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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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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车厢里,廖仲霖瞪着眼仰躺在硬梆梆的床上,既无困意又无事可做。

宗少唯不许他抽雪茄,不许他说话,连灯也不许开。他质问为什么,宗少唯回答影响睡觉。他暴跳着反抗,一支勃朗宁便抵在他脑门上。

这简直是恶霸行径!

于是他只能在床上辗转反侧,可恶霸又警告他不许翻来覆去地弄出声响。

“喀哒”、“喀哒”,车轮碾压着铁轨,廖仲霖默数着这单调的金属撞击声,同时在内心盘算等回到关山,该怎样整治这个保密局的混蛋,不单为自己出气,更要拯救周兰亭于水深火热。

想到激愤处有些迫不及待,他抬起手腕来看时间,发现看不清,就叹了口气,又继续数,继续想。浑浑噩噩中不知熬了多久,终于渐渐有了困意。

细雨早已停歇,列车在潮湿的暗夜疾驰。此时最末的三等车厢人挨人,人挤人,污浊的空气里满是此起彼伏的鼾声。

靠门处的一张双人座位硬是挤了四个人,其中一个穿黑衣裳的慢慢推开压在他肩上的一颗脑袋,站起身。

他轻巧地绕开席地而坐的旅客,来到一个正倚着车厢熟睡的人跟前,打算晃那人的肩,见他睡得酣,便转而捏住他的鼻子。

酣睡之人惊醒,见是他,嘿嘿一笑爬起身,跟着朝车头方向摸去。

铁轨蜿蜒向前,火车盘过一道弯,白晃晃的灯柱尽头蓦地闪出一座隧洞。不多时,那洞口便将冒着白气的车头吞了进去。

车厢内更黑了,隆隆的噪声叫人难以入眠。

宗少唯闭眼躺着,身体随着震动轻轻摇晃。他睡不着,一旁的廖仲霖倒睡得挺香,这愈发令他心烦。

正煎熬着,忽然感觉一股冷风钻入包厢。他倏地睁开眼,见门张开一道缝,两个模糊的黑影悄然闪入,又迅速将门关上。

宗少唯一惊,却没着急动作,只是缓缓将手伸向枕下。

他猜这是两个贼,九成九是冲廖仲霖来的。那纨绔腕缠金表,指上明晃晃地套着祖母绿的宝石戒指,就连用来写支票的西洋古董钢笔都是鎏金的。那股子招摇劲儿,就像生怕别人瞎似的。

果然,两团黑影轻轻一碰又迅速分开,一个直奔廖仲霖的床头,另一个策应的,走近宗少唯床边。

就在这时,火车冲出隧洞,窗外夜光倏然而入,耳边的轰隆声也随之一轻。

于是宗少唯瞬间看清了身边那毛贼破旧的棉袄,又见廖仲霖床头的皮包已被人轻轻拎起,而同时那拎包的匪贼竟也发现了他。

那人以黑布遮面,只留一双清朗眉眼。

视线交错,宗少唯目光巨震,觉得那双眼竟是如此熟悉。

而那双眼却笑弯了,冲着那同伙,“傻炮你个昏招子,羊牯都惊了,亮青子招呼吧。”

穿破棉袄的贼闻言右手紧摸上腰间,同时甩头去看宗少唯,却还是晚了一步。手中的盒子炮子弹还未上膛,就被勃朗宁顶住了头。

“别动。”宗少唯打开了手枪的保险。

他早看出来了,这个蒙面贼就是之前磕着瓜子看热闹的那个青年,自己还说要送他包厢车票来着。

然而“破棉袄”是个不怕死的,甩手就朝身后放枪,无奈个头上吃亏,枪还没响,就被宗少唯擒住手腕,又狠狠一拧。他“哎哟”一嗓子,手中的盒子炮便掉在了地上。

“少当家,这点子扎手!”他咧着嘴朝对面嚷。

这一番动静惊醒了廖仲霖。

他被眼前的情形惊起,就要跳下床,可身边那蒙着面的黑衣人就像背后生了眼似的,头也不回,只将左手一抖,亮晃晃的匕首就挨上了他的喉咙。

廖仲霖不上不下地悬着,颈间森寒,目光惊恐地盯着那人的侧脸。

“起来。”匕首稍稍一抬,那人不紧不慢命令道。

廖仲霖颤巍巍地站起,生怕动作大了,碰死在那锋刃上。

那个“少当家”瞥见他腕上的金表和那枚宝石戒指,眼中的笑意更浓,随后目光一转,冲宗少唯扬了扬下颌,“合字上的朋友?”

宗少唯没懂,就听被拧着手的“破棉袄”嚷道,“少当家,这点子是老宽,爷们儿瞧他不像大杆子,八成是个托线孙。那小黑驴不赖,咱给他连那票一起清了!”

“......”宗少唯听得直皱眉,拿枪托朝他肩上一砸,“你说什么呢!”

少当家却哈哈大笑,那匕首被他笑得直颤,“他说你不像当兵的,八成是这位少爷的保镖。”说着拿刀背轻轻拍了拍廖仲霖的脸颊。

廖仲霖拼命远离那把匕首,同时望向宗少唯,目光满是希冀。

宗少唯却十分嫌弃地撇了撇嘴,“我和他不是一路的。”

那少当家又笑着说,“我们三炮台还说你那枪不错,叫我把你们一起收拾了,那枪就归我了。”

“破棉袄”一听急了,“少当家,你咋还跟他嘚嘚上了!”

宗少唯听说这人竟然将主意打到自己身上,拿枪柄狠狠敲在他脑袋上,“你叫三炮台?”

少当家一愣,随即愈发大笑起来。

“破棉袄”被打疼了,拼命转过脑袋吼道,“什么他妈三炮台!爷们儿大号杜三,管儿直刀快,人送外号飞金刚!”

“......”宗少唯被吼得耳朵嗡嗡响,也没懂什么“管儿”什么“金刚”的,但还是猜到了他们的身份,“你们是胡子。”

“那你是干什么的?”少当家默认了,歪着头反问道,“当兵的?还是当差的?”

宗少唯略作犹豫,还是选了那个体面的名头,“我是大学老师。”

杜三“噗”地乐喷了,少当家目光却倏然一亮,“你是教书的?”

“呸,什么他妈教书的!”杜三啐道,“我看就是个野毛崽子。”说着讥诮地扭过脸,却发现少当家竟像是当真了。

少当家人虽年轻,但那双眼就像火里炼的,是绺子里出了名的毒,蚊子打面前过都能分出公母。怎么会被这小子唬住呢?

宗少唯再次与那双眼对视,不由回想起周兰亭的全家福,相片中那个被周母揽在怀中,眉眼与周兰亭颇有形似,却无半分神似的小童。可眼前这人是个土匪头子,因此这个念头显得十分荒唐,但他还是忍不住问,“你叫什么?”

“打听我们少当家干啥?”杜三一听就火了,“你还想报官哪?”

“那你姓什么?”宗少唯又问,至少他想弄清楚这个。

“那你又姓什么?”杜三立刻反问。

“宗。”

杜三嘿嘿一笑,“我们少当家也姓宗,你祖宗的宗......”

“哎哟!”话没说完,他的胳膊被拧成了麻花。

“行了。“少当家不轻不重的一声,同时收回了架在廖仲霖脖子上的匕首。

廖仲霖赶紧捂着脖子退到窗边。

宗少唯见状也松了手。

杜三龇牙咧嘴地甩了甩膀子,捡起地上的盒子炮,同时飞快地将子弹上膛,枪口猛地对准了宗少唯,“妈的,老子崩了你!”

“老三,”少当家示意他把枪放下,“咱们走。”

他左手一晃,那匕首便没了踪影。宗少唯这才发现他右边的袖管竟是空荡荡的。

“贼不走空,”杜三不情愿地将枪别回腰间,“咱白折腾这一趟啊。”

他回到少当家身边,瞥见无处可躲的廖仲霖,一把薅过他的腕子,“这金壳子不赖。”说着粗鲁地扯下金表,“回去孝敬老当家。”又顺势将那枚宝石戒指撸下来,哈了口气,在棉袄袖子上狠劲儿蹭了蹭,借着窗外的夜光瞧,“嘿,这东西好啊,回去给红丫头打一对儿耳坠子!”

廖仲霖暗道晦气,却是敢怒不敢言,瞥了眼宗少唯,发现他也没有替自己出头的意思,甚至连枪都放下了。

少当家不再久留,转身走了。杜三又警告似的瞪了瞪眼,也快步跟了上去。

门一关,廖仲霖立刻说,“就这么让他们走了?”

“那你去追。”宗少唯说。

廖仲霖鼓了鼓腮帮。他倒不是心疼金表和戒指,只是看着两个贼拿着他的东西大摇大摆离开,他咽不下这口气。

“我去找人抓他们!”他恶狠狠批上睡袍就要朝外冲。

“去吧。”宗少唯把枪收回枕下,“那个矮子身上带着手|雷,不怕死你就去追。”

廖仲霖定在门口,半信半疑地回过头。

“去啊!”

廖仲霖撇了撇嘴,又讪讪地回来了,咒骂道,“亡命之徒!”瞥了眼宗少唯,又在心里默默地骂,“全都是亡命徒。”

正在腹诽,忽然听见宗少唯问,“喂,你觉不觉得,那个少当家有些眼熟?”

“眼熟?”廖仲霖在夜光中皱起眉,“他遮着脸,你是怎么看出眼熟的?”

宗少唯就知道问也是白问,但仍不死心地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暗示道,“这里,不觉得像什么人吗?”

廖仲霖露出茫然的神色......

摇晃的车厢里,杜三和少当家正摸着黑返回末节车厢。

“老三,等会儿咱俩下车。”少当家低声道。

“下车干啥?”杜三在黑暗中眨了眨眼,“咱不去扬州啦?”

“嘘。”少当家示意他低声,“去,但安全起见,咱最好换趟车。”

“咋的,你还怕那小子报官?”杜三唰地掀开棉袄,指着腰间的手|雷,“妈的敢报官,老子送他上西天!”

这时少当家摘下蒙脸的黑布,露出白皙俊秀的面孔。那张脸很年轻,唇角还带着笑意,“老三,说你是昏招子还不服。”

“那人不简单,看见他那枪没?”少当家两指捏了约么半寸的一个空隙,“枪管子就比一般的勃朗宁长了这么多。”

“那咱还不收拾他,把枪弄到手?”杜三重新抿起棉袄大襟,抱怨道,“别告诉我你真信那野毛崽子是教书匠。”

少当家不答,只是笑了笑,转而摩梭起那枚宝石戒指,道,“这东西还真不赖。”

杜三一扭头,惊道,“啊呀!”他捂住棉袄口袋,“啥时候被你摸去了!”说着就要扑过来抢,“这是我给红丫头预备的!”

少当家笑着将左手举高,“那是我老婆,你献什么殷勤?”

杜三不抢了,嘿嘿笑道,“什么你老婆,你们成亲了吗?”

“没成亲我也是她男人。”少当家抿起嘴唇,“红桃自己说的,我死都是她的鬼。”

“啧啧啧啧,”杜三咧着嘴,摇头晃脑,“瞧瞧,咱堂堂的白龙,就这么被个小丫头片子给拿住了!”

少当家将戒指一抛,又稳稳攥入掌心,扬眉笑道,“我乐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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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周兰亭正伏在案上看书,听见敲门声也没抬头。

“老板。”许济川匆匆进来,回身关好门。

周兰亭这才抬起头,有些意外,“这么快就回来了?”

“唉,出了个岔子。”许济川搓着手,走到桌边。

周兰亭立刻站了起来。

“那伙人都不见了。”许济川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沓美钞,放在桌上,“这不,定金我又原封不动带回来了。”

“怎么回事?”周兰亭皱起眉。

许济川道,“我找人打听,说是他们的货被抢了。”

“被抢了?”周兰亭睁大眼,“他们不是胡子吗?”

“是啊。”许济川说着也觉得好笑,“天外有天,他们正是被另一伙胡子给抢了。”

“......”周兰亭摸了摸额头,一时无话可说。

“抢他们的是奉天太平山的一伙胡子,”许济川道,“领头的外号叫白龙,据说很有手段。”

白龙还是黑龙的周兰亭不在乎,他在意的是那批金货,于是仍不死心地问,“那金子呢?无论落在哪个手里,总还要卖的吧?”

许济川被逗乐了,觉得自己这老板是想钱想糊涂了,“抢了东西还不跑哇,他们多大的胆子还敢原地销赃啊。”

周兰亭这才反应过来,讪讪地抿了抿嘴唇,“螳螂捕蝉,没想到背后不只有黄雀,还有山鹰。”

许济川知道他不甘心,便劝慰道,“我倒觉得这是好事。”

“要是那白龙等到交易完再出手,保不齐我们就和那帮土匪一样,落个人财两失的结果。”

“依我看,胡子的买卖,以后咱还是少沾。”

周兰亭轻轻点了点头。道理他自然是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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