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你们怎么可能就这么出来了？！”
红鬼丹花灵化作的稚童心急慌忙地跑过来撞在鱼岁岁肚子上。
许晏立在它身后，手中聚集的术法痕迹砸下。
“耍赖就耍赖，你还上手抱上了……”
花灵动弹不得，只好变成原形带着许晏的术法禁锢飘在空中。
这点小伎俩本来就算不上什么难度，许晏已经压着耐性陪这小东西玩儿了太久了。
“小花灵，你现在已经黔驴技穷了吧，所以，给你一条生路，跟我们讲讲这红鬼丹究竟还有什么藏着的秘密。”
许珩泽轻声同它商量。
这小东西应该也是没见过什么世面，哪还有之前那个神气劲儿，曾经最引以为傲的手段都失效了，若是现在松开它，会不会见到什么哭着回去找妈妈的剧情。
“你们……你们只要别再打我了，我就……我就都告诉你们好了！”
鱼岁岁被它逗笑，拽着初梨的胳膊笑弯了腰，期间感受到肩头莫名受力，眼角带着挤出的眼泪：“怎么了初梨姐……”
对上的却是许晏皱起的，好看的眉眼。
“你别老缠着初梨。”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语气没有任何火药味儿。
花灵不顾他们几人之间的动作，看似也没人在意它，也就放下心来，自言自语道：“红鬼丹其实对普通人没什么作用，不过是他们这本地的环境中灵气稀缺，再加上听信谗言和媚.药在花朵上的作用，其实它大抵和那些正常的草药也没什么区别。
可若是对于失魂魄者，便是大相径庭了，失魂魄者最初受制于人，随着神志的逐渐消散，形成了类似于混沌而行的状态，红鬼丹因为是牵制他们的重要药引之一，有那人自己的私藏手段，因此对它们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像是嗜血的恶鬼那般乐此不疲地追逐……”
许珩泽闻言环抱着双臂，眉头紧皱。
到现在他们依旧是在被这个所谓的“那人”牵着鼻子走，能够接触到的有些线索的人，仅仅停留在了乙巳上。
距离真正意义上的正邪对战，究竟还需要往前走多久。
初梨瞥见了许珩泽的反应，一个无声的跨步走到他身侧，轻轻拍了下他的后背。
“救世不仅仅是你一个人的责任，我们大家都在不断努力，你也不用太过自责现在的进度，好吗？”
鱼岁岁将花灵的话反复在脑海里回放了几遍，却仍旧觉得它说的好像都是一些听风得雨的消息，似乎总是在将那些事情根深蒂固的传递到所有人的思想里，她能觉得奇怪，剩下的几人不可能没有所察觉。
所以这花灵还是没有真心认输……
“喂，小花灵，你可想好了，当真要跟我们说的是这些事情吗？”
她手里化出之前在万魂谷藏起来的那株红鬼丹。
虽说植株种类相同，但万魂谷和乌枝坡毕竟条件不一致，这生长出来的植物自然也有所差别，但奇异的便是，万魂谷的那株红鬼丹反而比这里的更加艳丽而盛大。
鱼岁岁在刚拿出来的时候，就观察着小鬼头的动静。
不出她所料，它视线就没有从手中的植物上离开过。
“我，我知道的就只有这些，没有……没有更多了。”
手中的红鬼丹某片花瓣被摘落，慢悠悠地落到地上，鱼岁岁明显看见对面的花灵一愣。
怎么不给它配一个心碎的音效啊，那样可是会很有趣呢。
鱼岁岁心中嘀咕。
“别摘了！”
“植物灵体同植物感受相通，若是植株毁灭，衍生灵体也会故去一次。”
双指撵着花卉的根茎高速旋转着，鱼岁岁歪着嘴，眼神闪躲：“这样啊，那你最好在我将花朵掰完之前就说些更有用的相关话题，不然……我可不会惯着你！”
花灵咬着后槽牙，牙齿之间碰撞磨动的声音传到她耳畔。
“嗯？许大哥会哄着你，我可不会嗷，你要是想耍赖，你大可试试咱俩谁能赖得过谁。”
鱼岁岁握着的拳突然伸出食指，训小孩一样指着红鬼丹花灵，双目威严震慑。
“说说说！真是算我倒霉……”
鱼岁岁：伸手，瞪.jpg.
花灵：低头，缩……
“那人制造出失魂魄者的目的，便就是引起境内的恐慌效应，失魂魄者会逐渐失去思想，不记得自己姓甚名谁来自何方，取而代之的会是对于充满生命值生物的渴望，这其中最为致命吸引的并不是你们现在所碰上的红鬼丹，而是含有一种特殊神火——玄火，以及含有神火的这一血液元素。
红鬼丹植株以鲜血浇灌，其中被注入了玄火的一缕神力，而玄火本就难寻，传闻这是来自那九重天之上火神私有的神罚，不到万不得已并不会展现，可那人嘴上说着难寻，却莫名化出些许。
而这含有玄火的特殊血种，更是闻所未闻。
所以，我劝你们日后还是绕着点吧，别一个意外把自己的小命都搭上，也变成了那人不人鬼不鬼的生物……”
花灵恢复了安静，鱼岁岁留了个心眼观察了一下几人的反应。
许珩泽和初梨目光阴沉，心中有不解的困惑。
而许晏呢，捏着下巴思索。
察觉到鱼岁岁的目光，径直抬头对上视线。
另外两人或许已经忘记了初见时那次她莫名造成的事故，可是许晏这样心细如丝谨慎的人，怎么可能会忘记那时的情景。
鱼岁岁那会儿遍体伤痕，都分不清血究竟是从哪个破口出来的，但她分明记得那次意外让她发现了自己的血液能够驱散失魂魄者，还对伤处有一定的疗愈效果，只不过这个效果和方才花灵提及的效果全然相反。
难道她鱼岁岁虽然倒霉催的来到这个小说世界，但天生就是救世圣体？
可是许晏的反应，明明也该是想到了先前的事情。
在效忠表忠心复仇的诱惑下，他还能选择将鱼岁岁掩藏在身边吗……
如她所想，许晏确实想到了初见的那次意外。
但其中和鱼岁岁的记忆有所偏差。
小姑娘并没有将事情想得那么深入，只是发现了自己血液似乎有些不同，现在知晓了可能她的能力能够制衡反派，但她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若是她没有用许晏给她的咒术符纸，若是没有正巧记得许晏故意透露给她的口诀，单纯靠她自己，根本不可能产生这样毁灭性的效果。
许晏知道鱼岁岁的能力，也知道许家家传的术法或许真的能够推翻那人。
一下子好像复仇的事情变得清晰了起来。
可若是继续为那人做事，势必会将鱼岁岁牵连进去，花灵现在不经意说出这个事情，很快就会传到他们那里，没有秘密能够藏得住。
他们总会来到面临真相的那一天。
“虽然你没有做什么大恶之事，但依旧造成了不少的伤害，若是将你收服管教，你可愿意？”
许珩泽手中拿出束灵的器物，摊在手心，抬眸等着它的反应。
“什么？日后我就没有自由了？！”
“那可不行……”
小花灵还没有抗争完全，就被鱼岁岁一巴掌扇近了法器，被收了进去。
“日后留你还有用，你没得选。”
“岁岁……”
许珩泽有些尴尬的轻声唤着。
“许大哥，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吗？”
她眨了眨眼睛，佯装着泪眼汪汪的懵懂模样望着他。
“…………”
“没有，我只是想说，淑女一些，莫要动粗……”
许珩泽挠了挠鬓角，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声音越来越低。
鱼岁岁闻言撇了下嘴，有些怨道：“许大哥喜欢什么样的女子与我何干？我再怎么胡闹，怎么戏精，那不得许晏不开心了再说吗？”
许晏明显没想到鱼岁岁会提到自己，揣着的手颤了一下，目光带着疑惑看向她，似是在确定，真的是说的他吗？
随着鱼岁岁轻抬的下巴，这小子算是爽到了。
破天荒地垂眸轻笑开口：“我没意见，她如何我都欢喜。”
初梨一个没忍住拍了下许珩泽的胳膊。
初梨：“这真是是你弟弟吗？”
许珩泽：“别问了，表的……”
表的，再说就是你的。
不过欢快的气氛没有持续多久，许珩泽收到了许家的家书：
蜀地危，速去。
鱼岁岁瞥见那些字的时候有些难以置信，她扯了扯许晏的衣袖。
少年岔开长腿弯着腰侧头聆听。
“现下正值盛夏，蜀地本就山路难行，易守难攻，盛夏多雨水，这样的地方爆发失魂魄者危机的话，若是我们现在就这么去，胜算渺茫……”
像许珩泽和初梨这样的江湖儿女对地理熟悉也就算了，鱼岁岁这个曾经足不出户的娇小姐，会是从哪里知晓的这些事情呢。
意识到两人的视线，才发现自己该是多嘴了，连忙找补。
“从前他们不管我，都是我在鱼城主书房无意看见的……”
然而初梨却急方向，带着熟悉的微笑接话：“我们是想问你，若是当真天水泛滥湖水倒灌，不知岁岁，可会水？”
闻言，鱼岁岁莫名想到自己姨妈还未走，但乌枝坡去蜀地还得有些时日，到时候应该已经干净了，游泳这种她自然是会的，根本不需要麻烦他们，只是麻烦的是，她方才已经多嘴了，鱼稚从小又不受宠，这种生存技能自然是所知寥寥。
到底应不应该跟他们说会呢？
“无妨，若是不会，到时候别离我太远，不用担心。”
许晏的声音钻进她的耳朵。
少女脸红，佯装不好意思，懵懂地朝他点了点头。
等到事情大致敲定，几人辗转再次回到住宿的客栈，鱼岁岁心不在焉地收拾东西，丝毫没有听见许晏敲门的声音。
“岁岁。”
“啊？”
鱼岁岁转身撞在许晏怀里，踉跄后退，被少年轻轻揽住站定。
“从午后问了你会不会水之后就时常出神，可是还有什么难言之隐？”
许晏的声音刻意压得极低，话语尾音却是上扬的，话里带着浅浅的倦意。
“没什么，只是想到来了葵水有些介意……”
她话还没说完，身边的许晏猛地转过身，鱼岁岁只看见了他泛红的耳尖，尽管背对着，依旧察觉他现在是用手掩面，撑着太阳穴的姿势。
“许晏，你没事吧？”
鱼岁岁走到少年身前，仰着头伸手试图掰开他的手，莫名直直被他抓住手后，贴到了发烫的脸颊上。
鱼岁岁：这人……害羞了，我好像也没说什么事啊？
“你……”
“鱼岁岁，你难受吗？”
鱼岁岁：？
“我不难受啊，马上就要结束了，去到蜀地之后不会影响你们打怪的进度的。”
少女说得信誓旦旦，不自觉挺直了腰板。
“你……倒也不用什么事都毫无顾忌的同我说，特别是……你的……葵水。”
许晏将头越垂越低，声音也更加沙哑，像是带着隐忍，有些发颤。
鱼岁岁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个世界该是没有现实世界那样开放，以至于许晏这样拧巴的人都能害羞成这样。
“咳……那什么，对不住，是我多嘴了。”
她将手合十在身前晃悠。
不是……等会？
这小子怎么会大晚上的在我房间？！
“许晏，你怎么不经过同意就进我房间啊！”
鱼岁岁跳起来在许晏后背上拍了好几下，像个小辣椒一样气鼓鼓地。
许晏红着脸疑惑开哄：“我方才敲了许久，你都没有应声，我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才会……”
“和你待久了我才会不安全！”
她冷不丁诉苦，随后快速捂住了自己的嘴，盯着面前的少年走向自己，越来越近。
“诶！你别过来了，男女授受不亲，你这样我要叫了！”
挨到床边，小腿贴着木板就往后倒去，下意识地拉着许晏的衣领一起下坠。
许晏护着鱼岁岁的后脑，指关节撞到床板隐隐作痛，但看着怀中少女紧皱在一起的眉眼，又忍不住扬起嘴角。
…………
少年闷哼一声，轻声自嘲起来：
“明明是你总是引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