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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鱼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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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你是说,艾雯让你当助理,然后买下午茶还没给你钱就走了?”

窗外雨势又大了起来,玻璃窗上雨珠连成线,开着空调的屋内则清爽干净,和外面仿若两个世界。

程以桉坐在床边正挖着蛋糕,有点诧异看向温遇:“你得罪她了?”

温遇从衣柜抽屉里摸出条干毛巾擦头发,坐在梳妆台的位置,面朝程以桉:“我也不知道。”

“上次拍摄封面的时候,她问我要不要当她个人的摄影师,我当时说自己不专业给拒绝了,后来也就没有下文。”

程以桉显然也没料到先前竟然是有这么一段事,咬着叉子想了半天,最后得出结论:“跑腿就算了,主要得把这钱要回来啊。”

“我也是这么想的。”温遇大剌剌倒在椅子上:“这个月工资还没发,就往里面搭了钱。”

提到极度缩水的钱包,一向面不改色的某人终于有了点情绪波动:“明天周末,我看看去她公司门口能不能碰见她。”

说完原地扑腾几下,像条脱水前挣扎的鱼。

“你要是没找着,也不用逞强,我回头问问我哥,看有没有和那边搭上线的人。”

温遇刚想说她自己的事自己处理就好,就听见程以桉咦一声:“陆星桓家之前不是做经纪公司的吗?虽然现在不做这行了,但肯定有相关人脉。”

“你要不问问他。”

如果说小金库是能让温遇有情绪波动的东西,那陆星桓就是那个能让她变得不像自己的另外。

毕竟喜欢这种事,既不受自己控制,又能明显操控人的情绪。

而暗恋,更是比喜欢重很多的东西。

她一样控制不住。

见温遇重新恢复沉默,程以桉将最后一口蛋糕吃掉,明显懂她为什么会在这时候选择沉默。

温遇这人虽然看着甜软好亲近,有时候感觉说两句话就能和她交成朋友,其实界限感比谁划得都清,好相处是真的,不一定能走到她心里也是真的。

青春期除了担心喜欢的男生喜不喜欢自己以外,大多人还会困在患得患失的友情里,温遇就没这方面的烦恼,她不从不熟悉的羁绊中获取能量,她本身就是发光源,别人的看法和厌恶从不会影响到她,反而知道后,还会无奈说一句:“讨厌一个人也挺浪费时间的,这时候睡会儿觉不好吗?”

有时候,程以桉觉得,或许没有这份喜欢的温遇,应该会更自由快乐吧。

不过哪怕作为好朋友,感情这种私密的事还是不能干涉太深,只能站在外圈给她出主意。

床足够大,程以桉把手机切成横屏打游戏去了,温遇也不太睡得着,手指反复在一个人的对话框划来划去。

内心挣扎过后,她还是给陆星桓发消息。

陆星桓显然没睡,秒回问她出什么事。

她正打着字,语音电话的振动震得手心发麻。

旁边的程以桉戴着耳机没留意她这边的情况,温遇拿着手机走到客厅,接通语音电话。

“喂?温遇?”

声音入耳,仿佛裹挟微小电流。

温遇嗯了一声,对面确认是她之后道:“你现在忙吗?我给你打电话会耽误你的事吗?”

“不会。”

得到回复之后,陆星桓问她找自己是有什么事情。

温遇迅速调整语言,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讲清楚,听筒那边没有说话,只有书本并不明显翻动的声音。

知道事情的大致经过,陆星桓略一思索:“我明天看看朋友那边,帮你问问她经纪公司那边看能不能联系上她。”

话说到这,温遇知道这大概是陆星桓解决这件事的初步方法,说了句谢谢星桓哥。

对面似乎在柜子里找东西,细微的响动透过听筒清晰传到这边,陆星桓话题转了一个方向:“下个月陆家有场宴会,你要来吗?”

“来的话,我回头让以灏给你带份邀请函。”

没想到这通电话还有意外之喜,温遇没拿手机的那条胳膊环抱小腿,手指有意无意揪着睡裙锁线的边儿,说了句去。

“那行,我明天给你答复,时间也不早了,快睡吧。”

挂掉电话,温遇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偏头看向落地窗外已经完全黑下来的天。

信息也发了,电话也打了,邀请函也拿到了,晚安也说了。

可还是感觉有什么压在心头上,让她连撑起一副欢脱笑脸都难。

-

次日八点,生物钟把温遇叫醒,她看了眼身上面积比芝麻还小的空调被,默默看向床另一侧的某人。

她还第一次见睡觉能把自己卷成热狗的人。

她习惯睁开眼在床上思维发散几分钟,今天也一样,只是起床洗漱的动作轻很多。

从洗漱到穿衣服拿好东西出门一气呵成,温遇上地铁的时候还在想一会见到艾雯要说什么。

满腹准备好的话堵在嗓子眼。

算了,还不一定能见到呢。

周末日的地铁人流不比平时少多少,温遇靠在扶手旁,手机提示音一响起就要看两眼。

可每条消息,都不是陆星桓发的。

温遇其实没太觉得和陆星桓说这事之后会有什么结果,比起这件事的结果,她好像更在意那一通电话本身。

突然觉得自己有点恋爱脑,温遇在心里敲打一下自己:

温鱼鱼,你还是别想情情爱爱的了,先把你钱要回来吧,要不然下个月房租都要交不起了。

前三个字冒出来的一瞬间,她都吓一跳,玻璃外是不断闪过拉成条的彩色广告,好像逐渐模糊成某个人的影子。

昨晚程以桉提了句陆星桓之后,其实还提了他。

“或者你找谢闻颂,你家竹马本事也挺大的,这事儿他没准能搞定。”

本事挺大的。

温遇眨眨眼。

是吧。

-

不出意外,因为没有提前预约,温遇止步在一楼前台。

她脸上没有丝毫不满,被拒绝后还礼貌客气对前台小姐姐说了句谢谢,转身走到大楼旁边绿荫下的长椅坐下。

昨晚雨后,今天天气放晴,长椅上的雨水已经晾干,只是椅子腿儿被阴影笼罩的位置还有一圈深色水渍。

虽然才下过雨,太阳倒仿佛是被洗刷的得更干净一样,日光落到身上,体感温度还是高得不行。

她刚想把头发扎起来,摸了半天挎包没找到一根皮筋,想起今早套在手腕上的发圈在洗脸的时候被打湿,此时正放在挂钩上晾着。

摸皮筋的手拐了个弯去摸手机,刷朋友圈的时候却没想到一直等待的人竟然出现在这。

陆星桓五分钟前的一条朋友圈,一张图片。

她眼尖,也可能是因为印象太过深刻,正是那束卡罗拉玫瑰。

花束被放在桌子上,上面盖一层黄色格子的桌布。

光线温柔,构图完美。

是可以直接保存下来当背景图的程度。

她放大图看了一会儿,直到手机都开始发烫。

心口一直压着的东西仿佛更重,温遇直接将手机锁屏扔回包里。

上次中暑熟悉的感觉如潮水漫上来,她从包里找到瓶藿香正气液,将吸管尖锐的一头插进橡胶封口。

嘴里消化这股强烈的味道,她睁了睁眼。

温遇指腹挤压酸涩眼角,目光聚集于地上的一个小点发呆。

直至视线里出现一双鞋。

将阴影踩在脚下。

一秒,两秒,都没有走开。

再不走灰都要落上面了。

温遇抬头,对上张熟悉的脸。

下巴冷白窄瘦,眼梢锋利,一贯唇线平直模样,不笑的时候冷峭疏离,看见她的时候倒是时常上扬。

头发不像之前晚上在门口看见他时蓬乱如小狗,不捯饬的时候都帅得不行。

她视线往下,顺着领口半掩的锁骨往下,深色衬衣袖口半挽,下身杏色休闲裤。

捯饬一下,更了不得了。

温遇突然想到了采访的事。

她怎么没被安排跟着那波人。

手腕上的表她瞟一眼就知道价格不菲,温遇明知故看,继而抬头望着谢闻颂,疑惑道——

“我也没吃见手青啊。”

“……”

对面表情没什么大变化,似是已经被她噎习惯了,温遇将头转到另一边,这才确认这不是幻觉。

“你怎么来了?”

谢闻颂没回她,只是蹲在她面前,手指捏住她胸前的工作牌,看了两眼便移开,紧接着落到她的脸上,还是不发一言。

这样的目光,忍不住让温遇呼吸快了几分。

工作牌是刚才和前台小姐姐说明自己身份时候拿出来套在头上的,出来之后没注意也就没摘。

上面的照片还是大一入学前拍的,那时候的刘海比现在厚,笑容带着股清澈的傻气。

谢闻颂不说话,她也不说话,迎上高度差骤减的目光,茫然眨几下眼。

盯了她几秒,谢闻颂撑着膝盖站起身,鞋尖往前挪了点。

温遇感觉到他往前走,一抬眼,他却绕开走至她身后,从口袋里像变戏法一样拿出根发绳。

温遇嗓子眼还有股藿香正气液发苦的气味,谢闻颂给她扎头发,她也乖乖坐着没动。

谢闻颂不太有给女孩子绑头发的经验,他把表解开放进兜里,手指拢着她两鬓的碎发往后带,干燥的指腹擦着她的脸,感觉痒痒的。

“谢闻颂。”温遇瓮声瓮气唤他名字。

“嗯。”

她刚想问你怎么来了,才发现刚才已经问过一遍了。

话语卡壳,身后人却出声。

“天气这么热,不把头发扎上?”

“皮筋忘在家了。”

“那我每天起床的时候,是不是都要去你家门口敲门,让你记得带上皮筋?”

谢闻颂垂眼说着,本以为能让这人酝酿点愧疚长点心,谁知她来了句:“那是你家。”

“……”

怎么跟那天喝醉一个样。

谢闻颂一只手握住头发,另一只手撑开皮筋,在头发上套几个圈:“紧不紧?”

女孩摇头,她伸手往后摸,摸到缀在皮筋上的镂空星星。

是她那天落在谢闻颂家里的,他就这么一直贴身带着?

某人单手插兜走到她面前,然后曲腿再次在她面前蹲下,继续刚才没说完的话:“我家怎么给你住了?”

轻飘飘的一句,带着点微末的哄。

夏日微风热得熏人,温遇突然鼻子有点酸,她乖顺垂下头,声音很低:“因为你好。”

“而且,对我很好。”

蹲在她面前的男人提唇笑了下,“嗯,还行,没白对你好。”

“所以对你好的这个人,总不能在你有困难的时候什么都不做吧。”

谢闻颂重新低头把表戴在左手上。

“你刚才说,问我怎么来了。”

温遇在他说没白对你好的时候就有点想哭,眼眶涌起湿意,吓得她手臂横在脸前,不想让谢闻颂看见。

总觉得太矫情了。

没想到此刻感觉到头上落下一抹温热。

落下的声音与温柔同频。

“给你撑腰来了。”

-

温遇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跟着谢闻颂坐进车里的。

空调的冷气从出风口扑到她脸上,将缭绕的暑气撕成碎片。温遇想起刚才谢闻颂摸自己头时说的那句话,心情五味杂陈。

见对面的人没有开车的意思,只是撑着头正回复消息,注意到她这边:“欠你多少钱,发给我一下。”

温遇还愣着,谢闻颂以为她不舒服,伸手撩开她刘海,微凉手掌自带消暑作用:“还中暑吗?”

女孩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往后躲了一下,头差一点撞到玻璃窗户,谢闻颂目光微顿,没所谓收回手:“我今天上午去找你,程以桉说你要债来了。”

“……”

温遇不决定跟他纠结这件事,只是一本正经和他说:“那也不用你来还。”

“谁说是我还了?”谢闻颂将正亮着的手机屏幕给她看:“看见没,这是聚星的老板,跟林思睿的朋友有点交情。”

聚星是艾雯所在的公司。

林思睿的朋友?

温遇大脑飞速运转。

“谁?”

温遇心中仿佛已经知道答案,黑黝又透亮的双眼一眨不眨。

以往软妹子的形象在此刻认真起来竟然有点褪色,好似什么糊弄人的话都骗不过她。

谢闻颂收回手机,手指关节敲在方向盘上,节奏一点规律也没有。

他笑:“问这么详细干嘛,欠你的钱肯定会帮你要回来的。”

温遇面色不变,还是那么执拗望向他,仿佛一定要那个真正的答案。

“……”

谢闻颂啧了声,似是被这股执拗劲儿打败,“是我。”

猜测被证实,温遇却一时无言。

她不社交恐惧,虽然好朋友不多,可都是真心对她的,也正因为如此,她其实很不愿意用自己的私事占用他们的时间精力。

她习惯事情自己解决,心情自己消化。

昨晚和陆星桓说,也是有私心的成分在。

她没想到的是,没等到陆星桓的回复,却先等来了谢闻颂的撑腰。

“别想那么多。”谢闻颂食指曲起敲她脑门,“我还等你下个月房租养活自己呢。”

原本凝滞的气氛被这句话一扫而空,温遇有时候还挺无奈谢闻颂这种感动之后忽然破坏气氛的语言能力。

“我好像,欠你很多。”

小姑娘窝在副驾驶,闷闷来了句。

谢闻颂不以为意,将温遇发过来的账单保存好:“嗯,毕竟债主不是白当的。”

温遇想起这沓厚厚的人情,无措地抿唇。

“这不得债一辈子啊。”

她看向窗外茂盛的树,油绿的叶子都耀眼,没注意旁边驾驶座的人敲字速度慢下来,原本低头看屏幕的脸抬起,饶有兴致地瞄了她一眼,又克制收回。

那一眼在温遇没有察觉的时刻涌现出雀跃,像夏天燥热喉咙咽下的第一口柠檬冰茶。

“债一辈子就债一辈子呗。”

“我又不是债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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