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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监牢与寺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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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女们住所的中央,有一座假山,恰好在园庭的入口处。

当然,整座园子的山石不止这一块,有的相互依偎着,垒起了一方小亭子,有的纯粹就放在路边,身旁长满了花草树木。

这座假山之所以格外受天女瞩目,完全是因为它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

金粟无聊时研究过,假山底部直接连接着土地,并不是从别处搬运来的,而是此间山峰的一角,无法挪动,也拆解不下来。

大伙儿宴席上放倒金甲神后,开始对他动手动脚。

脱靴子的脱靴子,扒衣服的扒衣服。

席间一片狼藉,天女们不讲究,直接找了个空桌坐下。婢子端上早早准备的解酒汤,咕噜噜给小倩灌下去。云靴则到了元黎手里,被她好一通研究,试制几双,成功破解了脚踏祥云,飞檐走壁这一技术。

那件金光闪闪的甲胄,被喜好裁衣的天女收去,叫婢子们宝贝地抬回家,压在箱底驱驱邪。

金甲神就这样被洗劫一空。

天女们合理将他挪到园庭入口的假山旁。

穿着一件薄衣的神人,被他自个儿的铁链锁在假山上,绕了一圈又一圈,怎样都动弹不得。

金粟不放心,派人捏着对方口鼻,又给他灌下去大几碗雄黄酒,这才施施然拍手,安排大家各自干各自的活儿去。

被派到去监牢的领队是棋年。

棋年带着人下山,云海下层的山丘都差不多,差点走错路。好不容易找对了方向,冲进监牢大门的时候,里头的天女还在浑浑噩噩睡觉。

她待在牢房里,睡眠质量越来越好,就两个下界人隔墙对喊的声音,都不会惊醒她一点。

不过这也可能是距离较远的缘故。

棋年拿着她新得的双板斧,暴力拆门的时候,天女就醒了过来。

她揉了揉眼睛,感觉自己在做梦,不知身在何方。

不然外边怎么会站了个带斧棋年,咬牙切齿地砍她的门锁。

嘿,这锁是精铁炼的,她看门都快开裂了,锁还没几个口子呢!

门外的天女和婢子专心开锁。

棋年的婢子出主意,“咱们是不是用发簪比较好?”尽管她们似乎都没这项技能,但什么都有第一次嘛。

棋年皱着眉,迟疑道,“我没发簪了,头上都是武器。”她看看身后的姐妹,“你们还有吗?”

一个同来的姐妹就说,“有是有,只不在身上,要不我回去拿?”

天女穿了云靴,走在云海里,并没有金甲神看起来那般轻松。她们下来时,并不是乘云驾雾,如履平地,而是实打实走了百来个阶梯。

天女们不叫苦,但也足以感受到金甲神的艰辛,每天爬山上下班,谁不得一身戾气。在老和尚的高压下,难怪金甲神变成了以一个折磨下界人为乐的变态。

监牢外边看门的小婢子,都是走不动了,坐门口歇脚呐。

是以有天女说出这句话,看似有了解决方案,仍需要付出时间和路途的成本。

棋年在回去拿簪子和继续砍门锁之间左右考量,最后决定两把一起抓。

此时牢房里的天女站了起来。

她踱步到门边,“我有簪子。”

天女们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棋年还在心里暗自唾弃自己。一定是走了太多路,于是脑子短路了。

不料这天女幽幽说道,“有簪子也是徒劳,这锁开不开,我试过一个月了。”

天女并不想打击姐妹们积极性,然而思来想去,还是打断了棋年。

“你们是怎么来的?”她许久不见姐妹,还是一下子在牢里见到这么多人,好奇心压过了想出去的念头。

棋年的婢子谏言,“天女,这事说来话长,我们出去再议?”

“好啊,”天女走到牢房的边角,指着一块被她摇晃了小半年,逐渐松动的门缝,“你们砍这儿!”

天女对自己的牢房研究颇深。经过她的指导,半刻钟时间不到,门缝被砍出了能经过一人的间隙。

她呲溜一下钻了出来。

棋年朝她身后看了两眼,“是否检查下有什么忘带的,我们回去就不再来了。”

天女活动活动筋骨,轻松道,“没了!”

走出两步,她听到隔壁隔壁传来几声意义不明的呐喊。想来是下界人听到她们的动静,趁机挣扎一波。

天女道,“隔壁还有两个人呢!”

棋年想到了那个从金粟井坑里挖出来的下界人。

呐喊持续着。

天女无所谓道,“别犹豫啊,要带就带,不带就走,这声听起来怪瘆人的。”

棋年把砍出几个豁口的两板斧交给婢子,“扔他俩门口。”反正她武器尚多,就给这俩人慢慢砍吧。

那头棋年领着小队在牢狱里捞人,这头元黎带着连续灌醒酒汤清醒过了的小倩,和暗暗使劲想要恢复力量的白狐,并身后以金粟平云为代表的一连串天女,浩浩荡荡往另一座山峰去。

远远看不觉得它特别,就连守着断桥积年累月远眺的天女,也不觉得这是个巍峨高耸的山峰。

等到近在眼前一瞧,事实确实如此。

相较天女们的园庭,此处没有奇花异草,都是元黎在大马路上见过的植物,唯一可以说道的就是栽培的郁郁葱葱,显得很是静谧。

连金斗观的山门都不如,又比姥姥的兰若寺更贴近禅理。

总之,就是个正正经经的庙宇。

走进寺庙朴素的山门,内里曲径通幽,展现出它依山而建的面貌来。

数座禅院楼阁隐匿在山林间,分散矗立,那些楼层较高的院内,似乎还有行走的比丘。

沿路是铺就石子的小道,几个石像落在草里,元黎瞧了瞧,都是些憨态可掬、各有姿态的小光头。

她们把握不住这里的时辰,远远地传来钟楼敲钟的声音。

随着悠远的钟声,元黎分明看见。远处山道上的比丘僧更多了。

“他们是不是下晚课了?”

元黎的疑问没有被解答,金粟提出了新的问题,“这里怎么没有云?”

同样是云海上头的山峰,为了彰显仙境本身,天女园庭内处处藏着云朵。

有时候在假山里边,有时候挂在树梢上,尤其是金甲神走路的时候,他脚下带风,云靴行过来,跟腾云驾雾似的。

要是天气不好,整座山都被云雾罩住,缥缈得很。

“是有点奇怪。”元黎穿着自制的云靴,对着地面踏了踏。既没有云,也没有风,连尘土都不曾有。

不踏还好,这一踏,叫附近禅院中的比丘听见了。

一个头顶点着结疤的年轻和尚瞧见了她们这群人。

对方面露惊讶,张着嘴说不出话。

元黎上前问道,“小和尚,你们方丈在哪?”

元黎自诩很有礼貌,除了贸贸然闯入别人家,她们就像一群游客,甚至还有闲情逸致点评寺中的景色。

要知道,她一个道士,跟这出家人说话都双手合十了!

小和尚完全没有感受到元黎的苦心。

他眼睛都不眨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身后的一群天女,像路遇猛虎般连退好几步,扭头就跑。

转眼钻进了上方的观音禅院。

身后一阵骚动,金粟等人发出友善的嗤笑。

元黎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些人在背后嘲笑自己。她哼了一声,头也不回,耐心在门前等候。

不一会儿,从禅院里跑出来两个老僧。

二人俱是白面白眉,脸上长满皱纹,神情仓皇不已……

怎么看都像是寺里推出来顶锅的。

“诸位檀越,贫僧二人是观音禅院的知客僧……”

平云弯起眉毛,笑容不达眼底,与刚刚嘲笑元黎的样子截然不同。

她一句话打断对方,“你们这寺里还有知客?好生神奇,究竟是哪来的客?”

老僧身后的院门处,十几个比丘偷偷摸摸在后面观看,闻言脸色立变,面面相觑。

老僧赔笑道,“自是有客的,檀越们来此,不也是客吗?”

他一面应答着天女,一面肃着脸将门后的比丘都赶回去,“还待在这作甚,功课做完了吗?活儿干了吗?”

比丘们畏于老僧的威严,不再聚集于门口,立即流星般散开。

老僧垂眼瞧着最初送信的年轻小和尚,朝他使了个眼色。

这一切发生地格外迅速,老僧低眉顺眼回过头时,平云还维持着方才的假笑。

她重复了一遍元黎的问题,“你们方丈在何处?”

老僧顿了一下。

他苦着脸,仿佛这个问题极难回答似的,一字一句斟酌道,“方丈佛法精深,自是在佛前修行。”

平云只觉得他在敷衍,随手取下身前的项圈,在手里化成一柄秋水长剑。

剑尖明晃晃地反射着日光,在两个老僧间移动。

被人拿剑指着的老僧一下大惊失色,“檀越这是何意啊!”

平云挑中了开口说话的这人。

她把剑横在对方脖颈,看老僧微微抖动着,一寸寸企图远离。

“我最后问一次,至心在哪里,哪个殿,哪个佛,修行从何时起到何时止。”

“这,这……那可是方丈,贫僧如何能知道呀?”老僧万分不解,几欲哭出来给她看。

旁边另一个老头趁着同仁被挟持,灵活躲闪,朝后一跃,跳出平云的武力范围。

他仰着头,对着天上大喊道,“上师救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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