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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 3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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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急火燎地飞抵霄云殿,才发现殿中各路神仙早已齐聚,就差长庚一人未至。

我一步跨入殿堂,却被长庚抬手拦住,显然不想让我掺和其中。他与飞竹径直入内,殿门口的仙侍高声唱喏,引得众仙频频回首。错落人影中,德渊的面容忽然映入眼帘。那一瞬间,我们的目光猝然交汇,我只觉双腿一软,随后便瘫坐在了门口。

这是德渊第一次见到我的真貌,他神色凝滞,欲言又止,眉眼间堆杂了复杂的情绪。天帝忽然唤他,他即刻转过身去,无暇再回头看我。

门外的仙侍见我脸色苍白,忙扶我到一旁歇息。我昏昏沉沉地靠坐在廊边,而殿中的众仙们正各抒己见,人音嘈杂,其中隐约夹杂着一抹熟悉的女声,我仔细分辨,才听出是秋水在说话。

秋水的家人如今都在东海,龙宫突遭祸乱,她心急如焚也在情理之中。我低头轻笑,目光中仍带着一丝冷意。虽说焚香已经压制了我的恶根,但对秋水先前所为的介怀却仍未彻底消弭。

不知不觉间,殿内已然散席。飞竹一声轻唤,我方才回过神来,看见各路神仙从殿内鱼贯而出。

“如何?可有什么对策?”我急切问道。

飞竹撇嘴道:“你何时变得这般爱多管闲事了?”

未等我反应,长庚的声音自后传来:“不必忧心。秋水家族传来密信,尸蛟虽重现东海,但势头尚不及当年,龙王已暂时将其压制。父帝遣战神与秋水先行前往龙宫探查,再做决断。”

我抬眼望去,长庚身后跟着德渊与秋水。德渊的目光扫过我,虽已无初见时的震惊,却仍含几分难以言说的情绪。而秋水则愣愣站在原地,目瞪口呆,似乎遭了当头一棒,久久回不过神来,半晌才吐出几个模糊的字:“青……青溪……”

一旁的德渊即刻警惕地看向她,凛冽的眼神中充满了怀疑。

我低垂下眼睫,故作漫不经心地左右晃动目光,却不知如何回应。

长庚轻咳一声,急忙出言点她:“看来飞竹所言不虚,乐瑶与你情谊不浅,连下凡历劫的事情都告诉了你。”

秋水神色微变,目光扫向德渊,又连忙接话:“是,是啊……乐瑶曾提起过她在人间历劫时名为青溪,我记下了罢。方才见着她的真容,便不由得联想起此事。”

我心中冷笑,这两人简直是胡说八道,分明是她告诉我青溪这个名字,如今漏了馅,怕德渊发现她知道得太多,竟搬出我来作挡箭牌。

德渊目光一转,先前犀利的神情却又变得有些郁闷和忧伤,看得我胸口又是一阵绞痛。长庚见状,连忙伸手扶住我,遮挡住我看向他的视线。

然而就在眼角的余光里,有一只手悄悄悬在半空,随后又缓缓收回,隐入身后。

我稳了稳心神,拍拍胸脯大口喘气,强压下那股翻腾的痛感,趁着长庚怜惜我体弱,忙不迭说道:“去东海也带上我吧!我保证不添乱!”

此话一出,周围顿时陷入寂静。三人表情各异,似被我的请求惊得措手不及。

“呵呵,”我干笑两声,试图挽回局面,“是这样啊,我收养了一条小鲤鱼,他来自东海,我答应过他要带他回家,如今东海正好有难,不若一并了却此事……”

话未完,秋水的脸色已骤然转变。我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急忙改口:“不不,我的意思是,这么好的机会,大家都去东海,不如也带上我吧!”

长庚苦笑摇头,叹道:“可本座尚不能离开天界。”

“我知道你不能,但是他们能啊。”我撇开他的手,快步走到德渊面前,用一双满含期盼的眼睛挤眉弄眼,暗暗向他求助。只见他眼底闪过一丝无奈,片刻后,他终于点了点头,开口替我说情。

长庚微微蹙眉,显然对此甚为不悦,但又不好当众驳了他的面子,只得勉强应付道:“此事不急,待明日再议。”此话一出,我虽表面不再追问,但心下却已了然,这“明日再议”不过是搪塞之辞。到了明日,长庚定会用种种理由阻止我下界。

分别前,我悄悄朝德渊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他却不兴波澜地回避开了。气得我在心中直跺脚,暗想早知如此,当初就该让他教我密语传音的法子了,方才一番眼色也不知他到底有没有明白。

回到碧霄宫,我立刻关上门窗,把小鲤、老树和小紫叫到身边,又将霄云殿内的事情细细说明。他们一脸茫然,待听清我的意图后,竟反应平淡,既无兴奋也无激动,只投来满眼的战战兢兢。

“来天界这么久,你们难道就不想到凡间看看吗?”我倚着窗棂,目光在他们之间游离,语气中透着一丝难以置信。

“可,可是,小花花,”老树扭了扭身子,支支吾吾地说道:“如今这日子也还算安稳,为什么非要跑到人界呢……要是被大殿下发现你擅自外出,定不会轻饶……”

小白也轻轻摇了摇叶片,怯怯附和道:“是啊,小花,东海虽有趣,如今却也危险重重。再说了,二殿下当真会为你冒这个险吗?”

我轻轻叹了口气,略带几分倔强地反驳道:“又不是再也不回来了,此次机会难得,你们要留在天界便留吧,反正我已经决定了。况且,我还答应了小鲤,要带他回家……”

话语间,屋内陷入一片沉寂。我望向他们,只见老树与小白低垂枝叶,默然不语。正当我以为再无人支持我的时候,小紫忽然开口道:“小花,既然你心意已决,那便放手去做吧。无论你去哪里,我都跟着你。”

我眼中一亮,凑到小紫跟前保证道:“你放心,我定会护你周全。”

小紫的支持令我心中多了几分安定,我转身望向小鲤,笑着说道:“至于德渊那边,我相信他会帮我的。等到了东海,我们就即刻去找小珊瑚。茫茫大海,里面的鱼虾可不比我们花草少,定能掩盖我们的气息,自然有足够的时间喝你们的喜酒。”

小鲤的面颊掠过一丝绯红,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忍不住低声道:“先不说这个。乐瑶,为何你如此笃定二殿下会帮我们?”

或许是因为……因为我曾经是青溪吧?提起这个名字,心底似乎涌出一股清凉透彻的泉水,缓缓流过爬满青苔的石子。虽如今身份已非昔日,但德渊是个念旧的神仙,看在青溪的份上,他断不会袖手旁观。

“哎,我就是知道,等着瞧,他会来的。”我抬手轻轻拍了拍小鲤的肩膀,笑意里藏着一丝笃定。

终于安抚下他们,我随即迅速地将小紫和小鲤收进了乾坤袋,只余老树与小白还在一旁满面愁绪。我心意已决,接下来就只需要等待一个时机。

然而,我显然低估了这位以勤勉闻名的大殿下。直到丑时末,他的厢房里依旧是灯火通明。他不入眠,我便难以脱身,这可如何是好?

就在我守着桌案上的烛火昏昏欲睡之时,突然有只小晶蝶轻巧地落在我的额上。迷糊间,我正欲挥手赶走它,耳边却传来了德渊低沉的声音:“将此蝶送入长庚屋内,随后从东边的侧门速速离开。”

我猛然清醒,心中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激动,暗自感叹道:不愧是同我一起历过劫的人,果然有默契!

待我屏住气息,垫着脚尖悄悄挪至长庚屋外,这才发现他并未伏案忙碌,而是静静立于那面铜镜前,双手垂落,目光凝然,不知在看些什么。

不经意间,停驻在我额角的晶蝶竟翩然振翅,自窗缝悄然滑入屋内。我屏息注视,只见那晶蝶稳稳落在他的右肩之上。然而,长庚却并未有丝毫反应。

“不是该睡过去了吗?”我心中默默念叨,突然有些胆颤。

片刻后,我咽了咽嗓子,又给自己壮了壮胆,正欲转身离去,忽听屋内传来一声轻响,像是木门微启的声音。我顿时心跳如鼓,连忙躲至屋后,屏息静候。

他出来了么?我探出头小心张望,却见纱窗内的身影依旧伫立不动,正心无旁骛地看着镜中的景象。可这轻响自何而来?脑中困惑未解,那好奇心竟勾引着我继续凑上前去看他。

屋内再度传来声响,像是有人翻箱倒柜的细碎声。我不禁皱眉,索性在纱窗上戳开一个小口,眯眼偷瞄进去。

铜镜中浮现出一个女子的身影。她举着一面微微泛光的镜子,在厢房中来回穿梭,像是在寻找什么重要之物。我定睛凝视,忽而心头一颤,那厢房的布置分明再熟悉不过!

霎时间,一阵电光火石掠过脑海——那竟是我夜闯寝殿寻命格薄的画面!女子轻盈的步履、略显慌乱的神情,与那一夜分毫不差,玉镜竟映出了我的旧事!

我连连后退,脚步踉跄,胸口狂跳不止,似有千鼓万锤敲击心弦,连气息都紊乱起来。

碧霄宫寂静无声。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按捺住翻涌的思绪,一路疾行至侧门,并未惊动旁人。

我探头四下张望,只见树下果然站着一人,他阖目静候,微风拂过衣袂,从容而沉稳。今夜无月,如若不是他身上的锦纹隐约流光,我几乎要在这沉沉的夜色中错过了他的身影。

我抚着胸口,努力缓住紊乱的气息,随后朝他浅浅一笑。他缓缓睁眼,朝我走来。

“没想到咱们这么有默契。”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忍不住夸赞道:“真是省了不少麻烦,我还担心你看不懂呢。”

他未接话,而是一把握住我的手腕,指尖轻触脉搏,灵力即刻探入,如细水流转,游走于我的经脉。他抬眉,语气低沉:“你今日气虚神弱,究竟发生了什么?”

“无碍,无碍,”我摆摆手,“只是长庚带我去见了慧能,随后就让我戒三毒……”

此时绝非说谎的时机,再者,生了贪嗔痴也不算什么不可启齿的秘密,我便坦然说出。然而话音刚落,便有一道清朗的真气自手腕渡入,迅速涌入全身,瞬间让我心清气畅了不少。

他收回手,将手负在身后,语气漫不经心:“三毒?你日日居于九重天,接触之人寥寥无几,何以滋生贪嗔痴三种恶根?”

我撅了撅嘴,故作玄虚地回他:“不告诉你。”

他定了定神,一边将目光扫向我身后的碧霄宫,一边步伐从容地走近我。“那你倒是该告诉我,秋水为何会知道你就是青溪?你一个糊涂虫,要是记得历劫的过往,又怎会被若若用命格薄引诱捉弄?”

我慌了神,频频回顾身后,又连忙拽他到角落里,“哎,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你确定那只小小的晶蝶真的能困住长庚吗?我方才见它落在他肩上,他竟一点反应都没有……”

“自然困不住。”他语气平静得让我咬牙切齿。

“什么?!”我瞪大了眼。

“为何要困住?”

“不困住他,万一他将我抓回去怎么办?!”我不自觉地拔高来声音,又连忙警惕地朝后望去。长庚已经知道我夜闯他寝殿之事,那必然也会知道我用那面镜子看到了什么。若是此时发现我不见了……

德渊露出不解的神情,反问我:“只需屏蔽外界声息,让他察觉不到你的动静即可,兄长又未犯错,为何要用那般手段?”

我被他一席话堵得哑口无言,内心愈发复杂,随后僵着脸问他:“那……我们何时出发?”

他却像没听见似的,继续有条不紊地解释:“至于飞竹和流光,他们的屋里同样放置了晶蝶,屏蔽了感知。此刻碧霄宫内无人会注意到我们,更不会有人抓你回去。”

我暗自松了口气,继续问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我的慌张不安未能逃过他的眼睛,只见他神情瞬间变得严肃了许多。“你在害怕什么?”

“嗯?”我抿起嘴,脑里一阵搜刮,终于寻得一个自以为妥帖的幌子,硬生生挤出一抹谄媚的笑容。

“自然是害怕不能与你在一起了……”我低声说道,故作深情地抬眼瞥了他一眼,“你也知道,大殿下管教得太过严厉,如今有这般难得的机会与你独处,我自是不想错过的。所以,我们现在就去东海吧?”

话音刚落,夜风恰巧拨开了层层云雾。不知是谁的梦儿被风吹上了梢头,那弯弯的月牙终于肯露了面。皎月洒下的银辉点亮了那一双澄澈的眼睛,他毫不避讳直勾勾地看着我,让我猜不透其中思绪。

他缓缓扬起嘴角,似笑非笑,揶揄道:“如今招摇撞骗的功夫越发纯熟了,竟连本座都敢骗。”

我顿了顿,心里暗暗叫苦,哄也不行,骗也不行,男人怎么就这么麻烦?

见我不出声,他又调侃般问道:“既然要跟本座一起,那你为何又带着他?”

“什么?”我顺着他的眉眼看去,腰间的乾坤袋正隐隐透着光亮,原来他说的是小鲤。

“嗳,”我一脸无辜地反问,“你是不是糊涂了?我不把他带上,怎么送他回家?”

他浅浅一笑,似乎知道自己是在明知故问,随后又郑重问:“你当真想好了?”

我用力点头,毫不犹豫。

他轻轻挥袖,即刻将我收进了袖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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