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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玉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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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雨了…】

雨水如线,昏暗的林中,一人从灌木丛中滑出,带起一地混浊的泥水。后面紧追不舍的恶鬼迎头撞在干枯的枝叶上,猩红的眼中闪烁着叫人头皮发麻的贪婪食欲。

【我有话想要问你,】面对这样恶意深沉的食人鬼,赫发少年却将手中的刀轻轻下压,他急切道:【要怎么办才能把变成鬼的人恢复原状?】

【啊———!】

像是听不懂人话般,那鬼一把将枯枝折断,嚎叫着径直朝着少年冲去。

【刷!】

迫于无奈,在他奔至自己身前时,赫发少年先行一步,手中利刃劈斩下去。鬼的眼中犹带不敢置信,一颗大好头颅却已然落地。

【踏、踏、踏…】

【请告诉我,把祢豆子变成人类的办法……】

踏着雨水,又有两只鬼从两侧的林子闪出,见他们对问话毫无反应,只是不住地舔舐着嘴角,少年眼中带着不忍,却也只能扬起刀。

夜色悄然而至,一弯皎月当空高挂,柔和的微光似轻纱,笼罩着藤袭山。山中的人却只能从树荫的空隙中瞥见一点亮光。

雨云无声消散,两具无头尸体慢慢倒下,扎着高马尾的少年自林中窜出,脸上尚带淤青 。兴许是体力消耗得太厉害,此时,正撑在一旁的树干上,低低喘息。

单看那衣上斑驳的泥水,也知道他是经历了好几场恶斗。

不过几息时间,少年已然调整好状态,直起脊背,他面色凝重地甩掉刀上的淋漓血水:【不行。】

【星尘?】

被呼唤的少年转过身来,无可奈何般轻轻叹息:【完全不行。】

【除却先前的那只手鬼,其余的鬼好像完全被食欲支配了一般,根本无法沟通。】完全听不进去任何声音,看见人的第一反应就是冲上去。

这是饿了多久啊…

“这是肯定的。”金光瑶心中暗忖:一年才这么几个人进来,这些鬼都要饿疯了。

除了之前那个每次都吃饱的手鬼,其他鬼多半都是每年都要挨饿,人饿疯了都可怕的很,就更不要提鬼了。

这种情况下哪里听得进去人话?

更何况…金子轩肃穆道:“藤袭山上只有最弱的鬼,变成人的方法他们也不可能知道。”

那等重要之事,怎么可能轻易告知?

况且有没有这个法子还未可知呢。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还不如快点通过选拔,去找实力更强的鬼。

不过先前晓星尘说的也很有道理:最好不要把希望全部寄托在这个上面。毕竟…

鬼知道方法的话,他们怎么还会是鬼呢?

{没问到让祢豆子变回人类的方法…}炭治郎一时也有些丧气。瞥见一旁面上带着几分担忧的同伴时,他强打起精神:【没办法了。】

既然如此:【先通过选拔吧,其他的后面再说。】

暂时也只能如此了,将脸上的雨水擦去,晓星尘无奈点头。

不知过了多久,跑过了多少地方,二人警惕地四下张望,又继续拔足狂奔。

{幸好,炭治郎小友嗅觉很好,不然的话不熟悉路段,我一人可能真的会迷路。}

屏幕上,二人身量如旧。夜间斩鬼,白日休憩,生活作息一团乱,好在有同伴总比自己单打独斗强。

沿着幽幽的花香,两人一路艰难跋涉,堪堪于第七日黎明之前赶到了那一片紫光蕴蕴之处。

【紫藤花…】

炭治郎额头上还带着血痕,看着那一簇一簇,挤挤攘攘、花瓣交叠的…紫藤花,怔了怔。

层层叠叠、繁杂交错又柔美的紫色花海出现在眼前。嗅着那淡雅的芬芳,晓星尘用力闭了闭眼,缓缓吐出一口气。

【终于到了…】

{撑过来了…}

但这只会是开始,不会是结束。

日出东方,遍生紫霞,当第一缕阳光照射到那紫藤花上时,红柱前方的聚集地,几个衣衫脏乱的参赛者已经立于此处。

“人好少…”

“之前明明还有十几个人的,都死在了山里吗?”

“那个女孩子好像是唯一一个身上干净的…”看着那对着蝴蝶露出甜美笑容的粉衣少女,聂怀桑用扇子抵着自己的下颚:“看起来也很厉害啊。”

“只有鲜艳一些的都活下来了啊…”魏无羡心中揣测:因为实力强所以才敢穿颜色鲜艳的衣服吗?

想必是了。蓝忘机略颔首:“穿得较鲜艳在昏暗的林子里面被鬼发现的几率更大。”

而颜色暗淡的衣裳自然隐蔽性更高。

只是,一旦产生想要躲避的想法,心态不自觉地也会落入下乘。心生畏惧,在平常还好,放在生死关头,就会要命。

嘛,说是这么说。

“但是也没有人知道鬼是靠什么来追踪人。不管怎么说,能活下来真的太好了。”

活下来,活下来。

活着,才有希望。

屏幕上的两人也惊住了。

{只有五个人?}

{只有这么几个人活下来了?}

二人面面相觑,眼中俱是惊诧:{之前明明有二十多个人来着的…}

那么多人,都死在了里面……?

【之前那个穿着墨绿色衣服的人也不在…】四下打量一圈,晓星尘垂下眼,轻声道。

【嗯。】回想起先前从手鬼那救下的少年,炭治郎额头上缠着的绷带已经被浸出的血染红了一片,他点点头:【那个时候,都是因为我晕倒了…】

【才没能救下他。】明明自己也受了那么重的伤,他言语之中却尽是自责。

{炭治郎……}

晓星尘身形一顿:【啊,我没和你说过吗?】

【什么?】

看着呆楞的炭治郎,他轻声说:【那个人没有被吃掉。在你晕过去后,我忙着对付手鬼,他跑掉了。】

是啊,而且头都不回。阿菁抱着双臂,气的鼓起了脸颊:想起来都生气,明明是道长和炭治郎救下了他,结果却把他们丢下一个人跑了。

炭治郎居然还在自责自己没把人救下来,脑子坏了???

【不是炭治郎你的问题。】晓星尘勾起一抹无奈的笑:见他一直没提起来,还以为对方已经忘了呢,没想到是把事情都拦在了自己的身上。

【我还以为,他被手鬼吃掉了呢…】炭治郎呆呆地摸摸胸口,心里忽地轻松了一些。

轻声叹息,晓星尘取出一瓶丹药递给了他:【吃下去一颗吧,恢复体力,结束之后还得尽快赶回去呢。】

炭治郎也没有拒绝,从里面取出一颗吃了下去:【星尘也吃一颗吧。】他取出一颗递给了晓星尘。

正要再说些什么,却忽然听见一旁黄袍少年呢喃着:【会死、会死会死…】

他满头大汗,口中喃喃不休:【就算在这里活下来,最后我还是会死…】

炭治郎距离他有点远没有听清,只是看见对方情绪有点不对劲后,害怕会出什么事,他抬步来到那个金发少年的面前。

【你还好吗?】

正深深陷入惊恐之中的少年,突然听见这一道声音被吓了一大跳,猛地抬起头便撞进了那带着担忧的赫瞳之中。

{好温柔的声音……}

金发少年呆住了,一双灿金色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对方。见对方一直盯着自己,炭治郎有些奇怪:【那个…你好?】

被炭治郎的声音唤醒,回过神来看着对方担忧的神情,金发少年缓缓摇了摇头小声道:【没…没事。】

听对方这样说,炭治郎放下心来,看着少年有些苍白的脸色,他略微思索从衣服的袋子中掏了掏,找出一颗糖来,递到少年面前:【看你脸色有点不好的样子,吃颗糖缓缓吧。】

这颗糖是在山里晓星尘给他的,他一直没吃。

眨了眨眼,看着少年伸自己至面前掌心中的那颗糖,金发少年有些呆愣,半晌后才拿过那颗糖。

见人没有拒绝,炭治郎抿唇一笑,刚想开口说些什么一道声音便突然传来。

【欢迎回来。】

罩着紫色长布的桌子前面,先前有过一面之缘的两个女孩慢慢走来。她们依旧穿着相同的衣服,戴着相同的发饰,不同的只有各自的腰带和黑白的发色。此时,白发女孩微微启唇:【恭喜各位。】

【能平安归来就再好不过了。】

见状炭治郎也只好止住了想要说的话,看着不远处的晓星尘他留下一句:【再见。】便离开了。

独留那个金发少年呆楞的站在原地,看着赫发少年的背影,又看了看手心里的糖,半晌后他才小声嗫嚅道:【谢…谢谢…】

炭治郎并没有听见这一声谢,回到一直等着自己的同伴身旁。

晓星尘看着站在自己旁边的炭治郎,轻声询问道:【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炭治郎摇了摇头:【没事。】

见状晓星尘也放下心来,两人安静的等待着。

在那两个女孩子的话音落下后…

【那么,】留着莫西干发型,穿着紫黑色衣裳,高瘦少年的脾气似乎很不好,他摊开手:【之后我要做什么才好?】

他满脸是伤,眼下更有一道疤痕直直贯穿鼻梁到右眼。此时满是戾气地扬扬下巴:【刀呢?】

女孩们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兀自按照定好的流程继续说话。

【首先,将队服发给各位,我们将先测量身体的尺寸,然后刻上阶级。】

阳光明媚的清晨,有蝴蝶翩翩飞舞。

黑白色头发的两位女童唇角带笑,仿佛木头人一般,没有半点生气。

日光下,鬓角的紫藤花发饰格外美丽。

【阶级总共有十阶。】白发女孩接着黑发女孩的话往下说。

【甲】 【乙】

【丙】 【丁】

【戊】 【己】

【庚】 【辛】

【壬】 【癸】

二人一唱一和,很快将所有等级都念完。

【现在各位都是最下阶的癸。】

少年不耐烦地重复了一遍:【刀呢?】

似乎是被他的坚持感动了,女孩们终于开始讲述同刀有关的事情:

【今天,各位可以选择造刀用的“玉钢”,但直到刀制成为止需要花上十到十五天。】

【什么啊…】

【在那之前。】对少年的抱怨恍若未闻,一个女孩轻轻击掌,只听几声鸦叫。晓星尘抬起头只见一只乌黑的大鸟拍打着翅膀落下,羽翼熠熠生辉,随后缓缓落在晓星尘的肩膀上。

【从今天开始,鎹鸦将会跟随各位。】

{鎹鸦?}抬手轻点肩膀上鎹鸦的脑袋,晓星尘心中诧异:{用来做什么?}

【鎹鸦是主要用于联络的乌鸦。】

【乌鸦?】不远处传来的声音吸引了晓星尘的注意,方才和炭治郎说过话的金发少年,看着自己手背上的小东西张大了嘴:【这不是麻雀吗?】

只见在他的手中一只棕色的小雀正在跳来跳去,低声啾鸣,看上去到比那些个黑漆漆的鎹鸦可爱。

“飞鸦传信?!”

蓝景仪想不明白:“怎么传?纸条?”

【别开玩笑了!】一道厉呵声传来,晓星尘看向身着紫黑色衣裳的少年,只见少年大力挥开自己的乌鸦,大步上前“乌鸦什么的无所谓了!”

随后在现场众人错愕的目光中,他一把将白发女童按下,狠狠攥紧她的头发提起来,厉声道【给我刀!刀!现在就给我我刀!】

【鬼杀队的刀!“变色之刀”!】

看着那个少年粗暴的动作,空间里的众人有些不悦。

蓝启仁紧皱着眉头:“不懂礼数!”

【快住手!】

晓星尘皱起了眉头正要上前,一人却已经快他一步。

炭治郎满面冷色的抓住了少年的手臂。

【哈?】

【放开这孩子!不然我就要折断你的手了!】

晓星尘见此紧随其后,平常含笑的眉眼此刻也是一片冷色:【还请这位小友放手!】

【嗯?你们两个?】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转悠,少年不耐烦的说道

【你们谁啊?】

【诶诶诶!】看着方才关心自己的赫发少年同人起了争执,金发少年些手足无措:【怎、怎么办?】

另一个粉色衣裳的女孩兀自打量着手里的鎹鸦,对于眼下发生的事情竟像是丝毫不在意。

一件小事,顺利晋级的几位幸存者的性格就被一览无余。

【有胆你就试试看啊!】

面对这样的话语,炭治郎只是略微吸气,手上隐隐用力。

只听一声惨叫,紫黑色袍子的少年按住自己的手臂,不由得退到一旁。晓星尘趁此空隙将那名白发少女护在身后,目光不悦的看着那名少年。

看着对自己横眉冷对的赫发少年,在看着满眼责备的晓星尘,他嘴唇抖动到底是没在说什么。

【要说的已经说完了吗?】黑发女孩面色平静,对这场小小的争执恍若未闻,不知是不在意自己的手足,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被晓星尘挡在身后的白发少女静静的站在原地,唇角的弧度丝毫未变,晓星尘轻微回头看到少女被那人拨乱的发丝目光一顿,接着伸手替她顺了一下。

随后又将目光看向旁边的黑发女童顿时感到一阵奇怪。

{这两位女孩的样貌几乎一模一样,应该是血亲吧,那为什么对姊妹的遭遇无动于衷?}

虽然那个人把怒火发泄在小孩身上不好,但是……

“这两个孩子,不对劲,对吧,蓝湛”魏无羡转过头看向蓝忘机。

蓝忘机沉默的点了点头,抬起眼:晓星尘猜测的对,相貌几乎一样,很可能是血亲,可为什么会如此奇怪,白发女童的反应也很怪异,她没有痛觉吗?

分明被那样对待,却面不改色,好像被抓着头发的人不是自己一样。

不是木偶吧?

江澄也出声:“真是奇怪。”

紫色的帘布被拉开,红色的衬布上,数十颗大大小小、坑坑洼洼的石头出现在眼前,其中最小的也有半个手掌那么大。

黑发女孩从容地退至一侧,为几位让出空间:【那么,请从这边选择玉钢吧。】

【灭杀恶鬼,守护自己刀的钢,要由各位自己来选择。】

几位幸存者的面容一一闪过,或严肃,或微笑,或惊恐,各种反应不可一言说尽。

看着摆在眼前的这些嶙峋的山石晓星尘一时间犯了难。

{从未选过这种东西,即便是霜华也是当初在山上时师傅赠予的啊。}

{这要怎么选?}

光看外表这些石头都差不多啊,每一块上头都是坑坑洼洼的小洞,除了大小之外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犯难的不止他一个。一旁的几人额头滴汗,也是满腹疑惑。就在此时,有人忽然一步踏出。

看着身旁坚定伸手的赫发少年,晓星尘低头思虑。

{还是用灵力探查一下吧。}

修士毕竟是修士,手段自然多得是。

此处视野开阔,又是清晨,日光璀璨。合上眼也不会陷入迷茫黑暗。

晓星尘沉心定气,凝聚体内的灵力,覆于眼上。

荧光幽幽亮起,熠熠生辉。虽然微弱,但却是真实存在的。

{是这块吗?}依旧闭着眼睛,他向前一步,也伸出了手。

屏幕被手掌覆盖,一片昏暗后,戴着紫色小围巾的鎹鸦悄然出现。

它晃晃脑袋,脖颈缠绕上的紫色流苏也随着动作轻轻揺动。一只白皙的手从旁边探出,亲昵地蹭蹭它。

【是吗。】柔和温润的声音响起,宽广雅致的庭院中,一人背对着众人跪坐在屋檐下。

正是春暖花开,叶翠花红的季节,有蝶顺风轻舞。

那一把嗓音犹如暖玉入泉,清澈无比,叫人听了都觉得心头敞亮————【活下来了六个人吗?真是优秀。】

【我的孩子又增加了。】

【会成为怎样的剑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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