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白天,斯内普如期到访。
摩洛斯开门的一瞬间就迎来了斯内普劈头盖脸的质问,他眉头紧锁,语气之中满是讽刺与刻薄。
“原来副部长女士已经忙碌到连传信都没时间吗?原先我还打算向傲罗司讨教讨教他们整理出克劳奇尸骨的咒语,以免今日只能见到你变成壁炉里的一抹灰。”
她无奈的摇了摇头,“抱歉,西弗勒斯。我太困了。”
摩洛斯让开身,让斯内普进来。
此处还燃着壁炉,炉火旺旺的,不时发出噼啪的声响,斯内普不悦的将外袍脱下搭在臂弯处。随后跟随着摩洛斯走进客厅,将袍子挂在晾衣架上。
“我不得不提醒你,女士,”斯内普在摩洛斯对面的沙发上坐下,跳动的茶壶为他倒了一杯红茶,“现在已经五月了,即将入夏。”
摩洛斯紧了紧自己的睡袍,匆匆点头,“我一个在家,难免有些冷。你热吗?我可以将壁炉熄灭。”
斯内普意味深长的目光落在摩洛斯的脸上,又下移,“……不必了。”
“但是,如果畏寒,还是要早些去就医比较好。”
摩洛斯轻轻抿了一口红茶,骨瓷茶杯被她捻的优雅至极,浑的一副气派。
“多谢你,西弗勒斯。”
“所以,请副部长女士跟我讲讲,你的调查过程吧。”
“哦,当然。”摩洛斯挑了挑眉,“在我们撞见血人巴罗之后,我升级了自己的预警项链。所有靠近我的生物,包括幽灵,我都会先一步感知到。”
“除却血人巴罗,确实还有一个幽灵在跟踪我。”
“谁?”
“原谅我无可奉告,西弗勒斯。她对此事颇为在意,对此我不得不保密,鉴于在未来你还需在学校和她朝夕相处。”
“请说关键,女士,我没空和你浪费时间。”
“好吧。”摩洛斯轻笑着,“很久以前,她告诉了黑魔王冠冕的位置,但她没想到黑魔王会把冠冕做成魂器。她知晓其被藏了起来,在黑魔王回到霍格沃茨时,她撞见了对方。其余的,她就一无所知了。”
半真半假,若隐若现。
斯内普带着审视窥探着摩洛斯的破绽,却未曾得到分毫。
“你找到了吗?西弗勒斯。”
“……并未。”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她故作关心道,膝盖不自觉的朝他的方向靠拢着,“这不过是黑魔王的一念之间,有求必应室千变万化。”
在摩洛斯那布置得温馨而典雅的家中,暖烘烘的炉火在壁炉中熊熊燃烧,跳跃的火苗悄悄烘热了两人。
“我已经封锁了有求必应室。”他的语气虽冷,却少了几分疏离。“如有必要,会被直接摧毁。”
摩洛斯轻轻叹了口气,“也不失为一种解决方案。”
“克劳奇死的蹊跷。”
斯内普深深的凝望着她。
“老巴蒂性格刚直,树敌也不是一两个。”摩洛斯沉吟片刻,“前几年追查食死徒查的太狠,今年因为走私犯松懈了些。还在逃的大多都消了反扑的心思,但也不排除几个穷凶极恶的打击报复。”
“我的意思是,你要小心。”斯内普咬牙切齿道,“我不希望我真的给你收尸。”
摩洛斯浅浅的笑了起来,漏出右脸侧一个小小的窝。斯内普颇为无语的看着她。
“以及,”他嫌弃的撇了撇嘴,上嘴唇卷起,“安娜·安德鲁的解咒我已经找到了。下次报复少漏些马脚,我不想加班。”
“你挣到加班费了吗?”摩洛斯调笑道。
斯内普毫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我想,圣芒戈聘请我干活还是需要付出相应的报酬的。”
“够吗?不够的话,我给你点补偿?”
斯内普正要开口讽刺,却只听得摩洛斯自顾自的开口,“比如,请你吃顿饭?今天就行。”
*
斯内普留了下来。
他眼见着摩洛斯挥动魔杖,土豆与西红柿自己自30cm跳台落水,空中旋转360度,几乎无水花。并愉快的在水中两个两个的互相搓洗着彼此。
黄油自己蹦进了锅里,逐渐融化。洗完澡的食材自己躺在菜刀之下等着被砍头,一个个好似路易十六。
“别这么看着我,西弗勒斯。”摩洛斯撇嘴,“我说请你吃饭,但又没说自己做。”
“我对此你是否会做这件事报以怀疑。”
“猜对了,我还真不会。”
“……”
斯内普无语的随手捧起一本书,“……这是什么?《与女鬼决裂》?看来你的心智比起我的学生也差不了多少了。”
吉德罗·洛哈特张扬的笑脸在书籍的封面变化着,不时漏出闪耀的八颗牙。
摩洛斯一把自他的手中抢过自己的书,指尖相撞中,她透过对方的肌肤感受到蓬勃的心跳,过载的感官几乎是一瞬间再次感受到了不适。
他的指尖是温热的,指纹清浅,暗藏着震动的血管。
“如果你看过,就会发现他的故事相当引人入胜。”
斯内普假笑道,“真可惜,我对这种华而不实的书籍毫无兴趣。”
摩洛斯能窥得他眼角细纹在皮肉的耸动下浮现,苍白无色的皮肤有些粗糙。他的眉眼太过深沉,黑发黑眼,实在不是端正英俊的长相。黑与白的极端之下,他无愧于“老蝙蝠”的称谓,阴沉、孤僻中还带有一分惊悚。
“你怎么了?”斯内普的目光又一次落在摩洛斯身上,她今天太过反常。
那双深潭似的眸子漆黑如墨,冷漠而又深不可测。摩洛斯下意识的回避,揉了揉发疼的眉心。
“有些神经衰弱,没什么大不了。”
他的眼神颇具深意,嘴角不经意的勾起又坠下,鹰隼似的眉眼含着讥讽似的关切。
“你这幅样子可不能证实你的说辞。”低沉的语调丝绸般柔滑,大提琴自他胸前紧扣的纽扣后奏响。
*
今天的摩洛斯太奇怪了。
畏寒、嗜睡、敏感。她似乎也陷入了某种意义上的诅咒。
总不会是因为那个施给安娜·安德鲁那个蠢货的诅咒而懊悔吧。斯内普不无讽刺的想。曾几何时她还是个穷凶极恶的食死徒。
“不会是因为那个诅咒吧?”斯内普嘲讽的笑。
他早已查到当初霸凌珀尔·斯隆的拉文克劳中领头的便是安娜·安德鲁。曾经霸凌自己好友,还至今都在背后造谣,坚持四年以上暗杀自己的跳梁小丑。摩洛斯居然到现在才下手才是个奇迹。
摩洛斯轻轻摇了摇头,努力撑起身子查看厨房里那群跳交际舞的厨具有没有把饭做好。而后便又随意躺在沙发之上,窝在厚重的睡衣里,裹得像要冬眠的熊。
斯内普不曾掩盖过自己的心思分毫,他显然对自己给安娜·安德鲁下诅咒的事完全不在意。起初她打算将证据收集,为避免威森加摩因未遂为由轻判,摩洛斯蛰伏了许久,只待一切妥当给对方致命一击。只是,那日她完全不再想要等待了,怒火与仇恨燃尽了她最后的耐心。
“不得不说,女士,你此举将会迎来对方更谨慎的行动。”
他勾起一丝假笑,“希望下次再见到你,不是你的尸体。”
“你认为她真的能杀得了我?”
摩洛斯轻蔑的笑,她的双手自怀中抽出,轻轻朝冰冷的手呼着热气。斯内普的杖尖点在她的手背,于是浑身升起了一丝暧昧的热。
“贝拉特里克斯供认不讳,但她自始至终都认为是我杀了她父亲。”
“所以你杀了吗?”斯内普漫不经心的问。
“我只是放弃了她父亲。”摩洛斯捧起红茶,“我们放弃了她父亲。”
“里面有邓布利多的手笔?”
“黑魔王要求两批人同时攻击不愿意臣服的两家。”她自顾自的解释道,“另一家在计划中还有关键任务,所以那一家是我去的。”
“她倒是一直坚持看见了你。”
“我们都穿着那套俗气的制服与面具呢,西弗勒斯,”摩洛斯不满道,“我更愿意称之为是她自年少时就有的做贼心虚。”
*
今天的斯内普相当奇怪。
他灼灼的视线不肯自她身上离开,惹得她一阵不适。
壁炉内燃着炙热的火,烧的室内的温度热得惊人。斯内普微蹙着眉,将脖子上最顶上的那颗扣子解开了。暧昧的保暖咒仍在持续,她的腿根都不自觉冒了些汗。
一直到餐桌之上,简单的玉米浓汤通过银制勺送入他刻薄的唇中。斯莱特林多年来的矜持与礼节使他们食不言、寝不语,单纯的享受这份并不丰盛的美味。
这是一份无法刻意规避的通感,鼻尖是玉米浓汤与番茄汁通心粉,而另一股草药味中混着无法忽视的水腥气与她颈间的紫罗兰洗发香波味交缠在一起,摩洛斯既清醒地知晓他们目前的所有举动都符合传统社交礼仪,不曾有丝毫逾矩,但仍旧为此中隐约的暧昧而心烦不已。
他张口时会漏出浅粉色的舌,而又很快抿上,在口中小口的嚼着。看斯内普吃饭确实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
摩洛斯狠狠的闭上了眼,逼迫自己打住。
这太荒谬了好吗?她居然觉得这个老蝙蝠,居然,居然有一瞬间的诱人?难道她真的孤单太久,不堪寂寞???
斯内普折起一旁的餐巾擦了擦嘴,他锐利的目光再一次落在摩洛斯身上。她一晚上都有些心不在焉,看起来确实是在一系列忙碌中疲倦的狠了。
摩洛斯裹了件更厚的大衣送他出门,却被斯内普拦住,“我不认为你目前的身体状态送我出门会是个好主意。”
为了送他,门大敞着,他目光冷淡,抬手间壁炉内的炉火烧的更旺了些,“明日上午让你的猫头鹰来我家拿提神剂与生死水。我没有时间亲自送给你。”
摩洛斯草草的点头又挥手,直至瞧见斯内普伴随着一声空气爆裂声消失在门口,才猛得把门关上。
该死的,她真的被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