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两国辩论赛

趁夏凉求亲部队还未赶到，成汉国朝内部得尽快商讨和亲之事到底该如何进行。

中书侍郎郑添首先上前启奏。

郑添：“启禀圣上，夏凉刚逢叛乱先王离世，如今丧期未过，新王又亲自前往我朝求亲。不知其中可另有隐情，又或是夏凉内部时局不稳，才出此下策。可前朝至今，从未有过如此先例。和亲之事到底该如何推进，圣上还请三思。”

自古守孝就是恒古不变的祖制，夏凉野蛮之地不懂规矩，难道成汉也要罔顾礼法吗？再者从未有过任何一个国家的帝王为了求亲亲自出使他国的，这乃是犯了大忌。

新上任的大王不过才二十出头的年岁，纵使夏凉国富民强，难保在他手里不会再次落败。若不是他一个毛头小儿刚刚登基坐不稳王位，急需借助成汉之力制衡他国，稳定自家，又怎会肯委身前来求援？

面对这样一个联盟对象，他们真的还有必要考虑与之结盟吗？

赵大人：“启禀圣上，和亲之事是国事，亦关乎生民百姓。两国联姻促进双方和谐，共通商业，互助协作，乃是难得的好事。这郑大人却让圣上三思，不知是何意啊？”

参知政事赵辉越搅屎棍技能稳定发挥。

郑大人表情满是嫌弃，看不上他这种不懂古法，只会阿谀奉承的小人。

郑添：“臣荐言是经过再三思虑的，赵大人何必强词夺理，歪曲事实？此等离经叛道，有违纲理伦常的倒行逆施之举，在赵大人口中竟成了好事？”

萧相虽与中部侍郎从不往来，一直是各司其职各不相干，但这次他也没有选择沉默，不再静观其变。

萧相：“启禀圣上，赵大人所言不虚，但郑大人之言也确实存在争议。守孝之期未过就兴嫁娶有背孝道，一国之主离开领土亲自求亲更是前所未有。郑大人言语只在提醒，从未有干预破坏和亲之想法。毕竟和亲之事牵涉广泛，郑大人心思细腻，以国本出发，赵大人不知是何意也属正常。”

萧相此言一出朝堂之上无人敢再接话，赵大人也吃了瘪。

圣上还未开口，肖旭就抢先一步荐言。

肖旭：“启禀圣上。臣也有一言，不说不快。”

圣上就知道他要搅局的。

圣上：“肖卿但说无妨。”

肖旭：“萧相，郑大人，赵大人，三人说的各有各的道理。近年来我成汉受尽流寇纷扰，边关百姓苦不堪言，若两国联姻，不仅能避免战火纷飞，还能有效压制他国的侵犯，减少流寇入境，真正做到从根本解决问题。这，才是我们的子民想要的解决方法，不耗费一兵一卒，不牺牲一条生命，就能换来梦寐以求的和平。相传夏凉于我们成汉建国有恩，至今未报还恩情，如若不是先王离世国基动荡，想必大王也不会直面诸多风险，山水迢迢不惜代价行至成汉求娶公主，足以见证夏凉王对和亲付诸的诚意。和亲之事利大于弊，臣以为当实行。”

肖旭说完，朝堂上又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萧相不得不承认肖旭是懂以概既全的。他一口一个和平，以百姓角度出发的言论，确实起到了关键作用。凭心而论，确实人人都向往没有战争的世界。

太傅谢思隐听完就开始摇头，他不赞同这种说法，觉得肖旭就是在偷换概念。

谢思隐与萧相同岁，今年四十三。他出身世家，从小就是远近闻名的神童，十五岁那年就进了宫，做了大皇子的辅课老师。后来大皇子夭折，再后来其他皇子公主慢慢长大，他顺理成章晋封太傅一职授与其他们课业，成为最年轻的太傅。十年前他突然生了一场重病，恢复后就好似突然换了个人一般，性情大变。不仅思维方式变得独特，经常疯疯癫癫的，一时要亲自下厨结果一把火将府里厨房烧了，还会将瓜果挤干水分加入些白糖和叫不出来名字的东西，他还给这种做法起了个名字，叫…果汁，对，就是果汁。老爱说些奇奇怪怪听不懂的话语，做着莫名其妙的手势，还曾提出过不少颠覆常人的超前思想，惹来其他大臣的嘲笑。大家都传他精神不正常，他也因为口无遮拦得罪了很多大臣，他们都不赞同不支持他那些无厘头不着边际的观点，给他扣上了倒反天罡的名头。最看不惯他做派的就属赵大人一党，因为他们的支持者是李烨，而太傅一直都看中李桓与他走的很近，李烨党因此对他是百般挑剔，万般陷害。

俗话就说千里马常有，伯乐却不常有。好在圣上慧眼识珠，偏就看中谢思隐的独到之处，能将他零零散散绞尽脑汁拼凑的七零八落的话，联想在一起，宽容他的口无遮拦，还对他委以重用。其实从前的太傅也很好，为人忠心正直，博学多识，只是相比起现在，太过木讷，稍显无趣了些。

谢思隐不懂为何肖旭就是死抓着这件事不放？他也有妻子孩儿，怎么能做到如此冰冷，丝毫没有一丁点的人情。

与夏凉和亲说可亦可，说不可也未尝不可。而且为什么从古至今总要以牺牲女子联姻才能维持和平？这样令人窒息的封建规矩是不是也该有人站出来，实现不破不立？况且和亲毕竟不是长久之计，长则数十年，短则十几年，几年也有。若真心要和平，两国互通联谊，用签订协议的方式不是更皆大欢喜吗？

和亲不过是古人编制的一个最大的谎言，给对方一个人质，还自己一个永远监视的眼线。

谢思隐本意并非是要阻止和亲，他这么做的目的只是想打破两国多年一直逃避的问题关键。只有彻底根除两国过去的嫌隙，才能真正的互利共赢。再有，李桓确实为李娇上门求过自己。国母病危却还要亲眼看着女儿远嫁他国，此生天人永隔。试问，于心何忍？天理何在？

一直默默分析观察的他实在看不下去了，才决定反驳气势汹汹的肖旭。

谢太傅：“肖大将军这番言论乍一听很完美，国优民优，并无不妥之处。但细细推敲不难发现，前后自相矛盾。十足的…站着说话不腰疼。”

肖旭：“哦？谢太傅有何高见？肖旭愿闻其详。”

谢太傅中规中矩的走到大殿中间，仪态举止有条有理。

谢太傅：“肖大将军所说的没有战火的和平确实笼络住了人心，其次你还说了夏凉对我们的恩情，夏凉的诚意，从而加深我们的反思。老臣敢问大将军，我国是否有说过不还这个恩情？究竟是形势所迫，还是真的诚意满满？当然这个只有他们自己知道，我们无从考证。最严重不符的就是最后的做到无一人牺牲？我国唯一的嫡亲长公主要离开自己的生身父母、血脉至亲，远离故乡去往从未到过的陌生之地。她才刚过及笄，我们的国母，她的母后，还病在榻前…这不是牺牲是什么？可能你们会说老臣太过优柔寡断，和亲之事历朝历代都有，反正都是各取所需，公主生在皇室，受万民供奉，付出一点小小的牺牲又算的了什么？那老臣就不得不打个比方了。若是只身远嫁他乡，可能一辈子都无法再回到故土，生身母亲躺在病榻上自己却不能守在身边尽孝，换作是你们自己的女儿，诸位还会说的如此轻松坦然吗？还会站在制高点正义凛然的说着无人牺牲这种话吗？从古至今都是牺牲皇室子女联姻来维系国家和平，平息战火。该好好反省的，是被这种古老封建的思想困住的我们！一味的遵循礼法古制，就真的正确吗？”

谢太傅一番话又不出意外的将局势打得更乱了。但群臣也早就习惯了他的“疯言疯语”。

他说的是不无道理，只是古法就立在那，岂是说打破就能打破，说改就能立马更改的？

其实以太傅以往耿直的性子，今日说的尽管还是很直白，但也算尽力婉转了。

像什么先例陋习他平时都是能避则避的，他奉养的就是先成事后立规矩，而不是按规矩做事。

肖旭也对他超过常人的思想表示刮目相看，但绝不是被他说服。这才是他们计划开始的一小部分，还不足以让他们退缩。

肖旭：“那听太傅之言，是要反对两国和亲之事了？”

肖旭故意这样引导，眼看局势对太傅很不利。太傅还想继续输出观点，萧相再次站出来。

萧相：“太傅的脾性我等又不是第一天见识，他什么意思自有圣上圣裁，大将军还是不要过度解析了。”

此时护国大将军庾统也站出来维护谢太傅。

庾统：“太傅与本将军一样性情耿直，虽然有时候行为言语确实古怪了些，但太傅对圣上和成汉的忠心，我等都是有目共睹的。他绝对没有扰乱和亲的心思。”

后宫争宠都没有今日的朝堂让圣上烦心，着实吵闹。

圣上不得不出声控制场面。

圣上：“一个个的都别吵了…让朕再想想！”

一向就懂得明哲保身的陈尚书，一直在仔细观察圣上的反应和各大臣的表情。赵大人烂泥扶不上墙，李烨碍于身份不方便开口，除此之外没人敢再开罪萧相和疯癫太傅站在肖旭这边荐言。

憋了许久，就等这一刻了。

陈尚书：“启禀圣上，正如肖旭大将军的推断，夏凉并非有什么不轨之心，只是想获得成汉的扶持。使臣曾透露先王留有遗言，新王资质尚浅，希望圣上和成汉能给予新王支持，助夏凉稳邦定国。放下恩情之事不讲，他们如此重视与我国未来的联谊，以眼下夏凉本土现状，想必已经拿出了最大的诚意来换取他们想要得到的。公主为国和亲，以身换取成汉数十年的和平与安定，如此伟大的奉献值得载入史书，被后世成汉子民相传歌颂，时刻铭记于心。臣以为，就算是要公主自己做出决定，公主也会主动选择替成汉和圣上分忧的。”

圣上固然知道和亲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可实在不忍骨肉分离。

尽管李娇亲口说过愿意去和亲，可真到了要做决定的时候，圣上还是舍不得。

肖旭看了一眼替自己说话的陈尚书，知道他肯定不会无缘无故的帮自己，肯定是有所图谋。

苏和印一行人此时已抵达太极殿外，殿外的太监高呼。

太监：“夏凉王入殿！”

苏和印梳着高高的发髻，头顶王冠，身着冠服，踏出的每一步都无比坚实。

整个人散发出的气场都变了，成熟了，也多了几分帝王的傲慢和漠视。

同样是一国之君，圣上亲自走下殿中迎接。

苏和印：“苏和印见过圣上，圣上别来无恙。”

同样为王苏和印无需再向成汉皇帝行礼，只是圣上毕竟年长，是长辈，苏和印还是行了一个他们国家给长辈的礼。

苏和成毅：“东郡侯，苏和成毅拜见圣上！”

太师：使臣：“外臣拜见圣上！”

受先王所托，太师一直忠心辅佐苏和印，而东郡侯乃是苏和印的亲堂哥，被封为东郡侯爷，管理夏凉东郡。这次也同大王一并出使成汉求亲。

圣上搭上苏和印的手臂，笑脸相迎。

圣上：“大王不辞辛劳再赴都城，是我成汉的荣幸，殿上请！”

为了接见苏和印，圣上命人在龙椅一侧放了一张椅子，两个帝王一同上座。

苏和印入座后一个眼神给到使臣。

使臣上前禀奏。

使臣：“启奏圣上，求亲国书外臣已于昨日朝中呈上，我国大王也日夜兼程赶赴而来。夏凉愿以黄金万两，珠宝千件，铁骑战马一千，粮草百吨，向成汉求娶嫡亲公主。望圣上成全联姻，结两国百世之好！”

圣上脸上假笑着看向身侧，打量了一眼身侧的苏和印。

长相还算俊朗，人也精神，两人年纪相差不大，李娇嫁过去之后就是大王妃，也是一国国母，确实无可挑剔。

圣上：“两国联姻是难求的好事，朕自然没有理由拒绝。但朕还有一事想向大王求证。”

苏和印直面圣上，语气中尽显沉稳。

苏和印：“圣上请说。”

圣上：“朕看中的不止是你国和亲的诚意，朕膝下就公主一个女儿，也不怕大王笑话，公主从小倍受宠爱，性情娇纵顽劣，只怕难担国母大任。大王可有何想法？”

李娇乖张的个性苏和印上次就领教过了，他要的不过只是一个名分，其他的并不关心也不在意。

她喜欢也好，不喜欢也好，只要她嫁到夏凉自己就不会亏待她，到她摆不平后宫他自然也不会坐视不理。

苏和印嘴角朝上，面容谦和。

苏和印：“公主刚过及笄，自幼又得圣上宠爱，性情不稳也是有的。待成了亲，为人妻，相信公主也会喜欢上我夏凉的国土风情。本王有这个信心。”

苏和印给出了满分回答，圣上对他也另眼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