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
大家把剩下没做的年夜饭做好了,倒是不少,楚辞偷懒的时候偷吃了不少,牧时就看着他笑。
牧即峰划了一块院子让那些姨娘们自己过,姨娘们很是不愿,但见陶青清面色不善的看着她们,也只好轮流端着自己的菜盘子离开了。
“以后谁要是再让我纳妾我就杀了他,”牧即峰不悦的说,“一天天的什么‘我女儿多才多艺’,“内女仰慕您已久”,‘不同意便求陛下’我真的要疯了!”
“那些姨娘……”陶青清愤愤不平,“天天要钱天天要钱!本身就不想纳她们!依她爹的纳了还这么多事!我定要,我定要……”
“杀吧杀吧,”牧归鼓掌,“儿媳威武。”
身为儿媳的陶青清:……
楚辞把汤倒进一个小锅中盖上盖子,问牧归:“将军,要一同去吗?”
牧归少见的思索了一下,随后摆摆手:“我就不去了,你们两个一同去就好,反正……”本来我就时日不多了。
接着从衣侧拿出一封信:“顺便帮我把她烧给微微。”
楚辞结果信,拎起汤,牧时从容的从他手中接过,二人牵出两匹马,一同上路。
林微的墓并不是安放在牧家的祀堂里,牧归说林微年幼并是一个向往自由的女子,不该像困在深闺中的女子一般困在祀堂这小小的方寸,为此葬在了一片树林中——据说这片树林是林微生前亲手种的。
围绕墓碑的树并未落叶,松柏长青。
牧时过去,思索了好久,也只是先拜了年:“奶奶……明天过年了……提前祝新年快乐。”
“不知道说什么便不要说话,不然过年的气氛都让你弄没了。”楚辞把汤放在墓前,“林曾祖母,牧将军托我们来看您。”
楚辞来到牧府的时候,林微早就死了,人是没见过的,但情谊确是在的,他总能从别人的只言片语中听出这是一位奇女子。
“将军……依旧很想您,”牧时不说话,楚辞只好一个人说,“他为您写了封信,只是我想……您是否还在地府,而不是早已入了轮回。”
“应该没有吧。”楚辞自言自语,从袖中取出火柴,将信点燃,放到墓前。
“我忘带纸钱了,”楚辞对牧时说,“你过来烧钱。”
牧时从口袋里把钱掏出来一烧,干干净净,但楚辞却盯着那团火蹙了下眉。
“我……”牧时急促的开了口,却又顿住,只说道,“奶奶,我……有心上人了。”
楚辞心跳漏了半拍,随后才道:“曾祖母面前,别乱说话。”
“我好喜欢楚辞,但是他是我的义子,”牧时全当听不见,“我不敢和他们说——爷爷应当不会怪我,我觉得您应当也不会怨我,但是我爹就不一定了。”
“牧予还!”楚辞叫了他一声。
“您听,他不叫我说了,”牧时笑了笑,“那今日就先不多说了——楚楚说吧。”
楚辞想了想,试着开口:“林家……怕不是要有喜事了,听说林闻雨和谢鸣风要成亲了。”
“原来林家小姐叫林闻雨,”牧时道,“唉不对?你是怎么知道的?”
是啊!楚辞醍醐灌顶,我是怎么知道的?
“别管,”楚辞有点头疼,揉了揉头,“年后我们会去林府,别在意,会没事的。”
“接着就是,”楚辞将锅中的汤一碗一碗的盛出来倒在地上,“新年快乐,林夫人——义父,放炮吧。”
牧时将一串鞭炮点燃,乒乒乓乓,一阵响声,待到灰飞烟灭,墓前的两个少年已经不在了。
年前的最后一天,街上仅剩没有购完年货的一些人,所以驾马在街上走着的二人非常的显眼。
“咳,”牧时道,“你说……今晚我给你包多大的红包做压岁钱好呢?”
“……”楚辞盯着他,没有说不用给了,银子是不要白不要的,便随口说了一句,“五十金。”
牧时不说话了。
楚辞诧异的回头看了一眼,牧时才幽幽的开口:“楚公子,好耳熟的数目。”
楚辞反应过来,五十金。
五十金五十金五十金五十金五十金五十金五十金五十金五十金五十金五十金五十金五十金五十金五十金五十金五十金卧槽真的是好耳熟啊让他不禁想起了有个姓李的公桓是个天大的白痴妄想才五十金就买他。
“楚公子。”牧时继续幽幽,“楚公子,五十金可以卖你一夜吗?”
“你又犯什么病,”楚辞道,“不可以哦,才五十金哪能这么便宜?”
“楚公子这样难求呐,”牧时勒马离得楚辞更近了一些,“那么——楚公子出个价,多少我也是愿意的。”
“牧大人,”楚辞躲开他,,“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还望牧大人可以自重。”
“我自重的很,”牧时说,“你看再过几个时辰便是傍晚了,快些决定。”
“……”楚辞盯着他,说了一句“回家吧”,随后驾这马“嗖!”的一声飞奔跑了。
“噗,”牧时笑了,喊了一句“别那么着急等等我”便追了上去。
楚辞打开腊八蒜的坛子,倒醋。
“给我也来点。”牧时伸过碗,楚辞给他倒上,然后往出夹了一瓣蒜放在碟子里。
一家子的年夜饭几乎就是牧归感兴趣的问牧时和楚辞问题,偶尔再讲几句儿子,然后给儿媳夹菜接受儿媳的问候。
夜空万里,场面尴尬,全场的披风,全靠牧大。
“小楚要红包吗?”牧归拿了一块红布,找了几张银票塞进去,“虽然说十五了,但是还未成家,依旧还算是个孩子吧,还是包一点的好。”
牧时也拿出了一块红布,就是有些大,牧归问:“你这能放多少银子?”
牧时笑笑:“猜一下。”
牧即峰和陶青清也不是毫无准备,也包了红包,几块碎银子包在红布中,楚辞接过行礼:“谢过老爷,谢过夫人。”
牧即峰热衷于改称呼:“叫义祖父!”
楚辞爱搭不理。
放烟火,本该交由长辈,但实在是只有五个人,所以各放各的。
“楚楚,”牧时拿着火柴,“一起点?”
“小楚,”牧归推着轮椅过来,“防着一点小时,别叫他偷走你的压岁钱了——要不然今天你们俩个各自分房睡吧,别叫他拿走了。”
“……不必了爷爷,”牧时打断,“放烟花了。”
说着点燃了导火线,火花从下而上飞了过去然后在空中炸开一朵远离的火星雨,火光点点,接着一串接一串,随着外面打更人的一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子时!各位父老乡亲们!过年好!”进入了道丰三年。
“楚楚。”牧时趁着所有人不注意,快速的亲了他一口,勾唇微笑,“过年好!”
“新年快乐……”楚辞用手擦了擦脸。
回了屋子,牧时就迎面扔过了一团东西,“阿辞,接住!”
楚辞接住,是个红包,他拆开,愣住。
快不得沉甸甸的,怪不得这样大。
里面是厚厚的一摞银票,完完整整的五十金。
楚辞抬起头,错愕的看向牧时:“义父……你把家搬空了?”
“哪能,”牧时解开外衫的一颗扣子。“等你参与分红就知道了,醉御阁一年挣得不少。”
“你这……算压岁钱?”楚辞问。
“差不多,”牧时说,“算压岁钱,也算……买你。”
“买我?”楚辞轻笑了一声,“我多不值钱呐,才五十金就买了。”
“楚公子,”牧时说,“这五十金,只买你一夜,你可愿意?”
楚辞沉默了。
“楚公子。”牧时依旧用这种称呼打趣道。
“还是少了,”楚辞说,“再加一金。”
“肯定少了,”说着牧时从行礼中取出了一个金元宝在楚辞面前晃了晃,“再加一金,五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