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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心惊跳颤触蝶骨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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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陆溪屿把信派人给老三寄去了之后,就开始着手收拾明日走时要带的东西了。

他从自己柜子深处掏出来一个匣子,当着寒生的面打开,从里面拿出一条金丝软腰带递给寒生:“喏,这个给你的。”

“这什么啊?”

“腰带啊。”陆溪屿放下手上的东西,伸手去拽寒生腰间那条被他用来当做腰带的细绳:“这可是我花了好长时间挑的金丝线,专门盯着织娘一针一线做出来的呢,就是给你准备的,在柜子里收了好久,总算是等到主人来了。”

寒生虽是嫌弃,但也没有拒绝,由着他把自己腰间的绳子扯掉,换上这条新的腰带:“给我做这个干什么?你有钱还不如给你自己买件新衣裳,瞧你穿的那一身破布,难看死了。”

陆溪屿一只手不方便,就动用了些灵力一道帮忙:“这不是觉得适合你嘛,记得保管好哦,这个很贵的,上面的丝线都是金的呢。至于我的话……我有新衣裳啊,但我就是要穿这件,我喜欢,而且这是我作为杪秋院院长的标志!你没看到我穿着显得我特别与众不同吗?”

“呵,是挺不同的,特别像个乞丐。”

寒生等他帮自己把腰带系好,走到镜子面前左右晃了一圈,瞧着还挺满意的,心情不觉也有些愉悦起来。

他通过镜子瞥了自己身后在那里傻笑的家伙一眼,无意间注意到他腰间破麻绳上挂着的一个平底锅,不禁问道:“你在腰上挂个葫芦喝水就够了,你还挂个锅干什么?”

陆溪屿低头看了一眼,道:“哦,这个啊,做饭用的啊,有的时候出门在外荒郊野岭没有饭馆,就去草丛里捡些什么动物的蛋来用这个煮着吃,除此之外,它还可以煎肉呢!”

寒生:“……”

对此寒生没有再做出更多的评价,因为他早就已经习惯陆溪屿这个家伙脑子有些不正常了,但他没有想到的是,接下来出行的好一段日子,他几乎整天都要和这个破锅为伴。

*

陆溪屿趁着老三到家前,就直接拉着寒生溜出门了。

小雪兔被晏泊尘照顾得好好的,没有那么闹腾了,走的时候还高高兴兴地和他们道别说过几天就去追他们,寒生也放心,所以和陆溪屿一同坐上离开的马车时,也就没有太过于纠结。

马车颠簸着驶出去了好一会儿,陆溪屿坐在寒生身边,又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条金色的发带,道:“阿生,你的发带。之前给你绑的你掉了都不知道,这还是我在莽荒原上捡到的呢。”

寒生瞥了那根发带一眼,又抬手往自己发尾摸摸,这才想起自己的确已经披散着头发好多天了。但想着这发带是他们这一世第一次见面时陆溪屿送给他的,不想直接接过来显得自己很稀罕这玩意儿,于是双手往胸前一抱,无所谓道:“掉了就掉了呗,丢了也没关系,反正这是你强行给我绑的,我又没有同意要。”

陆溪屿没有听出寒生话里的心思,只是觉得他是不喜欢这根发带,拿着它又凑近了些,道:“哎呀,这发带也很贵的,上面全部都是金丝,丢了可就损失好多钱呢,带着嘛,你看这金色和你的头发多配。”

他举起来对着寒生的墨发比划了几下,后者没有理他,抱着手臂兀自转过了身去,只留下一个后背给他。

陆溪屿自然以为他是把头发露给自己让自己给他绑,于是喜滋滋地使了些灵力配合着右手给他在发尾靠上一点的位置绑好了。

末了寒生抬手摸了摸头发上的发带,又转了回来,听得陆溪屿道:“诶阿生,其实我老早就想问了,我记得雪鹰一族的发色应该是白色的啊,像你的父皇母后,还有哥哥,他们都是白发,为何就你一个的头发是纯黑的呀?”

寒生低头看了看从自己胸口前面垂落下来的发丝,道:“我怎么知道。小时候问我父皇母后,连他们都不清楚,我自出生起就是这样,化形后的羽毛也是黑色,整个莽荒原上就我一只雪鹰和大家不同。”

寒生虽同他皇兄一样都是从鹰卵中孵化出来的,但他的皇兄一出生是和同族人一样的白羽,而到了他出生的时候,却是顶着一身黑羽破壳的。

为此他的父皇母后还愁了好久,翻遍了雪鹰皇室的族谱,也没有找到类似的情况,一开始甚至不敢将二皇子是黑羽的事实公诸天下,怕寒凛的子民们知道了,会把他当做不祥之物看待。

可实际上百姓们知道了之后,也确实是这么做的。

他们会在寒生被父皇母后带着出游的时候,将他围拢在人群里,争相向他扔白菜叶和臭鸡蛋,高声向皇帝声讨着,要把这个黑色的晦气东西赶出莽荒原。

不过鹰帝自然不可能会这么做,只是命妖去把那些朝皇子扔菜叶的妖怪揪出来,当街狠狠鞭打一番,再将被吓得大哭的寒生带回皇宫,安抚好了之后,从此让他减少外出,只叫宫里的下人们陪着他玩。

宫里的大臣和下人都知道,二皇子只是羽毛颜色和大家不一样,但实际上是个很可爱的孩子,所以不像外界的子民那般不待见他,相反,都是很喜欢他的。于是在这种众人拥护的环境里,寒生少时的成长,也勉强算是愉快而温馨。

陆溪屿若有所思地摸摸下巴:“而且我记得你的眼睛颜色也不一样,雪鹰一般都是深绿色,而你却是……金色。”

陆溪屿突然凑近,把寒生吓了一大跳。他抬起一条胳膊挡在两人之间,皱着眉道:“你干什么!”

陆溪屿道:“你是不是用妖力把眼睛的颜色盖住了?别盖嘛,让我看看它本来的样子。”

寒生刚要拒绝,忽地就感受到了双眼处产生了一股温热的灵流,那是陆溪屿用自己的灵力将寒生眼睛上覆盖的妖力给抹去了。这么一看,后者原先一直是黑色的瞳孔,此时此刻竟慢慢变浅成了金色。

陆溪屿一动不动盯着看了许久。这双眼睛仿佛有着什么魔力,牢牢地吸引着他的视线,让他无论如何都一点舍不得移开。

“啧!看够了没有!”寒生被他这样盯烦了,一拳打在了陆溪屿的腹部,想叫他滚远点。

但是陆溪屿硬生生接下了这一拳,依旧立在他身前岿然不动。过了良久,笑眯眯地凑上去在寒生眼底的位置亲了一口:“真漂亮。”

“啊呀!你亲什么亲啊?恶心死了!”

寒生像是皮肤上被沾到了什么剧毒之物,一脸惊恐地用手拼命擦拭着刚刚被陆溪屿亲过的地方,显得这个吻好不晦气。

陆溪屿见状,挑了挑眉道:“阿生你怎么能这样,让我好伤心啊——我就亲,我还要亲。”

陆溪屿不怕死地起身压覆了上来,一只手扣住寒生的后脑勺,将他固定住无法动弹,再度朝着他的嘴唇重重地吻了下去。

“唔!”

片刻之后,在车厢前面驾车的车夫听见了自后方传来的惊天动地的一声怒吼:“给我滚!!!”

*

车夫将他们下放到一处山林的入口就离开了,寒生仰头看着这片深不可测的树林,有些不可置信道:“我们要进到这里面去?”

陆溪屿一脸淡定地道:“对啊,我们要去的地方就在这片森林的后面,得穿过去才能到达。”

寒生道:“就不能让马车从侧边过去吗?”

陆溪屿道:“边上过不去,都是很高的山,树林一直延伸到山顶,你要是不介意徒步翻两三座山的话,我也可以考虑走侧边。”

寒生:“……那走吧。”

这片林子根本就看不到尽头,陆溪屿在前面领着寒生,时不时就从怀里掏出一张破破烂烂的地图,看一眼确认方向。

他们就这么一路在树林里走了两三天,丝毫不见出去的路口。陆溪屿依旧是那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说马上到了马上到了,但浑身脏兮兮的寒生,在一日又不小心掉进一个泥潭后,终于忍无可忍,爬上来一把揪过陆溪屿的衣领,咆哮道:“我!要!沐!浴!”

陆溪屿赔笑着连声道好,又拉着他在树林间好一阵穿梭,总算是找到了一处溪流汇聚的小潭。

这下寒生总归是满意了,站在水边三两下把全是泥渍的衣服脱掉,干脆利落地就跳了下去。

陆溪屿的衣服没怎么蹭到泥,倒也还算干净,但瞅着寒生都跳下去了,自己于是也想跟着他洗洗。

潭水不算太深,站进去刚好到腰间的位置。陆溪屿一下来就没忍住打了个哆嗦,道:“好冷啊。”

抬眼看见寒生在距离自己不远的地方,道:“阿生,你不觉得这水冷吗?”

寒生回头瞥他一眼,道:“我又感受不到。”

他是在极寒之地出生的雪鹰,向来不会畏惧寒冷,身上无论什么时候都是热乎乎的,所以每次夜里和他一起睡觉的时候,陆溪屿总是喜欢把他当人形暖炉抱着。

陆溪屿整理了自己吊着自己左边胳膊的绷带,笑嘻嘻地往他那边靠了一点:“哎呀,你在的位置周围好像水都变温了,也让我暖暖嘛。”

寒生用一副略带嫌啧的眼神白了他一眼,扭着身子躲开了:“滚,别靠近我。”

但陆溪屿硬是要凑过来,寒生也没有办法,只好把脸转过去背对着他。陆溪屿刚想说些什么,抬眼却是瞧见了,对方那光洁嫩滑的后背蝶骨处,竟是有着两道长长的,十分对称的可怖伤痕。

就像是那里原来长着一对翅膀,然后被他人给生生连根斩断了。

陆溪屿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人扎了一刀,瞬间刺疼得有些喘不过气气来。

他在脑海中拼命搜索,可始终都找寻不到这两道伤疤的来源。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寒生的翅膀……断了吗?但是怎么可能?什么时候的事,他怎么不知道?!

陆溪屿的脑海中闪过一道白光,他猛然想起,自己两世在地府的那六百年,是都不知道寒生在人间的生活状况的。

难道是在那六百年间发生的事吗?可是,可是他在第二世明明……不对!他在第二世分明还看见寒生的翅膀在背上!那就说明是他第二世死之后那三百年里发生的事……

陆溪屿的瞳孔惊恐地震颤起来,他拼命绞尽脑汁想要思索,到底是什么人会对寒生做出这种事。在雪原高空之上翱翔的雪鹰被斩断了翅膀,就相当于要了他们的半条命啊……

“你又怎么了?”寒生无意间扭头的时候看见陆溪屿面色惨白地矗立在那里,觉得奇怪,还是自己淌着水回到了他的身边。

陆溪屿被寒生的声音恍然召唤回现实,抬头对上他那双没有再被隐藏掉的金色瞳孔,咽了一口唾沫,试探着道:“阿,阿生,你会飞吗?要不接下来这段路程你化形之后飞过去吧,我在你边上御剑跟着你……”

果不其然,寒生的面色倏地一下暗沉了下来。沉默良久,他道:“不会。翅膀太久没用,不记得怎么飞了。”

陆溪屿内心咯噔一下,心里的猜测被完美地应验了。

但他也不敢多问,怕问了寒生又会发脾气。瞧见后者再次转过了身,背对着自己弯腰捧起一泓水来,想要清洗身子,又壮着胆子慢慢靠了过去贴近他,右手颤颤巍巍地伸出去,抚上了他背上的其中一道疤。

“他妈的给老子去死!!”

寒生飞速转身,甩过来的一个巴掌把陆溪屿扇飞出去几丈远,张口大骂道:“你有病是不是?成天就知道随随便便在别人身上摸来摸去,要不要脸啊?”

陆溪屿来不及反应,被他这一巴掌扇得直接跌进了潭水里,扑通一声巨响,扬起了高高的水花。而后很快便没了动静,直到那片水面恢复沉寂,也只在表面浮上来了几个小小的气泡。

“……”

“喂,陆溪屿?”长时间没看见陆溪屿冒头,怕他出什么事,寒生还是迫不得已喊了一句。

“……”

“你淹死了是吧?快点给我滚出来!”

“……”

依旧没有反应。寒生干脆懒得再管,扭头往岸上的地方淌去:“淹死了最好,死了我就自己回莽荒原了,拜拜了您嘞。”

等到他爬到岸上,擦干自己身上的水滴,穿好衣服,抬脚准备走的时候,下意识又回头看了一眼方才陆溪屿跌进去的水面。那里仍然是一片安静,一丝波澜也没有。

这会儿寒生终于开始有些害怕了。

“喂,陆溪屿,你真淹死了是不是?”寒生的音调一秒出现了哭腔,他着急忙慌地把刚穿好的衣服脱下,准备再跳进去找他,眼睛一直急切地在水面搜寻着目标,完全没注意到,此时在自己脚边靠岸的位置,从水里悄悄地伸上来了一只手。

寒生越急越发手忙脚乱,明明身上穿的就是一件简单的轻袍,愣是脱了半天都没脱下来。就在他差点要被打结的衣带急哭了的时候,脚腕忽地被什么东西给用力捉住了,紧接着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他就被这么一把给从岸上拖进了水里。

“啊啊啊啊——唔!咕噜咕噜……”

寒生的尖叫还没喊完,水就从四面八方涌来,灌入了他的口腔和鼻腔。

他虽是妖,但作为卵生的雪鹰,是完全不谙水性的,要是被这么一直强行按在水里,也无法避免像人类一样被淹死的结果。

那只手的主人抓着寒生的脚腕抓了半天,瞧见他像是快要窒息了的样子,明显也是慌了,抓住他的一条胳膊,将他一把从水里捞了出来,让他趴在沿岸的地方,好好呼吸上了几口新鲜空气。

“啪!”那只手的主人很快又被狠狠扇了一个巴掌,寒生气都没有喘顺,怒骂就已经劈头盖脸地砸了上来:“陆溪屿!信不信老子杀了你!!衣服全湿了!!!”

趁陆溪屿被扇懵在原地的空当,寒生带着一身重重的湿衣服极具怨气地爬上了岸,将身上的脱下来,直接就捡了一旁地上陆溪屿的乞丐衣服穿在身上,同时回头恶狠狠地对前者说了一句:“裸|着吧你!”

接着寒生不再理他,扭头就一个人往树林深处走去了,继而又听得陆溪屿那个蠢子在后面遥遥喊自己:“媳妇儿媳妇儿!我没衣服穿了!”

寒生理都懒得理他,装作没听见的样子继续往前走,谁知走着走着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转头一瞧,发现是陆溪屿那家伙光|着|屁股抱着自己的那堆湿衣服追上来了。

而且当真是光|着|屁股,浑身上下一|丝|不|挂的那种。

就这么在树林里大摇大摆跑着。

并且锲而不舍地追在自己的身后。

寒生尖叫一声,撒腿就跑:“滚滚滚滚滚!别过来!!别靠近我!!!啊啊啊啊啊啊啊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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