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了一条亵裤,心情很好:“我把你给我的,都还你。”
他忽然变得十分遥远,明明就在萧孟君眼前,却好像是从天边传来了他的声音:“这条命你既然说了暂时还不要,那我就先欠着你。可是你要想好,今日之后咱们就恩断义绝了。”
周放挣出手来,用一种温柔缱绻的姿势为萧孟君撩起一捋碎发掖至耳后,满腔热忱地注视着对方:“是你先不要我的,若有一日我杀了你,请你不要怪我。”
接着,他低下头,用冰凉的唇瓣啄了啄萧孟君的耳垂:“接下来的话我不好意思说得太大声,让别人听见我便再也无地自容了,我只说给你听……你千万别误会我是不爱你了才要杀你……你放心,我怎么能不爱你?为了爱你,我把世上对我好的人都带回来给你杀个干净了,我怎么可能不继续爱你?”
或许是因为凑得太近,一不小心把身上的血蹭到了萧孟君脸上,周放当即怪腔怪调的“哎呀”了一声表示惋惜。
他抬手用拇指去擦拭萧孟君的脸,无视了越擦越脏:“怎么弄脏了?你得一直漂漂亮亮的,我才敢保证能够一直为你发蠢啊。”
“爱你,还要杀你,我蠢得也是不容易啊!”周放失笑感慨了一声,突然又平淡的表情让人看不透他到底是真疯还是假疯。
他自行走到深渊边缘,歪头痴痴的一唤:“好师尊,你不亲手送我一程吗?”
萧孟君垂下眼帘,藏起眼底一抹痛楚,思来想去最终还是顺由心意随着周放的话上前了一步。
他潦草伸手推在周放肩上,赤裸的冰凉的肌肤,心想这一掌之后要许久、许久不能再相见了。
“师尊……”
周放忽然又轻轻唤了一声,他把声音打造得和煦又俏皮,跟什么都没经历过一样充满了快活。
捧一片雪花洒落萧孟君头顶,看它途中染血徒劳化于无物无形,周放推心置腹地开了口:“我禀性不佳,生得太过心高气傲,这些年来惹你生了不少气,你别跟我一般见识。就像我明知道你是为了周怀宴,可刚才一见你来,心中还是忍不住欢喜……咱们两个互相亏欠着,就算两平了吧。”
“你瞧身后那两座高山雪冠,咱们南海常年不曾飘雪,它们苦苦守望熬到今天好歹也算共白首了……”
空寂的天,飘零的风,覆盖着青山繁花,那分明是无尽温柔的雪。
周放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哀容切切、诚诚恳恳的模样很难不说得人心中恻隐。
萧孟君因此心慌缭乱地回头要跟着去看那白首的山,眼角余光却是忽然看到周放表情骤然一变,狠戾十足地箍住他的手向着怀中一扯——
萧孟君大惊失色,反手一挥击出一道掌风,推开周放的同时避免了被一同拖进万魔渊的下场。
手背被抠出了五道深可见骨的抓痕,定睛再一细瞧,哪还有什么情真意切的痴情儿,周放面如阴鸷厉鬼,裂眦嚼齿的一字一字挤出毒誓:“霍恩戎!那百十条性命你给我日夜记在心头,有朝一日我必让你以命偿命!”
沉重钟声自天际响起,一声响过一声,仿佛碎山而出四方庞然的巍峨神像,遮天蔽日的面对着萧孟君向他倾倒过去。
无有表情的诡奇神像单凭大就大出了一股骇怖之势,他们齐声吟哦:“以命偿命——以命偿命——”
从来只顺至尊至圣之命的轮回四神这次却不把萧孟君放在眼里,导致后者自觉权威受到了挑衅,勃然变色怒斥一声:“放肆!”
随即果断一剑斩断万魔渊与仙山的通道连接,怒气冲冲地要把周放关起来省得再兴风作浪。
然而令人没有想到的是,就在深渊缝隙即将合上的最后一瞬间,有一抹来历不明的身影毅然决然的追着周放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