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沙发上醒来，一睁眼看到天花板上刺眼的灯泡，便瞬间将眼睛闭起来，闻着呛鼻的烟味，听着男人女人的声音混在一块儿，好像在讨论着一些事情。

“姐，他醒了。”一个男人说。

我闭着眼睛，努力保持一动不动。

“姐，他在装睡。”另一个男人说。

“好了，我知道了，先不用管他。”一个女人说，这声音我很熟悉，现在我的腹部还有一点儿痛。

苏玄貌似在这群人当中是头头，其他人都得按她的命令来。

他们后面还说了一些什么，听到了不死鸟、丘年生还有其他人的名字，以及“我*的那个婊子”（这应该指环形岛），甚至最后我还了元江安的名字，但唯独没有提起过我。

我是那么不重要的人吗？

或许吧。

“各位也休息一会儿吧。”苏玄说：“我这边还有点事情要处理。”

有几个人携带着一股寒风从我身边走过，好像还有人在注视着我，等到我再也听不到任何说话的声音、脚步声、衣服摩擦的声音，我眼睛悄悄睁开一条缝：灰色的墙壁，三张黑色沙发，中间一张玻璃桌子上堆着些被捏扁的啤酒罐，摆着一个插满烟头的烟灰缸。

“嗨!”

“我去！”

苏玄从沙发后面弹出脑袋，我被吓得不轻。

“刚才我们的谈话你应该也都听见了。”苏玄说，慢慢走到我面前：“既然如此，那么你也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了。”

她从腰间掏出一把枪，抵着我的额头。

“别别别……我真的没听清，你们说话一个字我也没有听清……嗯......嗯……嗯……”

“嗯什么？你干啥？”

“你让我组织一下语言。”

“好，我等你。”

苏玄将枪收起来，拉过旁边的板凳，接过没坐稳，一屁股摔在地上。

我咬住自己的舌头，让自己不要笑出来。

“哎呦，疼死我了。”她叫道，揉着屁股起来，又把头发塞到耳朵后面。

苏玄盯着我，像是盯着麻雀的猫：“你是在笑我吗？”

我赶紧摆手：“怎么会，怎么会。”

其实，我的确实在笑她，是个人也能看出来，她估计是不想承认有人看到了她的窘境，还在一旁明目张胆地笑她，这个人还很平庸，没有一点儿特长，我将自己贬低了一番，为苏玄找了个理由。

“行，你说什么就算什么。我也不找你麻烦。”苏玄大大咧咧坐在沙发上，从口袋里掏出口香糖，倒出来四粒放在嘴巴里嚼。我又开始犯浑：“真浪费，一次性吃四粒。”

她没理我，嚼一会儿，吐出一个泡泡，等到泡泡破了，白色的口香糖粘在她的脸上，她才边扒拉着口香糖边对我说：“要你管，我爱吃多少吃多少，又不像你，有钱都拿去嫖那个千人骑万人枕的臭婊子去了。”

我急得跳脚，忽然想起环形岛没有假名，只得别扭着同她争辩：“你怎么能这样子说他，上次你和我一起，几月几号我不记得了，在他的家里，我可以亲眼看见了。你现在怎么这样子来说我？”

“啧啧啧，肯定是爱上了。”苏玄笑着，狠狠地虐待混合在一起的四粒口香糖。

“哪里。”我底气不足，我的确爱上他环形岛，但我又不是只爱一个，还有我的父亲丘茯苓，我的同学，元江安还有杨怀覃（他死前是干什么的我记不清了）。

“恋爱的人都这样说，真令我讨厌，明明都是摆在眼前的事实了，还要矫情地辩解上一句，话落，甜腻腻地看上对方一眼，装作普通朋友。我以为你与众不同，没想到，我遇到的人，男人女人，都是一个样子。”

“你不是也这个样子，刚才我明明在取笑你，这里就我们两个人，窗外是空荡的天空，狗屁没有，我不是精神病，不是在笑你还能作甚？你却还要和蠢蛋一样来问一句：你是不是在笑我?”

“看吧，你承认了。”苏玄起身，伸出自己的中指，一下下敲着我的额头：“你看看，我这招，厉不厉害？”

“明明是你自己逻辑滑坡，特地编了一个理由来诓骗我。”

“好有文化哟，还逻辑滑坡，还诓骗，实际上只上了一个中专，哈哈哈哈哈，中专的精神小伙，哈哈哈哈哈哈。”

“别笑了，笑死了我也不会给你收尸。”环形岛忽然出现在门口，苏玄看着他：“臭婊子来了？”

“你骂谁呢？”

苏玄不再回答环形岛，我在思考苏玄怎么连我在哪里上都一清二楚，她家势力真的有怎么庞大吗？

环形岛靠在我的肩膀上，我纠正他的耳朵，开口就是臭婊子，他立马变了脸色，用力将我往地上推，我坐着，他卯足了劲也就这么点力气，我拽住他的胳膊，往前一拉，他张开嘴，连叫都没有叫出来，脸贴着沙发，扭曲变形。

“你这样真丑。”我没有半点嘲讽他的意思，我发誓。只是贴切地描述出他现在状态：“你为什么在这里？”我又问他，他大概率是被苏玄那一伙人抓过来的，我甚至连自己被抓过来的具体原因都不清楚，哪可能知道他的。

他双手撑着沙发，苏玄看不过去扶了他一把，灰色的上衣挤在他的胸部，我盯着他的腰看，内心想着他的腰真瘦，他一日三餐会吃些什么。

“我怎么知道？”环形岛把衣服拉下来，看着我的眼神好像在说我就是一个馋他身子的色狼。

“我知道。”苏玄得意的说。

我说：“这还用问？不正是你把我们几个绑过来的？”

苏玄指着门口，也不回答我的问题：“外面有个人。”

“不会……”我看着门外地下的人影：“是他吧？”

环形岛忽然蒙住我的眼睛：“你还真猜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