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梦醒

梦醒，苏和印感觉浑身乏力，精神无法聚集。想起父王望着自己慈善的面庞，甩了甩不清楚的脑袋。

苏和印：“来人！”

随行军：“大王！”

苏和印：“行至何地了？”

随行军：“回大王，已处于成汉地界，明日一早即可抵达都城。大王可要停休整顿？”

苏和印：“不必！继续前进。”

随行军：“领命！随行军听令，继续前进！”

大部队一行人一路山程，只为护送苏和印尽早抵达都城，以免路上突发不测，又或是遭人暗算。

（视角回到成汉）：

圣上近日来为国事操劳身体本就欠佳，看过夏凉使臣递荐的先王手写国书之后，对方直接以祖辈的恩情警戒他不能忘本。

这次求娶的目标也很明确，是成汉嫡公主，他唯一的掌上明珠李娇。群臣皆在，夏凉使臣更是当面说出祖辈的事迹，公然已恩求亲。

圣上找不到任何一个理由或是借口拒绝，对方手握主动权，逼迫的很紧，丝毫没有给予喘息拖延的机会。一切只待苏和印入宫觐见，基本就已经是大局已定。

圣上让使臣先到驿站等待苏和印入都城，虽暂时还没有下和亲的旨意，但已经是关门落闩之势，做什么都无力回天。退朝后，圣上就头疼复发直接昏倒，贴身的太监立马命人急召了御医诊治。考虑到皇后病重，受不得惊吓，他们第一时间派人去通知了肖贵妃。

太医诊治过后都还守在寝宫，等待圣上醒来，花苑姑姑搀着贵妃娘娘也已经赶到了。

众人：“参见贵妃娘娘！”

贵妃越过众人走到圣上的龙床前，担心的看了一眼。转身对着跪了一地的太医宫女和太监大发雷霆。

肖贵妃：“好端端的圣上怎么会头疼复发？肯定是你些个奴才照顾不周，未能及时察觉圣上龙体抱恙！”

众人：“贵妃娘娘恕罪！”

贵妃气的面色都暗沉了，花苑姑姑帮她顺着气，附在她耳旁小声的说。

花苑姑姑：“娘娘莫要动气，眼下圣上的龙体才是紧要。”

贵妃听完花苑的提醒，沉了沉急厉的神色，语气也缓和了。

肖贵妃：“王太医，圣上身体到底如何了？为何到现在还不见苏醒？”

王太医是太医院之首，深得圣上中用，圣上的身体也一直是他一人在照料。

王太医上前回话。

王太医：“回贵妃娘娘的话，圣上已有病根，近日来又太过操劳，加上急火攻心，才致旧疾复发。微臣已经替圣上诊治过，药方御药房已经在煎了，只待圣上醒来，每日按时服药，切记再劳心动气，专心修养就无大碍了。”

听完太医回报完贵妃悬着的心也总算尘埃落定了。下令让他们所有人都退下，她一个人在寝宫守着圣上醒来。

无心一路跟着像失了魂的萧嫣从贵妃娘娘侧殿出来，她一句话不说，阴沉的模样连无心看了都害怕。

主仆二人刚回到住处发现慧儿已经等候多时了。

慧儿：“奴婢见过大小姐！”

萧嫣：“起来吧。”

慧儿：“肃王殿下派奴婢来请大小姐到公主府一叙。”

萧嫣：“知道了，我稍后就过去。”

萧嫣回屋更衣之后带着无心去公主府赴约。

萧嫣和无心前脚才迈进公主府，守门的宫女就将府门紧闭起来，行事十分的谨慎。

跟着那名宫女进府后，萧嫣发现公主府的守卫和下人都没了踪影。一时之间变得冷冷清清的，还真有些不习惯。

宫女突然开口。

宫女：“公主吩咐过，有人在侧殿等候大小姐，还请无心姑娘与我一同前往正殿等待。”

无心看了一眼萧嫣，萧嫣点头。

无心：“是。”

萧嫣自己去往侧殿，推门而入的瞬间就被眼前的人紧紧揽入怀中。萧嫣甚至都没有看清他的脸，只是他身上的味道很熟悉，他还是来了。

江珩：“我终于见到你了…阿嫣。”

萧嫣湿了眼眶，缓缓开口。

萧嫣：“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

江珩松开她，抚摸着他日思夜想的这张脸，脸上充斥着笑容。

江珩：“你在宫里的这些时日我简直度日如年。不过好在你马上就可以出宫了，我们的未来指日可待。”

萧嫣脸上没有喜悦，不知道怎么面对他。偏过脸庞，想着怎么跟他开口说清楚。

先不说她已经决意要嫁给李烨，如今李娇再次面临和亲，皇后娘娘病重又如何承受的住如此打击？她更不能不管不顾的出宫去。

江珩看出了萧嫣的无措不安，她不敢直视自己。

轻轻开口试探。

江珩：“怎么了？难道你…不想出宫吗？”

萧嫣实在没有脸说出口，怎么可以先觊觎他的身份家财，得到了他的感情又将人家甩到一边。何况…他还是那么的深爱着自己。

萧嫣强忍哽咽想哭的感觉，既委屈又觉得自己很可耻。前世苦苦追求的真爱如今就摆在眼前，却又不得已狠心将他推开。愧对江珩的情意，辜负了他的一片真心。

她憋的脸上肌肉都在控制不住的抖，江珩大概已经猜到了她心中所想，强撑起一抹心酸的笑容。

江珩：“连你也要离开我了吗？”

他不确定的口吻问她，眼底的柔情都被害怕失去的恐惧冲散了。就想问问萧嫣，他们之间的感情于她而言，到底算什么？

萧嫣噎着抽泣的嗓子，泪花在眼眶打转。

萧嫣：“本想出了宫再当面与你说，既然你已经来了，迟早都是要面对的。对不起阿珩…我萧嫣终究还是负了你。”

江珩紧紧捏着她的肩膀，不相信她会这么轻易放弃他们之间的感情。

江珩：“不是说的好好的…不是都要成亲了吗…怎么突然就不想继续了？是不是他许了你什么？你不要听他的，我有的我能做的，我都给你，你不要信他，不要被他动摇好不好？”

纵使有无数道宫墙相隔，但萧嫣在宫里的一举一动，她和李烨的传闻，江珩一样没落。一直都是在捂着耳朵爱她，不管别人怎么说怎么劝，他始终相信她不是那样的人，不会那么狠心对自己。

即使能猜到萧嫣会退缩，但真的等到她亲口说出来还是很难接受。

萧嫣：“不是这样的阿珩…你先冷静听我把话说完。”

看得出来江珩的情绪绷的很紧，压也压不住。萧嫣想等他冷静下来好好说，可在他看来是萧嫣毫不在意自己。

江珩止不住的难过。

江珩：“所以…我们之间的感情你就没有一点留恋吗？我江珩对你而言又算什么？还是…你根本从未爱过我？”

萧嫣此时说什么都感觉苍白无力。

萧嫣：“不是的…”

江珩搭在她肩上的手滑落，满眼失望的看着她。

江珩：“我能猜到你做的决定…可是…我…我以为你不会就此放弃我们的感情。我知道你并不爱我，我一直都知道…可是我以为只要你愿意留在我身边，你一次次的选择我，总有一天我会打动你…”

江珩几度哽住，质问萧嫣，又忍不住心软。

他这副纠结的模样萧嫣更是无颜以对，深深的埋着头。

萧嫣：“一切皆因我而起。开始我接近你确实是想利用跟你的婚姻摆脱李烨，后来你对我的种种，给予我的爱和感受，一点一滴都是真实的。我很感谢你，也是真的对不起你。我没有什么好辩解的，我一直都是一个自私自利浪费别人真心的人。给你带来的伤害我今生难还，给江家带来的影响我会尽力弥补。我没有脸恳求得到你的理解或是原谅，你打我骂我甚至是恨我我都毫无怨言。”

江珩悲痛的笑变成苦笑。

江珩：“所以…你句句亏欠，却只字不提对我的感情，你是不是从始至终都没有爱过我？我只要这一个答案。”

萧嫣抬起头，对上他晦暗的目光。

萧嫣：“走到现在我只能说，对你，我有过心动的瞬间，偶尔也有种亲人之间的感觉。因为你付出的所有，我都切切实实的得到过，你也从不向我索要回报。你与我相知相许，也是唯一一个和父兄无心一样，无条件包容，懂我的人。所以我不敢面对你，我害怕面对你。我说不清对你的感情，更还不清你给我的感情，我除了对不起，什么都再给不了你。我…”

这是相处这么久以来江珩第一次强行索吻萧嫣。

其实也就是轻吻了一口。

萧嫣并没有抗拒，江珩轻轻松开了她，眼里是渴求，渴求她不要那么决绝。

江珩：“那就还是爱过的…对吗？”

萧嫣肯定的给出了答复。

萧嫣：“是。”

或许之前她的答案还是模糊的，因为对李烨还保留着错综复杂的情感，她始终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对江珩动过真心。可就是刚才的那一吻，她都想明白了。

李烨是她倾其一生追求的人，她是江珩奋不顾身的扑向的爱。

听到萧嫣肯定的回答江珩眼里有了光，可萧嫣接下来的话还是给了他迎头一击。

萧嫣：“我这么说不是想你对我留有幻想，让你抱有希望。我很怕说了你会倾其所有换我自由，可我有太多割舍不下的东西。比如父兄和萧氏全族，我不止是萧家嫡女，我还是萧家的羁绊。无论我做出什么决定，都与家族的命运息息相关，我做不到置身事外，也没资格让我的族人因我搭上前途甚至是性命。我可以为父兄为家族牺牲全部，包括我自己，可我就是不能再连累你。我欠你的已经还不清了，怎么可以再害你身陷险境？与我有关事情都不要再参与了，放下我吧，我只求你这一件事。”

江珩：“付出的感情又怎能说放手就放手，说收回就收回？你怕我倾尽所有终落得一场空的结局，怕除我之外还会祸及到我的家人，可你唯独没想过失去你我将如何？我江珩从生下来的那日起，凡是我想要的东西，无论贵重的稀有的，轻而易举的就都可以得到。我从未如此喜欢过一个人，爱一个人，也是第一次坚持做一件事这么久没有退缩，从未感到疲倦和后悔。一切都是我甘愿，我不怕前方困难重重，我愿意承担所有的后果，我只要你坚定不移的选择跟我走下去。你都不怕牺牲自己我就算真的要付出生命又有何惧？”

两个小苦瓜看向彼此早已经是泪流满面，眼里是不舍和不甘。

萧嫣希望江珩能放下她和以前一样好好的生活，变回以前纵性而为，洒脱不羁的江家公子。

江珩却想只要还有一丝希望就绝不会放弃他们的感情，他绝不会放弃萧嫣。

场面僵持不下，两人都坚持自己的主张不肯退让。

最后还是江珩心软，实在见不得萧嫣痛苦不堪的模样，选择妥协。

仰着头背过身去，深吸一口气擦掉了颌角的眼水。潇洒转身，提起一个笑容。

江珩：“无论你我如何选择，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今日就这件事就到此为止，我们好不容易才见上一面，我不想你不开心。”

萧嫣也擦擦自己的小脸，努力平复情绪。

萧嫣：“即使如此，我还是希望你能接受我说的，事到如今已经无法回头了，逃避更是无用。从前我不懂为何那么多人偏偏就要选中我来承担，可就凭我是萧家的血脉，父亲的女儿，我都理应承受这份命运。我真的无法再踩着萧家血淋淋的尸骨苟活下去，那么多条无辜的生命，爱我的人皆因我而惨死。我活着的每一天都是在为过去犯下的过错赎罪，我没有资格替自己做任何决定。我的婚事我的人生包括我的命，都是为萧家而存在的，若非如此我重生一次又有何意义？李烨和萧家不过都是圣上手中布局的旗子，我也明白了从前李烨骗我，害得我家破人亡死不瞑目背后的故事。自以为能掌握一切，可算来算去他终究还是算不过上一任皇位争夺的获胜者，他最信任依赖的父皇。不过是和我一样被人利用的可怜虫罢了，根本就一无所有。我不会再反抗赐婚，也不会再让萧家掉入他们的陷阱之中。纵使最后无法改变前世的结局，我萧嫣也要与萧氏同荣辱共存亡，不使皇家倾覆也要让他们付出惨痛的代价！要说我唯一亏欠的人…就是你江珩。你本不该出现在这场纷争里，是我将你牵扯进来。从始至终都是我对不住你，你不值得为我掏空自己，我现在要你远离我，避免以后越陷越深，退无退路。望你今后觅得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