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藏睁大了眼，“真的什么都没有吗？”
“没有。”随度硬邦邦吐出两个字。
小藏水汪汪的眼睛看着随度，好像很委屈的样子，“好吧。”
随度冷笑一声，“很后悔吧。”
小藏不解，“后悔什么？”
“你说呢。”
小藏摇摇头，“我不知道。”想了想，试探问道：“你是说，我给你我的血的事吗......我没有后悔啊......”
随度没有说话，眼神里全无波澜，看不出来到底相没相信，而后提脚走出了屋子。
小藏直愣愣地看到随度是往后山方向走去，此刻下意识地有些想追，但身体本能又不太敢靠这人太近。
在原地呆了一会儿，小藏仔细想想，虽然随度明显是看着有点不高兴了，但小藏怎么想也想不出来自己到底哪里做得不对，索性一挥手，什么都不想了。然后关好门，按着自己惯常的节奏出门玩去了。
既然有了随度昨晚同意进门的表态，小藏胆子便大多了，今日四处溜达得更晚了一些，最后赶在夜幕完全降临之前冲了回去。
一进门，小藏气喘吁吁，“我，我回来了。”
随度侧了点身子，声音里带了些薄凉，“怎么还回来了。”
“嗯？”
随度睨小藏一眼，嘴角牵起一个冷冷的弧度，“不如在外宿一宿罢了，这么晚还回来做什么。”
小藏眼睛睁圆了点，不知这人到底是健忘还是完全不把自己身体当一回事，耿直道：“我回来给你喂血呀！”
“............”随度一口气哽在喉间，缓了缓，垂眸凝视面前的小怪几秒，忽然笑了，重新开口：“给我喂血？我日间的话你是完全不记得么。”
“我都记得啊。”小藏自认自己记性很好，“你是指哪一句？”
“......就算你救我，我也不会给你任何。”
“哦。”原来是这一句，回忆起这个小藏脸色也有点垮下来，实在是没忍住，非常小声地嘟囔了一句，“那你真小气。”
随度看到自己阐明态度后，那小怪果然立刻变得蔫蔫的，还自以为很隐秘地暗骂了一句。随度心中不禁冷笑，果然今晚这小怪一切示好动作只是想要报酬的不死心在作祟而已，而随度当然不会遂他所愿。
可下一秒，竟看到那小怪竟拿过那片荷叶，一手划破自己的掌心，另一手执荷接血。
随度不由得蹙眉沉默了片刻。
这小怪，竟，还不放弃？
看来是不撞南墙心不死了。
小藏把血水递给随度，“给你，喝吧。”
随度眼神复杂地看这小怪一眼，顿了顿，故意道，“我喝了你也什么好处都没有。”
“知道了！”小藏气鼓鼓道。
随度又看小怪一眼，接过荷叶喝下血水。
日出之后，这回随度发病起来状态更好了些，承痛的几个时辰明显比以往好过多了。
待随度神色清明后，看到又一次傻乎乎蹲守在自己身旁的某小怪后，心下生平罕见地生了一些异样的情绪。
不知到底是承了这小怪的情而生的感激之情，还是占尽便宜还故意冷嘲热讽的愧疚心理，抑或是别的什么，随度也有些说不明白。
这点说不清的情绪让随度没有过多思考，便开口道：“你昨日说的溪流，在哪。”
小藏眼睛一亮，惊喜道：“你愿意跟我一起去捕猎了吗！”
随度瞥了小怪，挑了挑眉，不知出于何种心理，故意道：“我没这样说。”
“啊？”小藏眼睛里的光一瞬间暗下来，“可是你都问溪流在哪了啊......”
“问问都不行？”随度好整以暇，“我渴了，想饮些净水而已。”
“哦......”小藏一下子泄了气。
不过泄气不过三秒，小藏眼睛又亮起来，“那你去取水时能不能帮忙捕一些鱼啊？对你来说只是举手之劳吧！”
随度几乎笑了，“举手之劳是这么用的么。”
“不是吗？”小藏的语言都是在大界流浪的时候自学的，自己听不出来哪里不妥。
此刻他也无暇顾及这些，有一线希望他也并不放弃，无甚骨气地开始求人，“总之你帮帮忙嘛，求求你，求求你了......”
随度并不搭理他，走出屋子，来到院中。
许久没有修行了，感觉到胸腔一股浊气。
于是他开始凝神吞吐，祛浊撷清。
待将肺腑的浊气全部排出体外后，他睁开眼睛，已不知过去了多久。
有些没料到的是，小藏还在自己身边，眼巴巴地守着。
一见自己睁眼了，立刻迎上来，又开始软绵绵地求人。
小藏嘴笨，说来说去还是只有那两句，“求求你，跟我一起去捕鱼吧，好不好啊......”
随度静静地看着，这小怪嘴巴虽笨，不过低眉顺眼委委屈屈求人的样子倒是很是让人不忍拒绝。
尤其是那双低垂的清澈的湖水般的眼睛。
求人的话翻来覆去说过好几遍了，小藏见对面面上仍然没有任何反应，不由得有些急了。
没控制住，就上手去拉随度的衣角，讨好地摇了摇：“求求你了，好不好嘛......”
随度低头看拉扯着自己衣料小小一角的手。
这小怪实在有些越界了。
日前谁若敢靠自己那么近，怕是早已身首异处。
没有对这小怪动手，想来不过是因为还得靠他的身体解毒罢了。
“放手。”随度冷声道。
感受到危险的气息，小藏讪讪地放开手。
他敢怒不敢言，可眼底的无边委屈却怎么也掩藏不了。
......
“带路。”
溪流边，小藏的脸都快笑得比花朵还灿烂。
好多，好多，好多鱼啊！
小藏一边用崇拜的目光注视着随度。
一边伸手就要去抓着鲜鱼生吃。
随度却伸手挡了一下。
小藏正心生疑惑，怎么梦里不准吃，梦外还不准吃呢。
耳边传来随度的声音。
“烤熟。”
小藏之前吃鱼可从来不会烤着吃，可此时的小藏不敢不从。
他听随度的指挥，拾了好多柴火，摆了个火架子，将鱼一一叉好。
随度随手一挥，生起一把火来。
待第一条鱼烤熟之后，小藏尝了一口，眼睛瞬间都发亮了，“啊，好吃！”
随度吃了几口就不再吃了。
但小藏以前从没尝过此等美味，就一直吃一直吃一直吃。
烤了一条又一条。
待到把随度捕到的最后一条鱼都烤熟，吃掉后，才把树枝做的鱼叉一扔，打了个长长的饱嗝。
“好撑啊......”小藏喃喃道。
说着，他惊异地发现，由于吃得太多，自己的肚子隆起了一个圆圆的弧度。
他哈哈笑着，上手拍了拍。
小藏记吃不记打，此刻吃饱了，心情大好，看着带自己吃上大餐的大好人随度更是没了什么不爽和排斥情绪。
这个时候发现自己身体的变化，便理所当然地笑眯眯跟旁边的人分享。
“喂。随度，你看，你看啊。”小藏指指自己的肚子，向随度展示自己圆滚滚的肚皮。
“嗯？”平日里一向脸上没什么表情的随度，在此刻表情也罕见地有了稍许一言难尽的松动。
小藏以为那是惊讶，于是更来劲了，“特别撑！不信你来摸摸。”
说着，自己先行上手上下摩挲了两下。
其实随度并没有不信。
说不清为什么，他还是伸手碰了一下。
定格一瞬，再迅速拿开。
软软的。
另一边，明明是小藏自己主动邀请随度去摸他肚子，可被触碰之后，不知怎么回事，也愣了一下。
然后没由来耳根有些发热。
真奇怪，自己明明没有羞耻心的。
大概是因为学会化了人形？小藏懵懵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