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发生的情况师父都知道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听师父话里的意思,似乎我的信影响到了那边君玦的情况。
行为怪异?
或许是瞒着师父在悄悄布局什么。
提笔回信
师父亲启:
给君玦的信并没有说什么话,徒儿也只是代为传达意思。
真正给信的人是武林盟的迷。
信中没有一个字,只给了一株枯黄的“回心草”,意为回头是岸,或许真的触动了君玦心中的某点柔软。
如果真的能因此放下手中所行之事,放下心里那癫狂的追求,也是极好的。
武林盟屹立江湖数十载,贸然摧毁,引发的一系列连锁反应或许会将乱世推向一个全新的高潮,徒儿赌不起。
也不敢赌。
是的,聚义堂如今的发展一切顺利,也在考虑着要扩大势力范围的问题,用不了几天应该就会开始。
今天刚刚和中原王朝的二皇子谈成了交易,助他夺嫡。
朝堂水深不错,但徒儿有预感,这一步棋走不错。
为了最大程度地减少试错成本,徒儿决定让堂中成员以个人的名义加入阵营,如果失败,也会更加灵活,不至于覆灭。
而且,以二皇子如今的势力,很难失败。
徒儿有九成以上的把握。
再者,徒儿在中原遇到了一个有趣的女孩,可爱欢脱,俏皮还有些疯癫,徒儿很喜欢,就跟她在一起了。
绝非是一时兴起,而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的决定。
徒儿不会做没把握的事情,敢着手,那便是有了一定的把握。
师父莫要担心,徒儿心里有数。
另外,君玦在师父的身边,师父还要万事小心。
徒儿身在中原,虽远隔数千万里,但还是希望师父一切安好。
徒儿这边一切都好。
楮墨有限
不尽欲言
师父的乖徒儿——念初
回了这封信,又连忙打开另一封信,字迹端庄清雅,确实是巫师念的字
公子亲启:
公子先前说最近事情多,阿念怕贸然写信扰得公子心中更乱,这才搁置了下来。
但实在是挡不住心中的思念,如果有影响到公子,也不必掩饰,直说便好,阿念会尽力抽公子不忙的时间来给公子写信。
其实阿念也没有什么特别想说的。
只是莫名地会想起公子,没有任何缘由地想念公子。
说来也不怕公子笑话,公子确实是第一个给阿念做饭的人,或许真的会让阿念记很久。
只是身处乱世中,谁都有自己的追求,阿念又怎么敢要求公子真的停留在什么人的身边。
阿念这边有郑洋他们照看着,倒是一切都好。
只是依旧会时不时回忆起那一段灰暗的日子,虽然说出来实在矫情,可是阿念确实难以忘怀。
也是渐渐回到了从前那样平淡的生活中。
遁入名山大川之中一般不晓得今夕何年。
上次见面,听公子说喜欢梨花,阿念自己也有种花草的经历,就斗胆试探着种了一棵梨树,昨日方才让种子入土,也不知道能不能发芽。
如果失败了,公子也不要笑话阿念。
想来等到公子下次再回来的时候,种子也都长成小树了,等再过些个日子,说不定,小树就开花了。
太久不说话了,阿念有满肚子的话都想跟公子倾吐,只是提笔要写时,却发现也写不出来什么。
说太多反倒是矫情了。
阿念思来想去,也不知道还有什么话能跟公子讲的,那就先到这里吧。
天气开始回暖了,公子也要保重身体才是。
希自珍卫
至所祈盼
阿念
忍不住轻轻摇头,他总也是这样,总害怕自己的存在影响到别人。
可是,真的心里有他的人,又哪里会在乎影响?
沉吟片刻,提笔回信。
阿念亲启:
阿念就是什么时候给我写信,我也都是高兴的。
忙碌是有,但还不至于没有时间去给阿念回信。
我也随时都欢迎阿念打扰,不过,如果是阿念的话,那便算不上打扰。
阿念动手种了梨树吗?
倒是有些期待了,真希望有一天能吃到阿念亲手种下的梨树结出的梨子,必然是天下一绝。
过了这一段忙碌的时候,很快就能放松了,到时也希望阿念可以多写写书信,交流心得什么的。
都非常欢迎。
阿念一切都好,那便最好了,日后若是有什么解决的不了的事情也只管开口,不必隐藏。
另外,前面不是说拒绝了女孩家的心意吗?
本来以为就那样便好,我也深知自己配不上那样干净的女孩。
甚至都做好了孤独一生的准备。
只是,那女孩确实是执着,执着得令人心疼。
我自认不是心软之人,但也绝非心硬如铁。
便在前天晚上,借着酒劲接受了女孩。
想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也确实会这样一生。
从前,我以为我喜欢的是男子,后来才知道,爱是不分性别的,我喜欢的只是那一种感觉,那种靠近时心脏跳动的速度便忍不住加快的感觉。
或许这便是爱。
原以为很难从从前的阴霾中走出,去接受一个人。
可是见到她却发现,所谓阴霾也只是因为缺少足够亮的阳光驱散。
开启一段全新的生活时,会发现从前的一切都不值一提。
说这么多,也只是为了告诉阿念,没有什么是走不出来的。
人总还是要向前看的。
一年总会有那么几天心情不好的时候,但再深沉的黑夜也会有晨光破晓的时刻。
黎明之前总是格外黑暗的。
春寒料峭
善自珍重
公子
这边才刚把两封信寄出去,都没来得及喝口热水,就又有一只苍鹰从窗外飞了进来。
就说,没事的时候没事,是因为所有的事情都堆到一起去了吗?
慕风也只是趴在一旁默默地看着我,阳光之下,那黑亮的眼眸流光溢彩,实在是太好看了。
我伸手摸了摸她柔顺的长发,轻声开口:“再稍等一下。”我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上去足够温柔。
苍鹰通体漆黑,但背部的毛是白色的,我认得出来,那是言卿的鹰。
我们都长大之后书信的往来少了不少,毕竟每日里都有自己的事情,每天忙得脚都不沾地,哪里有空去写封信唠嗑什么的。
而且,言卿现在已经几乎看不到周围的景象了,写信也是不方便。
总要麻烦人家女孩,他什么人精啊,当然不会真的那样。
字迹娟秀,确实是女孩家的字
花哥哥亲启:
父王大人这几天里给我安排的事情多得要死,给言卿搞得都分不清日夜了。
虽然现在的世界在眼中越来越模糊,但心里却变得更加清明,更是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以及能要什么。
思前想后,言卿还是想要花哥哥那样的艳遇。
明明言卿长得也不差,怎么就没有像花哥哥那样每日身边都有人陪着。
花哥哥说要言卿一辈子都不触碰感情,永远是个小孩。
可是言卿认为不然。
言卿不是猫儿,也需要成长,否则,以幼稚的心灵很难担得起一整个国家的盛衰。
花哥哥应该懂。
猫儿如果一辈子不□□,那就一辈子都会保持最纯洁的状态,一辈子都是小孩。
但是言卿不行,言卿未来要扛起一整个国家。
言卿从小修的是无情道,可是无情道的尽头,为什么不能是汹涌澎湃的爱情呢?
今年言卿就及冠了,是成年人了,不能再这样被花哥哥宠着。
父王大人的身体非常健康,就是左手使剑,也有着吞鲸撼岳的力量。
他说等有一天我真的做好准备的时候就传位给我。
言卿感觉时候未到。
言卿虽对男女之事一窍不通,但打心底里也是有些羡慕了,也想经历一场空前绝后的爱情。
哪怕是孽缘也好,言卿倒是不害怕失去什么。
花哥哥该晓得,言卿动不了真心,也没有真心去交给什么人。
言卿决定像当年的花哥哥一样踏上江湖,不论生死,不谈成败,就当是给自己的年少做个结,了结自己从前仗剑走天涯的梦想。
也不必问言卿会到哪里,言卿也不知道,可能是任何地方,任何人力能够去到的地方。
言卿开始新的故事,花哥哥也要从先前的阴霾中走出去。
用言卿常说的话来讲,‘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花哥哥是重情义之人,跟生来凉薄的言卿不同。
但岁月惩罚的恰恰就是重情之人,遗忘吧,就让全部都随风飘散。
未来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危险,但言卿不惧。
人之所以为人,便是因为那句‘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知不可,偏向左。
万物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但人类可以凌驾于众生之上,便是因为人偏偏非要迎难而上。
偏偏固执倔强到了极点。
言卿孤身一人离开的,双目已渺,识不得花哥哥的字。
也便不必回信了。
等多年之后,我们都立于万林之巅,到时再把酒痛饮,饮个十天十夜。
敬申寸悃
勿劳赐复
永远永远永远想你的言卿
忍不住微微叹息,是的,是人都会长大,我不该想着什么让言卿一辈子都是小孩那样的事情。
他不能,时代也不允许。
放飞了苍鹰,碧空如洗,苍鹰宽大的羽翼将日光打得稀碎,再星星点点地洒落人间。
只能在心中默默地祈祷他的江湖之路一帆风顺,不要像我一样铩羽而归。
天下第一的剑客失了双目,但心却更加清明。
“花哥哥?”一旁的慕风开口,叫醒了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的我。
“嗯?”我一瞬间甚至都没能反应过来,似乎很久都没有听到这样的称呼了。
慕风歪头轻笑,嘴边浅浅的小酒窝非常好看:“这样的称呼是怎么来的呢?”
神色不自觉地温柔了起来,轻声开口:“因为在很久之前,有个喜欢唤我‘花魁’的人,那时言卿还是个小孩,就随着他这么唤我了。”
轻轻摇头,我走出了那段日子,已经可以很温柔地诉说他的事情:“我也习惯了他这样的称呼。”
“他长我一岁,今年应该有二十四岁了。”
可是为什么他停留在了十九岁,永远地留在了那里。
“花魁?”慕风轻轻呢喃,似乎是在细品其中地意味,片刻后,突然从凳子上弹了起来,漆黑的眼眸会发光一样,“哥,你说的那个人,是不是名唤‘鬼宇’?”
心跳的速度猛地加快,几乎有些语无伦次:“慕风……你认得他?”
慕风摇摇头,自顾自地转身:“有过一面之缘,也是因为他,我才能认得几个西域的字。”
心脏更是砰砰跳着,我到底该怎么说他才好……他究竟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替我做了多少事情。
这样大的恩情,我又能如何偿还?
“他留了一封信给我,托我转交给你。”慕风说着就从一侧的架子上取出来一本书,拿出一个信封来,开口道,“他人很好,我就一直都保留着信,希望有一天能真的遇到那个人,却想不到就是你。”
说着人就已经走过来,将信递到我手里了。
我机械地接过信件,这一瞬间,甚至感觉自己像是做梦一样。
鬼宇……他……我……
颤抖着手打开信件,张扬大气,是他的字
花魁亲启:
如果我的计算不错,你现在应该是在中原。
目睹了中原的战乱或是繁华,你或许更坚定了心中的追求。
我在几年前将信件交给了你现在的爱人,等待被你打开的时候。
中原王朝很快会迎来一场天翻地覆的变化,请一定提前做好准备啊!
在赶赴时代的洪流之前,请一定拿出万分的勇气。
如今的你也该是人人称颂的大侠了,走出了阴霾,感觉如何?
山巅的风是不是会更加清新?
我知道你不会忘记自己的初心,也便不会多废话。
既然开始了一段全新的感情,那就忘掉从前吧。
我说得太多反倒会影响你的选择。
但是花魁,你记得,世间可以有万种过程,可以有无数的流程,但是不管过程如何,大体的走势不会变,最后的结果更不会变。
我自小道破天机,十余年挣扎沉浮,也只悟出这样一句话来。
逆势而行,必然会被毁灭。
我明白你不愿意随波逐流,也不会劝你。
那就顺着自己的心意前行,莫问前路。
你是固执的人,愿意撞无数次南墙,始终坚信总会有撞破的一天。
可是,人心难料,还是要多加小心。
多余的不能说,但你一定小心。
这个时候,言卿应该也离开了,你放心便好,他不会出事。
那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人,不会差的。
红尘纷扰,江湖深沉,如果有一天,真的累了,渴求远离这样的洪流,那就动身离开吧。
日日紧绷着精神,就是神也会累,更何况,你我都只是凡人。
停下脚步来,回头看看,或许会看到更美的风景。
身侧从来都不止全是荒芜。
我不会干预你的选择,并且不论何时都无条件地支持你。
花魁,一路向前吧,不论前方是否荆棘遍野。
安好
勿念
鬼宇
眼眶莫名有些湿润,是啊,他是鬼宇,那样好的鬼宇。
他早就知道我未来会走的每一步,并且早就帮我铺好了路。
我到底该如何才能偿还这样的感情。
我觉得一生都不够,太少了……一点也不够。
我甚至曾怀疑过他是不是还活着,可是……怎么会?
如果……他会来见我吧?
“哥……”一旁的慕风开口,似乎也不知道该怎么才能安慰我。
轻轻摇头,伸手把她揽进怀里,只语不言。
任凭时间流逝……有些不知道今夕何夕。
大脑中空白一片,没了任何思路。
“慕风,我们聊些其他的事情吧?”
我不能再聊他了……真的不能了……一点也不能。
“哥,今晚的大会要交待的事情你想好了吗?”她很自然地转了话题。
她是那样独特的女孩。
我不该把自己的坏情绪带给她的。
长舒了一口气,强制使自己的大脑开始思考,拉着她坐回桌子前,开口:“先说聚义堂要扩张的事情,把这件事安排下去,很快就可以投入,再就是合作的问题,一定要做到万无一失。”
我感觉得到,鬼宇话中有话,他似乎在很努力地想要提醒我什么,只是不能明说。
还是要万分小心才好。
聚义堂是我和慕风一手创下的,就是受到什么样的打击都是我不想看到的。
我不会怀疑鬼宇的话。
他不可能说假话。
假如时代的潮流错了,那为何不逆势而行?
“嗯。”慕风点点头,随后接着说,“还有就是资金的问题,我觉得可以跟阿依古丽他们商量,加大合作范围,如今也算是有了一定的成效,正是借机宣传的最好时候。”
默默点头:“而且,今年的比武大会也快要开始了,可以筹备着让兄弟们上场亮个像,宣传聚义堂的同时也能给堂中提供一定的资金。”
慕风接着说:“另外,我打算在附近建立分部,这几天考虑选址的问题。”
我补充道:“最好依山傍水而建,这样如果真的遇袭,也能最大可能地占据有利地位。”
“是,我正有此意。”顿了顿,慕风接着说,“这样的地形不好找,我打算叫慕容云落帮忙看看,她的狮鹫快,应该很快就能敲定。”
默默点头。
一旦进入工作状态,其他的事情也都什么都算不上了。
当晚,我们再一次召开了大会。
我站起身来,微微躬身,开口:“聚义堂还在发展中,很多事情都需要布局,所以召开大会的次数会频繁一些,各位兄弟们也莫要烦了。”
“如今的聚义堂很快就要有三千人了,我和副堂主商量,打算扩大势力范围,以都城洛阳为中心,先后在雍州、邺城、青州、荆州、平城、建康……几座城池处建立我们的势力,力求最大程度上的扩大范围,帮助更多的百姓。”
“大家有异议吗?”
众人摇头,我沉默片刻组织语言,随后接着说:“我不是中原人,不了解这个中纠葛,这些就交给慕风、王逸、盖鹿卡处理,同时增派一千人协助,如果有意向的,可以在会后报给负责人,然后再由负责人汇报给他们三个。”
“大家有需要补充的吗?”
看到杨焱枫举手了,她站起身来,开口:“堂主,中原的布局比西域要复杂些许,其中,雍州、邺城、青州、平城属北魏管辖,而荆州、建康却是南齐的地盘,我们做事或许会不太方便。”
这边的北城举手站了起来,开口回答:“这个放心,我就是南齐人,有办法拿到通关文牒。”
默默点头:“焱枫,还有什么疑惑吗?”
杨焱枫摇头坐下:“没有了。”
“大家还有需要补充的吗?”顿了顿,看着都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于是我接着说,“还有就是,聚义堂要扩大的话,不免就需要一定的资金支持,也就需要加大与各大势力的合作,增派机械制造的人数,这件事情交给阿依古丽和海静负责,偏头看向他们,可以做到吗?”
“可以。”他们齐齐回答。
顿了顿,接着说:“另外,扩建需要选址,最好选择有天然屏障的地方,这件事情就交给慕容云落。”
偏头看向她:“云落,麻烦你了。”
慕容云落点点头,非常乖巧。
沉吟片刻,正要开口,大门却突然被打开了!
“砰”的一声,震耳欲聋!
心下大惊,遗忘了原来要说的话!
见到悟净全身是血地拖着一个人进来,两人都像是刚从血池里面捞出来那样,连样貌都看不清楚,显然是受了重伤!
步履缓慢,我一个大轻功过去赶忙扶人!
他没来我都没有注意到!
“堂主,有人挑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