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皇后出殡

李钦跟同伙回到据点，表哥早早就沏好茶等着他了。

李钦只看了一眼桌上摆放的空竹，就知道他又发疯了。

王嵇：“表弟这是怎么了？怎么去了一趟北燕回来魂都丢了？”

王嵇的眼神很可怕，语气像是在审问，脸上的疤让人心生畏惧。

李钦冷冷的回答。

李钦：“我不是早就死在四年前表哥策划的那场暴乱之中了吗？还有魂吗？”

王嵇看了他一眼，倒了杯热茶给他，两人之间凶潮暗涌，相互试探。

王嵇嘴角一勾，语气上扬。

王嵇：“表弟是否在怪我，将你养大视为亲生的母后病危，我还让你亲自去北燕，没有及时通知让你回来见她最后一面？”

从小的遭遇和被歧视，造就了王嵇这种极端的性格，他这个人就是这样，说话不是讽刺就是挑衅，李钦早就习惯了。

可若不是表哥让他亲自去北燕请国王配合他们主动向成汉求和，中途他又去稳定了养在那边的精兵，回来晚了一步，他又怎么会赶不上见母后最后一面。

王嵇这次做的确实是太过分了…母后毕竟是养大他的人，没有她，李钦可能都不会安稳的活到得知真相的那天。

他端起滚烫的茶水又放下。

李钦：“母后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惦念、尊重之人。表哥这么做非但伤了我们兄弟之间的情分，还打乱了我原本要回宫的计划。如今母后已去…我再回宫，还有谁会信我，助我？”

王嵇当然知道皇后死了李钦会伤心，可若皇后活着，那对李钦来说就是一个软肋，所以他不能也不许皇后活着。

他的手段不仅残忍还很高明，到死都没有人发现他让人在皇后体内下的毒。

王嵇：“此事是为兄之过。皇后病了这么久，为兄确实没有想到她会突然…”

李钦：“表兄！人已经不在了…多说无益，现在当务之急，是要重新规划我回宫的事。”

李钦怎么会不知道他在演戏，他就是故意的，但始终是没有办法挽回了，现在必须要赶快将回宫的事提上日程了。

虽然都是要为王氏一族报仇，但王嵇的思想已经被侵噬了。如今的他心狠手辣，只要能杀了李玄那个狗皇帝，让李钦登上皇位平了王氏的冤屈，他什么都做得出来。

王嵇的性格太难把控，甚至可以说已经疯魔了，所以这几年李钦也是防备着他的。

李钦要为母亲一族洗清冤屈，让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受到应有的报应。可其他人毕竟是无辜的，他和王嵇不一样，不到不得已的地步，他不会伤害自己的至亲。

王嵇每次都用装傻低头的态度压制李钦，知道他拿自己没有办法。

皇后的事李钦没有追究，他又重新倒了一杯茶递过去，笑的跟个孩子一样。

王嵇：“表弟有什么想法尽管去做，为兄永远在背后支持你！”

李钦接过他手中的茶杯。

李钦：“谢表兄！”

看着李钦喝下之后，王嵇陪了一杯。

太监：“皇后赵氏，怀瑾握瑜，贤良淑德，数十年耗心尽力，为皇室添子谋福，打理六宫井井有条，克己奉公，于成汉三百三十三年，夏，薨逝，年享四十六岁。国母薨逝，举国同哀，追封皇后赵氏为仁和皇后，葬入皇陵，特此昭告天下！”

三日之期已过，宫中正在为皇后办出殡仪式。国母薨逝，群臣皆穿素衣跪在地上默哀，送皇后最后一程。

萧嫣和贵妃跪在最前面，贵妃脸上的表情耐人寻味，不确定是装出来的难过，还是真的有也几分真心。

内侍：“默！”

内侍：“哀！”

内侍：“起！”

内侍的声音回荡开来，萧嫣头埋在地上，一身白衣戴孝，脸色暗沉都是泪痕

萧嫣：“萧嫣恭送母后！”

众人：“恭送皇后娘娘！”

本就乌云密布的天空响起一声惊雷，是皇后娘娘在做最后的道别吗？

目送着李桓和李烨护送皇后的棺椁出宫，无心扶起跪在地上腿麻了的萧嫣，不然以她现在的身体只怕站起来都难。

萧嫣的脸上布满泪水，眼神都变得阴冷锋利，无心紧紧握住她的手心，自己也很难过但她不想看到萧嫣这副样子。

无心：“王妃…”

一句王妃唤醒了萧嫣的理智，她擦掉眼泪，准备回徽祥宫收拾东西回王府了。

贵妃叫住了她。

肖贵妃：“嫣儿…”

萧嫣：“母妃何事？”

贵妃牵起她的手，眼神很温柔。

肖贵妃：“母妃知你心痛，可斯人已逝，活着的人莫要过度哀愁！你现在的身份是王妃，要考虑的不仅仅是个人的喜怒哀乐，要操心王府的琐事，还要为以后的路做打算。母妃知道这不是一件易事，但这是你的责任，你就必须要肩负起来！你与烨儿成亲也有三个月了，你这肚子…也该有动静了。皇后薨逝宫中上下陷入哀痛之中，若此时你怀上皇孙，也算是给宫中圣上和本宫冲喜了！相信皇后在天之灵也会替你感到开心的！”

原来贵妃是等不及催生来了，她还是那么喜欢孩子，总是在这件事上执着。以前没少听她啰嗦，现在也没逃过。

萧嫣无力和她争辩，点了个头。

萧嫣：“母妃的心意我明白了。嫣儿告退！”

无心扶着虚弱的她走了，贵妃和花苑就在原地看着她们走远。

花苑：“娘娘的话不知王妃听进去没有…会不会放在心上？”

贵妃甩了甩手绢，傲娇的挺着胸脯。

肖贵妃：“话本宫已经说的够直白了，至于怎么做就看她自己了…”

说完她们主仆二人也回长乐宫去了。

皇后离世圣上极其痛心，已经三日未上朝了。今日皇后就要葬入皇陵了，想起他们也是从青梅竹马一路携手走过风雨，才走到现在，迟来的割裂感让他缓不过神。

曾经以为他只会为最心爱的王氏离世感到难过，毕竟和皇后成亲就是为了权利，对她只是有好感并不是男女之间的喜欢，况且做了快二十年的夫妻早就麻木了。

可如今皇后不在了，他感觉心里一下子就好像空缺了，整个人都不完整了。

这种落差感是他没有想到的，他对皇后的感情超出了自己原本的认定。

天空雷声四起，大雨将至…圣上一袭黑衣没有束发，散着发来到徽祥宫，手里拿着铁锹和一株茉莉花树苗，还下令不许任何人跟着。

来到萧嫣说的那棵茉莉花树下停顿，恍然间好像看见皇后娘娘穿着青色素衣在翩翩起舞，空中飘起茉莉花瓣，花香萦绕。

年少时的赵青姿最爱跳舞了，李玄还偷偷翻墙去她家当时的府邸偷看过，最后还被她的父亲逐了出去。

那个时候他明知道赵青姿心悦自己，当时的他也很需要她母族的势力巩固自己的地位，所以还是选择利用了她。

后来娶了她，得到了她母族的助力，可在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夭折时，他却表现的那么冷漠，丝毫不顾及赵青姿的感受，和王氏恩爱缠绵。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赵青姿彻底看透了李玄的虚伪和野心。后来想明白了之后，虽然他们表面依旧恩爱和睦，相敬如宾，还有了李娇，可实际的关系却变得越来越疏远。李娇出世之后还要扶养李钦，两个孩子牵绊着，赵青姿就更不想和李玄亲近了。

这些年赵青姿努力做好母亲的角色，一方面还要维持着后宫的安宁，人前还是那个万人敬仰的皇后娘娘。

除了贵妃肖氏跋扈一点，其她人也还算本分，期间也有贵人什么的怀过孩子，可都离奇小产了。

皇后也曾怀疑过是否是因为她们都处出于名门，所以圣上忌惮，早早的就剥夺了那些可怜的孩子出生的权利。

贵妃虽然狠辣，又有肖氏在背后给她撑腰，争宠陷害少不了，但这些年她一直未有所出，对孩子她是万万下不去手的。凭她对李娇的疼爱就看得出来。

圣上做了多年的皇帝，为国为民他劳心尽力，鞠躬尽瘁，可对自己的皇后妃子，皇子公主，每一个人他都有所亏欠。

王氏一族反叛的罪名至今都成谜，王沁懿自焚，李钦死的不明不白，贵妃因长相跟死去的王氏相似荣获恩宠，却不会有身孕，宫里的孩子都夭折…这一切的一切都逃不开圣上那双掌权的手。

就算这样皇后娘娘生前都还想见他最后一面，真正爱他的人他不珍惜，等人死了才追悔莫及。

帝王的骨血都是冷的，像圣上这样的人，临死前还会有人真心的为他流下一滴泪吗？

陷入幻想的他伸出手想去触摸眼前这份美好，可皇后娘娘却突然消失了…

再一看，茉莉花树还是枯死的模样。

他眼底的情绪让人看不清，说他深情，好像无论谁死他都会难过，说他薄情，他又这般怀念过去。

可能他也已经分不清到底哪一面才是真实的自己了吧！

他挥舞铁锹，在枯死的老树旁，不一会儿就挖出一个小坑，将树苗重新栽好。

曾经亲手种植的花没有照顾好枯萎了，那他就再种一株，想着什么时候花开了，可能青姿也就原谅自己了。

他这种自卑又自我感动的方式也不是第一次了。王氏自焚之后，他也曾在王府为她亲手种了一片菊花，只因为她喜欢。

不过是接受不了自己的薄情，自欺欺人罢了！

一阵狂风吹过，圣上扔掉了手中的铁锹，双手沾染泥土。雨一滴一滴的掉落，他伸手去接住，突然就笑了…

圣上：“青姿不会原谅朕了…呵…哈哈…”

大雨滂沱，他就站在雨中逛笑，散落的头发被淋的乱七八糟…

圣上：“洗不干净了…这辈子都洗不干净了…”

第八十五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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