是不会死的!你个骗子!贝青她又怎么会死?我还没有娶她回家,我还没有……”但他已然爬不起来了,更何况他的眼什么都看不见,便是连贝青所在的方向也辨不清了。
许久,百里登流着满脸的血泪双手用力的抓上自己的头发,竟是逐渐有些疯癫,开始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他一边道:“香香你刚刚说什么?跑?我眼里的光都没了,我还跑什么?”
头皮被他抓出血来,但他很快地又开始在地面上摸索起来,一边摸索一边喊着贝青的名字。
百里香带着哭腔道:“小登哥哥,我们回去找最好的大夫,去找阎法族的医师,总会治好的。正所谓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场面有些混乱,而独自躺在血泊中的贝青只微侧着头看着百里登,似有千言万语想说,但却都被不停从口中涌出的鲜血所阻断,她始终说不出一个字来。
还是冰羽走到她的身旁为她止住了血,并将她抱到了百里登身前。
百里登又摸索了一会,终是将她拥进了怀中,然却是没了气息。摸到那把碧绿的长剑,百里登只觉肝肠寸断。曾经与贝青相遇的画面一幅又一幅地浮现在脑海之中,顿觉悔恨不已。须臾,他绝望地嘶吼一声,徒然伸出拳来砸在了自己的胸口上,亦是吐出一口血来。
“小登哥哥?”百里香一时愣住了,好半天也未反应过来。而待她反应过来后百里登已在众目睽睽之下身死魂断。
“都是你,你还我小登哥哥来,我要你不得好死!”百里香突然面目狰狞地将沾满鲜血的五指按向地面。犹如启动了什么机关般,地面上蓦然间浮现出一个血红色的阵图来。阵图不大却从中窜出了数万条锁链来,锁链挥动,犹如巨蟒一般将沐夕围在了中央。
“啊!这什么味道?这味道怎么有种莫名的熟悉啊!”无学突然丢掉了手中的美人扇,躲到了他的两位侍女身后。光躲还不算,他的两只咸猪手还不老实地摸上了侍女的腰际。
经他这么提醒,众人中有一人恍然大悟道:“我我知道了,这不就是那些血魂兽身上的味道嘛”
至于百里家族的人会布阵人尽皆知,不足为奇。但堂堂正派之人布置出的阵图上却沾有血国的血就有些过于奇怪了,更何况上面散发的气息还颇有些邪恶与诡异。
沐夕站在万千锁链之中,眸色猩红地从贝青与百里登的身上扫过,又看了冰羽一眼,方才向她看去,指尖不自觉地摩擦上黑泥鳅光滑的剑柄,待捋清思绪后,他无波无澜地道:“贝青的死我很遗憾。但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所以今日我必究其根源,铲除恶根”
“什么叫你不杀,她明明就是死在了你的手中”百里香的眼也逐渐变得猩红起来,只是比起沐夕的眼却有些过犹不及。末了她掐着腰瞪向那些踟蹰不前的锁链厉声道:“你们还在等什么,杀了他!”
然而无论她如何地下达命令,如何催动魂力,那些锁链却始终停留在沐夕一米之外,甚至还有些许的锁链受不住沐夕体内的血脉压制以及龙弧所带来的威压之气,匍匐在了他的脚下。
沐夕慢悠悠道:“是我沐夕做的我自会承认。但若不是我做的,而是什么人硬要往我身上泼脏水的话,那就要看看我手里的龙弧它答不答应”
百里香一边后退一边道:“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父亲百里忘我若不是做了空亡的走狗,与之一起狼狈为奸你又怎会使出我血国的阵法。若不是你引血魂兽的血超控你同门师兄弟,他们又怎会说出更为过分的话来。还有……”沐夕微微抬起手掌,手中浮出一透明的水滴。地面上的阵图开始震荡不休,如巨蛇般的锁链皆是露出了惊慌之色,开始到处乱窜,稀里哗啦地扭作一团。
场面混乱不堪,煞气纵横。
沐夕继续道:“还有若不是你在贝青的剑上偷偷做了手脚,她的剑又岂会不受控制地弑主”
百里香又向后退了几步,徒然钻到冰羽的身后,哑着嗓音道:“他胡说,我没有!是他栽赃陷害,妄自菲薄。少主救我!”
冰羽长身玉立,并没有动。他月白色的衣衫早染了斑斑血迹。面色苍白如群峰之巅上化不开的白雪。但尽管血迹如红莲艳火,却依旧将他衬得容颜清冷如画,绝世而独立。
沐夕看着冰羽,话却是对百里香说的。他道:“呵,你还好意思求救,自己做了什么,心里没点数嘛!”话罢他手中的无形水滴被挥了出去,挥出之时疯长了两倍,所过之处皆如被燃烧了般,泛起了巨大的涟漪。并未过去多久,沐夕脚下红色的阵图就已是砰然消散,而那万千条锁链亦是在顷刻间破裂成灰。
沐夕踩着满地的残骸,脚下一动,人便毫不迟疑地向着百里香杀了过去。
龙弧避开了冰羽,却是异常的狠辣。毕竟沐夕可不会顾及她是个女子,既是作恶多端,那便该死。
然百里香躲闪间却是猛地拽上冰羽的衣袍,更将整个人挂在了他的身上。
冰羽身子一僵,转过身千醉猛地截住了龙弧的攻击。龙弧银白色的链子缠上千醉的剑鞘与之僵持在了半空中。
“你不是不喜欢有人近身嘛!把她从你的身上给我弄下来!”松开龙弧,沐夕徒手抓向冰羽的身后。一把无名之火难以抑制地燃烧了起来。他出手更为迅猛,直锁百里香的喉咙。
“少主救我”闻着冰羽身上淡淡的清香,百里香的声音中不由得染上了几分的妩媚。只是并未过去多久,她便大惊失色,随之未待有所反应人却已是被一道冷厉的剑气从他的身上剥离开去。
落在地上时她难以自控地倒退了数步,还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跤,以至于摔倒在地,抬起头的瞬间就对上了百里登血肉模糊的眼,顿时惊叫出声。
“我想杀的人,你是拦不住的”沐夕停下脚步,将一只手递过去让冰羽去看他指尖上沾有的血迹。而千流杀,顾名思义,细如牛毛且悄无声息,根本防不胜防。所以他早就得逞了。
而他沐夕想要杀的人便是天涯海角也必会让他付出血的代价。
冰羽眼中似有数以万计的冰川。
百里香突然惊叫一声仰头倒在了地上。仿佛有一把利剑猛地扎进了她的胸口,她想要张口呼吸却怎么也喘息不上来。故而没多久就在惊恐与不可置信中断了气息。
沐夕将那只罪魁祸首的手慢悠悠地背到了身后,看着冰羽摆出了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冰羽突地向他逼近了一步,压低了声音道:“她罪不至死”
“罪不至死?那怎样才叫罪该万死呢?像我这样的人吗?冰羽,她如此蛇蝎心肠,连自己的同门都能够利用,这样的人也配活着?”这一次沐夕出奇地没有退。
末了,反而一挑眉头,画风一转嬉笑道:“哈哈!还是说,冰羽你就喜欢这样的女子?真没想到啊冰羽,我只知你喜食辣,却没想到你竟然口味重到如此的地步!”
“你莫要胡言乱语!”千醉砰的一声出了鞘。
沐夕一惊,本欲躲闪,怎奈凌厉的剑光已然逼到身前,速度之快寒芒肆意冷入骨髓,根本就避无可避。而这一击似压抑了很久,故而未留半分的情面。
沐夕垂下眼手握成拳却又松开,嘴硬道:“胡言乱语的是你,你个伪君子!”
下一秒他的整个身子便在千醉凌厉的剑气中横飞了出去,周身的邪气亦是在转瞬间被激荡得溃不成军了。
在地上打了两个滚,沐夕的手臂被碎石划出了一道长长的口子。口中腥涩,立时喷出一口血来。
“如此口无遮拦,要这么一张嘴还有何用!”冰羽冷然看着。话罢手指微动,森冷的气息突地如牢笼一般自四面八方向他袭去。
沐夕被紧锁在其中。寒风呼啸,更有噗噗的冰凌刺破地面一路切割而来。他深吸口气,从地上爬起,手中龙弧斩断了数道冰凌,苦笑道:“原来你的魂力早就恢复了。只是恢复得如此之快想来是吃了什么快速恢复魂力的丹药吧!毕竟便是神仙也不可能靠自身的力量恢复到如此的地步。不过你的记忆是不是也早就恢复了。冰羽,你就这般一直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我,是不是很有趣?”
而逞口舌之快的下场就是,他一个躲闪不及,再次被千醉击飞了出去。背部又贴回到了冰冷的地面上,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两道剑痕,两处伤皆是深可见骨。而他旧伤未愈再添新伤,与百里登一战已是倾尽所有。此刻当真是没有过多的力气来做抵抗。更何况他绝不可能对冰羽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