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怎么样?”西夂早已向她攻了过来,说话间已近到身前。手中的羽毛猛然一击,竟是毫不费力地便穿透了女子的身体。
只是并未有血液喷出,女子的身体很快地便化作了一堆细细的沙粒,落了满地。
“又是这招!你们就没有什么新花样?”西夂的小脸带着嘲讽之气,手中的羽毛掷出,突然间化作千万只破风而出,嘴上却也没闲着“我记得索塔已经被泽利尔毁了。回去?你们还能在短时间再造一个不曾!”
“西夂,你是逃不掉的,又何必垂死挣扎”男子的面色虽也并不是很好,但比起女子的暴躁却显得十分镇定。他手中的木盘子转动着,其中的纹路晃得西夂微微眯了眼,连着那千万根射出的羽毛也跟着顿了顿,以至于并未射中隐藏在风沙后的女子。
女子周围的沙雨越来越密集,西夂与二人斗在一处,一时间似是难舍难分。
沐夕在一旁看着,眼眸盯着男子手中的木盘子若有所思。此处所聚集的魂兽较之其他的地方显得尤为稀少。即便有少数的魂兽却也并未像之前攻击自己时一般攻击他们。而且以西夂的魂力,若要对付这么两个地皇级的魂术师,即便是沙之朗国的人,也根本无须这般费劲。可他却在二人的围攻下显得束手束脚,一时间根本无法使出真正的实力来。这显然是与男子手中的木盘子有关。
“竟能够克制魂兽运转魂力的速度嘛……还是,远不止如此”沐夕微眯着狭长的双眼,低低自语道。
这时西夂已与两人交手了不下十几个回合,四面都是女子用沙土所建造的高墙瓦力,虽被西夂所破坏得面目全非,但依旧有新的崛地而起,越拔越高,试图以此来困住西夂。
而一旁的男子则挺拔地站在高墙上,手中的木盘子旋转着,使西夂的躲闪或是攻击都变得越加停滞和缓慢。
“西夂,回来”沐夕突然说道,他的声音不大,却低沉而有力。
“你们先走,今日我西夂必须与他们做个了断”西夂微微有些喘息,手中柔软的羽毛衬着他的脸也有些苍白,但一双乳白色的瞳仁却满是不屈。
“你一个魂术师怎么会跟它一个魂兽在一起?不过我们不累及旁人,你还是听他的快走吧!”男子亦是向着沐夕摆了摆手,连头都不曾转动一下,显然从一开始就从未将他一个小小的三清术师放在眼里。
沐夕皱了眉,他看到西夂的步伐开始变得凌乱不堪。一座沙垒却蓦然地破土而出,腾空而起后向着他直坠而下。西夂一惊,忙展开步伐躲闪,怎奈脚下似是被绊住,穷途之下不觉面色晦暗,只好将手中的羽毛挡在身前,试图用尽全身的魂力与之抗衡。
视野中沙土漫天,伴着雷雨交加的阴暗天空,那座沙土所建造的堡垒就如同索魂塔一般金光耀眼,内壁更是积满了咒文,喷发着一股势不可当之势。
西夂勉力与之僵持着,与它的距离仅不到一米之长。他自是知道若这沙垒真的将他困住,再想要逃脱,已是难上加难。
然而这二人本就是看守索魂塔的魂师,无论是在魂术修习上还是魂器选择上都无不是在克制着他。
“西夂,索魂塔破裂你自是罪不可赦,所以束手就擒吧!”男子自头顶徒然提高了音量,连着手中的木盘子也越转越快,呼呼之声破晓而出,使得西夂的手脚不由得开始发软,沙垒更是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你怎不说我十恶不赦!”西夂咬牙道。他孩子般的手上青筋暴起,已将魂力运转到了极致。
女子隐藏在堡垒的身后,下半身被沙土所缠绕,手中魂力涌动,似是已与堡垒融为一体,眼见西夂马上就要成为她的囊中之物,不觉喜上眉梢,笑道“你还敢逃,看我一会不折磨死你!你就等着……”
沙垒越压越低,二十厘米……十厘米……五厘米……三厘米……
然而她的话音尚未落下,一洁白的短剑却是蓦然间破空而出,携带着一股强劲的魂力直直地射在了沙垒之上。只顷刻间,那即将压垮西夂的沙垒却是剧烈晃动起来,随之怦然地在骆泱骆如愕然的眼中裂得四分五裂。
黑泥鳅自半空中迂回立于沐夕的身旁。沐夕低声又道:“西夂,回来”
“臭小子,你竟还敢与他为伍!看我不要了你的命”女子眉心所出的火越燃越烈,仿佛要将沐夕烧得粉碎。
“骆如”然而男子却突然将她拦住道:“等等”。
因为他突然看到西夂这一次不但没有反驳沐夕,反而垂了眼眸,十分乖顺地移到了沐夕的身旁。
对于西夂的秉性他又怎会不清楚。在那几十年里,西夂虽然一直被关押在塔内,但也很少消停过。塔内鱼龙混杂,其中的魂兽大多十恶不赦。而他混在其中,无论是弱者的阿谀奉承,或是强者的故意打压,他都从不曾表露温态,不曾示弱过,更别说听从谁的命令。即便是与他一起共患难的泽利尔,他也只是冷言冷语,从始至终都是一脸的傲慢无礼。
然而此时他却乖巧地站立在沐夕的身旁,眼中虽有排斥,但更多的却是一种复杂的情绪。
而沐夕刚刚的那一剑看似魂力薄弱,实则强悍凶猛,内含凶杀之气。若是击打在人的身上,可想而知。这绝不是一个三清术师所能够迸发出的力量。
骆如却并未想那么多,她被骆泱这么一拦虽并未上前,但眼中的愤怒却只增不减,极不情愿道:“兄长,这小子明显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一个魂术师竟跟一个十恶不赦的魂兽站在一起,我们怎么能饶了他。况且,我们已经追捕他太久了,今日若再不将他正法,我们如何回去交代”
“我知道”骆泱答道。他漠然的眼眸从沐夕烫了疤的脖颈处移到姞聆的身上,又瞥了一眼西夂,道:“小子,你可知他是我们沙之朗国的重犯,你若与他为伍便是与我们沙之朗国为敌。若我们告知了苒帝,你也会与他一样遭到苒之天国的追杀。到时候你再想反悔,可就来不及了。”
“哪那么多废话!”沐夕已将姞聆交到了西夂的手中,他微微地走向前,双眼十分危险地眯起,盯着骆泱手中的木盘子,手中魂力涌现,竹鞭毫无预兆地破晓而出,人却已在转瞬间近到了骆泱的身前。
“兄长小心”
“臭小子,你……”骆泱面色骤变,身子向后急速地飞掠,但还是让竹鞭擦到了肩膀,顿时一片血肉模糊。
他哪里会想到沐夕脚下涌动的魂技便是血国最神秘的术法——血隐,而将它运到极致后近乎是无人能够超越。
冷汗立时便从骆泱的额间流下,他整个人都绷紧了起来,右手赶忙自身后拔出一根柳藤来,不敢再有丝毫怠慢地向着沐夕迎了上去。
霎时间,天地骤变。两人相交,风向凌厉,沙土漫天。
“兄长”纵然骆泱之前根本就没将沐夕放在眼里,但此时却也不得不张着小口,一脸的不可思议。直到听到骆泱叫她,方才操纵着沙土飞身上前。
沐夕的招式凌厉,魂力毫无保留。即便是携着逆光集,隐了血魂术,再面对两人的双面夹击,也丝毫不显慌乱。
这几年在魔岩山脉的千锤百炼已使他魂力大增,无所畏惧。西夂却也说得对,他诡变多端。之前也许是为了生存,而今则是为了守护他想要守护的人。所以,这两个别国的魂术师,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西夂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一双乳白色的眸子映着沐夕那张略微张狂的脸。
在他的身旁姞聆则微微转醒,首先映入她眼帘的便是满天的沙土,随之是几道交织在一起的虚影。姞聆愣愣地看了好一会,方才看清其中有一人是沐夕。
“沐夕哥哥!”她猛然站起,眸中一惊。
“喂!你的衣服要掉了”西夂无奈地瞥着她道。
姞聆茫然地低头去看,就见自己原本的衣服早已消失不见,而裹在身上的袍子因着过于宽大在狂风中露出她雪白的肩臂。她不由得面色一红,赶忙将之裹紧了些。
“这是怎么了?小哥哥是又得罪什么人吗?”
西夂撇了撇嘴,端的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谁让他喜欢多管闲事,而且逞强的能力也无人能及”
“他,不会有事吧!”姞聆向前走了两步似是很想上前帮忙,但又突然想到自己的魂力太过薄弱,怕只会拖了沐夕的后腿。故而又折返而回,黛眉轻戚。
“小姑娘,你身上的奈何环是从哪里来的?”西夂在一旁问得随意。
但姞聆却是突然全身警惕起来。毕竟西夂最初的目的便是它。而今她的身边无人相护不说,沐夕又不知胜败,若奈何环此时被西夂抢去,她便是连沐夕的安全与否都看不到了。
慌乱间,姞聆将手背到身后道:“你,你若真的想要它也不是不可以,除非你将沐夕哥哥给我换下来”
西夂颇感无奈道:“谁稀罕你的东西!我只是问问而已,你不说就算了!况且,奈何环现在已被那小东西用魂力给护住了,我即便是想动也动不了啊!”
“……什么?”一经西夂提醒,姞聆方才感觉到背在身后的手链似乎变了样子,微微摸去,竟是光滑而浸着冷意。
她琥珀色的双眸逐渐亮了起来,连着一张素白的脸也跟着有了光泽,她喜到突然抓住西夂的手道:“沐夕哥哥竟能够将它隐藏起来?这么说,我便不会再因为它而连累身边的人了?我终于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了吗?
落于手腕处的是红白相交的玉镯,镯中隐着沐夕的一滴血,鲜艳得犹如她面上的红霞。
西夂颇有些嫌弃地将姞聆的手打开,怒道:“什么乱七八糟的!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
姞聆的手被打得有些红,但却并不恼,只微微抿了唇,眼里映着沐夕与二人打斗的身影,低低自语道:“这奈何环自我五岁起便一直都在我的身上。姑姑说可能是在我小的时候生了一场大病,父亲母亲为了让我能够活下来而费尽千辛万苦找到了它。所以我早该在十年前就已经死了,是它护我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