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各怀心事的情侣
冗长曲折的地道里,两个小小的光点由远及近,像幽暗夜空中闪烁的天龙星(Draco)和织女星(Vega),明灭游荡,相依相随,逐渐向霍格沃茨城堡那边移动。
“来,再给我总结重复一遍,以后绝对不能做的事。”少年举着自己一早就被还回来的魔杖,严肃的声音在空旷的地道中回响。
“德拉科!你都逼逼赖赖地教育了我一路了,从睁眼开始就没住过嘴,比我的外祖父还唠叨!”赫敏没好气地说,语调里带着一点懊恼的意味,“为什么要这样?”
说真的,当你满怀爱意地拥抱着自己讨人喜欢的男朋友,在逐渐转亮的光线和清脆的鸟啼中抚摸着他铂金色的头发,好不容易等到他睁开那双迷人的灰色眼睛,想要对他说点情话,或者对他来一个晨间吻的时候,却发现他张开嘴的第一句话是“赫敏·格兰杰,我们今天必须得立点儿规矩”——你半点旖旎心思都没有了。
“因为这很有必要!”德拉科无视她的懊恼情绪,毫不客气地提醒她,“是谁喝成了手软脚软的小醉鬼,被我压制在沙发上动弹不得的?是谁嚷嚷着自己难受,一会儿头痛一会犯渴,在床上哼哼唧唧地折腾了我大半宿的?”
“我哪能知道是谁——”她转了转眼珠,耍赖式地嘟囔着,“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他杖尖的微光不可置信地抖了抖,“一点儿都不记得了?”
“完全不记得了!”她用清澈见底的声音说着闪烁其词的话,“因此,我拒绝认领你的任何指控!我只知道,从来没人说过我酒品不好的问题!”
“你——还在其他人面前喝过这么多酒吗?”德拉科提高了声音,心脏忽然紧缩起来。
借着杖尖的微光,她瞥了他一眼,强装硬气地说:“没有。”
德拉科闻言,松了一口气。
赫敏硬气不起来了。可她只心虚了两秒钟,又开始不服气了。
“即便如此,谁知道你会不会借题发挥,故意把事情形容得过于夸张?”
德拉科声音飘忽,喃喃低语,“你做的那些事,不用故意夸张就已经很过分了……”
昨天,她撒着娇滚在他怀里,磨得他一整夜都不得安宁!
谁会想得到,这位格兰芬多好学生的酒品是如此离奇古怪?
这个任性鲁莽的小醉鬼!
她无视夏季校裙的长短,也忽略白衬衫的薄透,更对自己惹火的能耐一无所知!
她——不仅敢喝掉远超于自己酒量的酒,还敢随随便便地醉倒在他的面前,甚至敢于邀请他上床抱着她睡!
更可气的是,这女孩自从上了床,就在孜孜不倦地呼唤着他的名字。
倘若他不回应她,她就会一直唤下去;倘若他回应了她,她会暂停呼唤,进入到另一层境界——像一只小奶狗那样在他的怀里嗅来嗅去。
这种闻嗅所带来的镇定作用仅能维持两分钟。而后,她会说自己头痛,让他给她按脑袋。他按着按着,她又会重新唤起他的名字来,热切地期待着他再一次的回应。
如此这般,循环往复。
等她终于叫累了,他以为她终于能消停一会儿的时候,她却苦着脸,说她自己“渴得厉害”,哼哼着扑上来寻觅他的唇。
德拉科来不及反应,已经叫她得逞了。
她像是根预备抽条而又极度缺水的葡萄藤,欢天喜地地缠住了她身边的那棵绝无仅有的硬朗挺拔的山楂木,发出了满足的叹息。
她面有得色地用手托着他薄红的脸,目标明确地吮上了他的唇,异想天开地要求他:“张开它,给我消消渴……”
德拉科惊讶地张开唇,被她迫不及待地衔住了。
她用舌尖渴求着他。是前所未有的来势汹汹,是出其不意的肆无忌惮。
他喟叹一声,搂紧了她。
就在那一刻,他再次确认他们是如此契合。他爱极了她有点霸道、有点娇气又有点奔放的模样。
她的一举一动,一抹懵懂的爱慕的眼神,一丝柔软的好奇的轻触,一句微弱的愉悦的叹息,都完完全全地击打在他所心动的频率上。
她伸出茂密的枝桠藤蔓,用自己旺盛的生命力盘活了他。
于是,他这棵曾经空心的树再度长出了心。
那复苏的喜悦的心,像一只振翅欲飞的雏鸟,在他迷离的胸腔里胡乱扑腾。
而后是无穷无尽的心理挣扎。
他痴恋于她甜蜜主动的唇,陶醉于她温软馨香的触觉,他恨不得她能一直吻下去,吻到地老天荒;可同时,他又清楚地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德性,放任她这样继续下去,他一定会一发不可收拾的。
他喘息着,大脑险些在她的美妙滋味中走失。在完全走失之前,他拼尽全力,用一个深深的热吻把这根藤亲软了,反扑回去,这才从瘫在床上的女孩手中勉强挣脱出来。
他强迫自己在疯狂的心跳中恢复神智。
他试图帮她用吸管吸足真正的水。
然而,这简单的过程依然令人遐想万分。
她忽然乖顺到不可思议,听从了他所有心怀叵测的指令。如果这还不足以令一个控制欲极强的男孩感到兴奋的话,她吮吸水而发出的鼻间的娇嫩无力的哼响,也足以令他大脑中的某种邪念得到短暂的满足了。
她好像很会吮吸。她吮吸得很卖力。她说不定是个吮吸的高手。
德拉科浮想联翩地抚摸着她,心猿意马地夸奖着她,夸她是个“乖女孩”。某一瞬间,他恨不得一口吞掉她,或者让她吞掉他试试看。
可她却对此毫无知觉。她突然歪在枕头上,微闭着眼,神情伤感地说:“我难受……我睡不惯这里……我想找个舒服的地方。”
“好吧,随便你怎么找。”他顿时又清醒过来,慌忙答道,顺便把空水瓶搁到床头柜上,把荒唐的念头藏回自己的心里。
下一秒,她就开始像喝饱了水的茁壮生长的葡萄藤那样,至死不渝地攀爬在他身上,试图找到所谓的“舒服的地方”,最后把他当成人形抱枕似的给夹住了。
“赫敏——你能放开我吗?”他艰难地说,试图把这根曲线美好的、表情欢愉的、嘴唇饥饿的藤蔓从他越来越滚沸僵硬的身上给解下来。
“不能!”她蛮横地拒绝了。
“乖女孩,换个地方吧,求你了——”他狼狈极了,想要在自己失控前推开她;她却哀哀戚戚地开始犯起了委屈。
“不许推开我……我好不容易才找到这里……”她哭唧唧地说,固执地赖在他身上不肯下来。
“算了,你待着吧。”他投降了,尚且心存侥幸,想着假如她能老老实实地待在这里,他会尽量试着心无旁骛,控制自己不对她做额外的事。
可是,还没等他做好心理建设,下一秒,她就嘟囔着说“热死了”,开始胡乱地揪开她自己的衬衫纽扣。
梅林的蕾丝花边啊!德拉科顺势朝半开的领口里瞄了一眼,发现以这个角度来看,她某些地方堪称活蹦乱跳,足以让任何一个男孩脸红。
他咽了口唾沫,慌忙抓住她的手,以免她解开更多的纽扣,制造出更大的视觉冲击来。
或者说,是她趁势抓住了他的手——他们的双手正在十指交叉——这个小醉鬼巧妙地用双手把他的双手给压制住了。
“赫敏,停下来——”德拉科急忙说。
他虎视眈眈地盯着她娇嫩欲滴的脸,不敢再往她的领口里乱瞧,觉得自己寒凉的五脏六腑都被她此刻的举动给灼成了一捧吹而即散的热灰。
他仰视着他心爱的小女王,颤着声音问,“你究竟想要什么?”
他眼睛上方的女孩垂下眼睫来,目光朦胧地看着他,不可捉摸地笑了。
“我——”她红着脸,试试探探地把唇凑近了他的耳朵,“我想要你……德拉科……”
他被这话震撼得打了个激灵,她则用骄傲的气声吹动了他耳膜上的绒毛,顺便把那捧灰在他心里吹得漫天飞舞起来,“不许动……你是我的……你得听我的……”
梅林啊,她对他满怀占有欲的、颐指气使的模样是如此动人心弦,德拉科望着她,痴醉地笑。
他乖乖听话,并没有再动。她快乐地蹭了蹭他的脸颊,深深地嗅着他,满意地说,“天呐,你闻起来宛如天堂……”
德拉科觉得,自己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怜的男孩。
他上辈子到底造了多少孽,何以沦落至此,遭受如此的定力考验和生理折磨?
赫敏啊,她用难得一见的娇态迫使他百依百顺,用无所顾忌的碰触令他欲罢不能,用过度直白的言语在他的心头灌了一加仑的迷情剂。
可悲的是,他欲望勃勃,却僵硬地不敢越雷池一步。
德拉科自认从不是正人君子,可他似乎变成了更糟糕的那类存在——
懦夫……胆小鬼……
这类同义词,他对自己数出了好几百种。
英语的用法被数完了,他就用法语、西班牙、拉丁语再继续数。
他猜想古希腊语里大概也有类似的称呼,可具体怎么讲,只有身上那个手脚总不老实的可爱女孩才知道。
假如是前世的德拉科·马尔福,在听到“我想要你”这句话以后,大概会毫不犹豫地去试图满足她醉意盎然的愿望,不问将来也不计后果,更无心考虑她酒醒后的想法;可今生,他已经学会了隐忍、克制和小心翼翼。
他不想搞砸有关她的任何一件事。
她醉得彻彻底底,但他没有;她可以在酒精的作用下放肆任性,但他不能。
他当然想要她,想得要命,想得梦萦魂绕;可这件事,绝不该发生在她混混沌沌的情况之下。
赫敏·格兰杰是那样害羞、敏感又骄傲的女孩,她的自尊心和控制欲是那样强盛,强盛到同他不相上下的地步。
她是绝不会接受自己在稀里糊涂之下,做出什么出格的事的。
他绝不能在这件事上冒险——德拉科无数次、无数次地提醒自己——这是他理智尚存的唯一理由。
最终,经历过一段漫长的脸红耳热的时期,她总算折腾够了他,如愿以偿地找到了她觉得舒适的位置。
是啊,她称心如意地覆在他身上,侧着耳朵研究他的心跳声,天真愉快地笑着,像天底下最精妙绝伦的锦缎制成的被单,轻软地围裹着他,叫他一动都不敢动。
总而言之,赫敏说得对——床果然是危险的——极度危险。
然而,此刻,从昨夜的回忆中依依不舍地走出来,得知她竟然“完全不记得了”,德拉科心里怄得要死。
他猛地往地道里冰凉的空气中吐了一口肚子里积攒了一夜的火气,再度强硬地要求她:“赫敏·格兰杰,说出来,以后绝对不能做的事。”
赫敏自知理亏气短,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重复起他们一早起床后讨论了大概有一千遍的内容。
“好吧。第一,绝不能在你以外的人面前喝超过三杯黄油啤酒——”
“不仅仅是黄油啤酒,任何酒都不行!还要根据酒精度来进行剂量的换算。比如火焰威士忌那种酒,我觉得你大概半杯就倒了……”德拉科一边牵着她走,一边啰啰嗦嗦地添加了更多的补充说明。
赫敏在黑暗中无声地翻了个白眼,因为他事无巨细的控制欲而感到一阵无力。
都怪她被他抓住了把柄!
天呐,以前那个冷漠独立的德拉科究竟去哪里了?
她怎么觉得他一天比一天聒噪闹腾了?——虽然也还勉强算得上可爱。
她忍耐了一会儿,等他像个絮聒不休的老头子一样唠叨完,要求她继续说下去,才撅着嘴说:“第二,绝不能认为自己会在力量这件事上可以轻易赢过男性……即使看上去瘦弱的男性……”
“什么叫瘦弱——我瘦弱吗?”德拉科火冒三丈地问。
他是不是被她暗搓搓地瞧不起了?
他是不是该多教育教育她,让她知道什么才叫瘦弱?
“我现在绝不会这么想了……谁知道你衣服底下是那样的啊……外表看上去纯良无害的模样……”赫敏小声说。
她明智地把心中所想的“身娇体软”换成了口中所说的“纯良无害”,以免他再次暴跳如雷;并且,她真心实意地暗自感谢这昏暗的光线,能掩饰她脸上的一片绯红。
听闻此话,德拉科总算满意了,开始神气十足地继续念叨,“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