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圣上的秘密
很晚了皇后宫里动静不小，进进出出的人，还惊动了圣上和贵妃。
圣上此时正在徽祥宫大发雷霆。
圣上：“皇后白天人还好好的观礼，并未有什么异样…为何现在又突然发病？王太医，你还不快如实说来！”
王太医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起来。
王太医：“回圣上。皇后娘娘是…是服用了微臣研制的药物。微臣提醒过娘娘，此药虽可以短暂压制病情让人恢复体力，并且看起来与常人无异。可…此药也会给服用之人的身躯带来极大的反噬。微臣不该明知后果凶险还给娘娘滥用药物，微臣知罪！求圣上宽恕…”
全宫上下宫女太监跪了一地，气氛安静的可怕。贵妃也在找开口的时机。
王嬷嬷从内殿出来。
王嬷嬷：“圣上，皇后娘娘请您进去。”
皇后终于醒了，圣上二话没说就进去看她。
贵妃虽然不至于想让皇后马上就去死，可圣上如此急迫，这么担心她，难免心中嫉恨。
皇后靠在床头，咳的厉害，手心的帕子上都是血，地上也有血迹。
圣上赶紧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她。
圣上：“皇后…你明知道药物凶险，为何还要服用？”
皇后想笑一下都没有力气了。
皇后：“是臣妾太…太想看到女儿们出嫁了。还请圣上，不要责怪旁人。”
圣上脸上的担忧丝毫没有退去。
圣上：“朕知道你最是心软…出了事就会自己硬抗。”
皇后稍稍缓和了一点，从枕下拿出一枚平安锁，眼框瞬间填满泪水。
连声音都在颤抖。
皇后：“这枚平安锁，是在钦儿的遗物中找到的。遇害当天钦儿正是去静安寺给我和娇娇祈求平安，当时监察御史亲自带回的衣物中，臣妾就发现了这枚平安福。眼下娇娇和萧嫣都已经有了归宿，臣妾唯一放不下的…就是钦儿。臣妾福薄，俶儿三岁夭折，后来有了娇娇和钦儿，臣妾以为上天还是眷顾臣妾的。可造化弄人…老天又一次将钦儿从我身边带走。到现在臣妾还是不相信钦儿就那样说没就没了…说不定他…”
圣上：“皇后…你糊涂了！”
每次提到李钦圣上总是这样，脸色骤变连语气都带着怒气。
皇后声泪俱下，就算今日要触怒龙颜，她也必须要把话说完。
皇后：“青姿没有糊涂！为何每每提到钦儿，圣上不是龙颜大怒就是逃避话题？难道您也相信…”
圣上直接不耐烦的从床前站了起来。
圣上：“皇后究竟要如何才能面对现实？钦儿已经死了！早就死在了十五年前的那天…他回不来了…”
听得出来圣上也哽咽了，倔强的背对着皇后。
皇后一遍遍抚摸着平安锁…她不信，她不信李钦就那么死了。
皇后：“纵使天下人都言我儿已死，可在臣妾心中钦儿一直都在。他不舍得离开我这个母后的，他不会的…他不会的…”
皇后哭的很伤心，已经坚持了这么多年，虽然还是没有半点关于李钦的蛛丝马迹，但她就是觉得他没有死。
李钦的死圣上也很痛心，他对王氏的爱是真心的。她唯一给他留下的，就只有李钦这个儿子，圣上又怎么舍得真的狠心对他？
只是王氏一族已经被扣上谋反的罪名，王氏也已自焚谢罪。能争取将李钦交由当时的王妃扶养，已经是最大的宽限了。
若当时的圣上还对他百般疼爱，只怕会给李钦招来更大的祸端，所以就一直装作不喜欢他的样子给别人看。
但在圣上的心里，李钦这个儿子一直都是他最喜欢的，最看好的。
他经常会偷偷去看望李钦，还和少傅问起他的功课，看他卖力习武不小心伤到自己，圣上拼命咬牙才忍住想上前扶起安慰他的冲动。
若真要论感情，圣上不逊于皇后的深。他甚至动过要立李钦为储君的念头，只可惜千防万算还是没有护住他…
圣上强压住心里的隐痛和一天的疲劳。
圣上：“皇后好好修养，旁的不必多想。朕先回去了…”
圣上说完走出内殿，贵妃傻站在门外呆呆地看着圣上。刚才的对话她全都听到了，所以才不敢作声。
圣上此时正心烦，没心思和她周旋。
圣上：“皇后只怕时日无多了…你且好生照料着。从今日起，后宫之事交由你全权处理，相信爱妃是不会让朕失望的。”
贵妃听闻立马跪在地上。
肖贵妃：“臣妾遵旨！臣妾必定铭记圣上的嘱咐，一定不让让您失望的。”
圣上背起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贵妃暗暗得意，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贵妃进到内殿看望垂死挣扎的皇后，脸上的表情不算低调，但也保持着分寸。
而且圣上的话，皇后也都听到了。
肖贵妃：“臣妾给娘娘请安。娘娘可好些了？”
假把式的行礼问安，还没得皇后发话就自己站了起来。表面上是关心，实则是来看皇后还有几日可活。
皇后收起手上的平安锁，坐在床上把背打直。
皇后：“妹妹如今可算得偿所愿了？”
贵妃故作姿态。
肖贵妃：“姐姐这是何意？本宫听不明白。”
皇后不屑一笑，习惯了她这副惺惺作态，故作聪明的模样。
皇后：“圣上方才同你讲的，本宫都听到了。恭喜妹妹了！”
肖贵妃捂嘴假笑。
肖贵妃：“原来姐姐说的是圣上让我协理六宫的事啊？圣上是体桖姐姐有病在身，故才让妹妹从中协理。待姐姐好了，这管理六宫的职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就回到姐姐手里了。”
皇后：“妹妹既已知道本宫时日无多了，就不必再说这些冠名堂皇的场面话了。你我二人互相针对算计了一辈子，敢不敢和本宫坦诚布公的聊一次？”
贵妃根本没在怕的，况且她早就想这么做了。
肖贵妃：“娘娘有话不妨直说。”
不愧是贵妃，果然爽快。皇后一直有件事想跟她求证，今日正是时候。
皇后：“钦儿的事，你究竟知道多少？”
贵妃知道，因为当年弟弟肖旭也有参与监察御史调查李钦遇害一案，皇后一直就笃定当时去调查的人肯定还知道些什么。可监察御史已于前年告老还乡，并且传闻已经离开人世了。那幸存的知情者，也就只有肖旭一个人了。
见贵妃迟疑了，皇后抛出了诱饵，也是最后的筹码。
皇后：“若你肯告诉本宫你所知晓的一切，本宫愿意用一个与你有关的惊天秘密作为交换。这个秘密关乎到圣上对你的情意，你且好好想想。”
贵妃听完更加迟疑了。
难不成圣上对她还有什么隐藏的秘密吗？这不会是皇后用来套话的一面之词吧？
肖贵妃：“凭姐姐的一面之词，让妹妹如何信服？”
皇后就知道她贵妃不会轻易相信她，还好早有准备。
皇后：“你就不想知道山根上的痣由何而来吗？圣上口中常念到的懿儿你当真不想知道是谁吗？”
贵妃不得不承认，还是被皇后这只老狐狸给拿捏住了。
她搬来一个凳子坐下，因为要把这些陈年旧事一一说清楚，那可太长了。
肖贵妃：“当时弟弟还未领兵驻守荆州，机缘巧合下跟随监察御史一同去调查毅王被害一事。正好那日我回府探亲，在门外听到他难得与父亲起了争执，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父亲大发雷霆的模样我至今都还记得。只是隐约听到说，这件事好像与被诛九族的王氏有关…毅王的尸首不翼而飞，只留下一身衣物，现在想来，确实蹊跷。”
肖贵妃都觉得不对劲的事，那肯定大有猫腻。
皇后听她说完，更加笃定了李钦没有死这件事。
她将手心的平安锁紧紧捂在心口，哭着哭着就笑了。
贵妃搞不懂皇后这是怎么了，她又没说李钦肯定还活着，况且若他真的还活着，那为何不回宫里与圣上相认？
因此，贵妃还是认定他人已经死了。
虽然无法体会那种丧子之痛，但自己一直未有所出，还是有几分心疼皇后的。
肖贵妃：“本宫知道的都告诉你了，现在轮到你来说了。”
皇后缓了片刻，擦掉眼泪，重新整理了思绪。
皇后：“如果接下来本宫要说的这件事，会让你感到锥心刻骨的痛，你还想听吗？”
贵妃以为皇后只是为了套话，并没有什么事实根据。
肖贵妃：“皇后不会是故意诱骗臣妾说出实情，现在又想随便敷衍了我吧？”
皇后轻轻摇头，陪伴圣上这么多年，她还是没有一点长进。
皇后：“你刚才提起王氏…那王氏之女，也就是钦儿的生母，对她，你可有耳闻？”
肖贵妃：“那王氏虽然有幸服侍过圣上两年，但终究是罪臣之女，最后还自焚谢罪了。皇后提她做什么？”
皇后也不知道背后的真相她能承受得住几分。不过，是好是坏，到底如何，也只有她自己来评判。
皇后：“你入王府晚，从未见过王氏的容貌。服侍过她的人，还有当年的一部分知情者，后来也都被圣上处理干净了。除此之外，大概从来没有人敢跟你提起过，你…很像她吧？”
贵妃只觉得莫名其妙，皇后不会以为瞎编乱造一通就能将她打发了吧？
她亲自倒了杯水，起身恭敬的递到皇后手上，然后露出真正的嘴脸。
肖贵妃：“皇后想离间本宫与圣上的心，大可编个像样点的理由来糊弄臣妾。这套说辞未免俗套了些，恕臣妾不敢苟同。”
贵妃对圣上说的话向来是深信不疑，言听计从，从不违逆。
想让她一下子接受这个事实，确实不大可能，而且也太残忍了些。
以为深爱之人也像自己一样深情不移，哪知到头来不过是一场可怜的独角戏罢了。
皇后：“你与那些画像上的女子的确有几分相似，但若那些画是真的为你而作，又何必多余让你添上这颗痣？”
皇后直指着她每日必画的山根痣，贵妃心虚的摸了一把，刚好还给它蹭花了。
沾染在指尖的痕迹，让她不禁怀疑背后的含义是否就是皇后所说的那样。
皇后继续输出。
皇后：“画中人的神韵，气度、喜欢穿的衣裳颜色…这些都是最好的证明。你若还是不信，不如再回去仔细对比对比，画中之人是否真的是你？”
俗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皇后都是身子进土的人了，好像也没有什么说假话的必要。若说是存心给她添堵，就更不至于。
贵妃从开始的坚定不移开始有一点点的动摇，但表面还是维持镇静，没了底气也不能被人看出来。
肖贵妃：“不管皇后说的是真是假，圣上待臣妾的心那是全天下有目共睹的。您好生修养，臣妾就先回去了。”
虽然表现的滴水不漏，像是根本就不在意事情的真相。但她这么急着要回去，想必还是将皇后的话听进去了。
皇后也终于把藏在心底多年的秘密说出来了，剩下的就看贵妃怎么选择了。
贵妃走到门口。
皇后：“善待阿嫣。这是本宫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求你。”
贵妃驻足，没有回头。
肖贵妃：“嫣儿是烨儿明媒正娶的正妻，也是本宫的儿媳。不必皇后多言，本宫也会这么做的。”
就知道贵妃会嘴硬，但她还是变相的答应了皇后的嘱托不是吗？
而且还没有让皇后临了还背负欠她人情的名声。
贵妃走后，皇后咳都没咳直接吐了一大口血。她小心呵护的擦去平安锁上面沾染的血渍，笑着倒下了。
平安锁掉落在地上，皇后人也陷入中度昏迷。
李烨离开后，怕换了床铺会睡不习惯，无心回到婚房找萧嫣。
进门发现萧嫣已经躺下了，这一天确实给她累坏了。
无心顺势坐在床边，贴心的给她揉揉受累的小腿。
无心：“小姐腿伤刚好不久，今日负重走了这么长的路，肯定很痛吧？”
萧嫣：“痛倒是还好，就是有点酸。不过有我的好无心给我捏捏，就都好了！一点都感觉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