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
朱由检嘲笑蛮子亡国的笑脸僵硬,转而暴怒批评袁崇焕抗金不力,居然让后金的蛮子坐上江山,他气喘吁吁的呵斥良久,才息声,左右的小太监这才敢露头为朱由检沏茶,他捏着茶盖吐气道,“益王一系现在是何人袭爵?”
朱棣掰着手指头算,他兄弟十几个里没有一个被朱元璋册封益王的,不出意外就是自己的后代了,朱棣很不情愿的向朱高炽与朱瞻基上下打量,后人平日叫一叫全当乐子亲近,真变成自己子孙,朱元璋看着哪哪都别扭,“伯字辈,这是咱们家的儿郎?”
“没准是二叔、三叔家的子孙后代,改了名号。”朱瞻基抿着嘴不痛快的撇开责任,不肖子孙有朱祁镇一个就够了,朱由检那最后一个皇帝,唉,总归有点模样,没被红毛蛮子架在戏台上给人取乐,而是自缢殉国,至于朱伯志,皇爷爷听见没有,那是新时代了,和咱没关系!
朱高炽难得板着脸认同儿子不着调的设想,后人如此张扬不尊委实丢人,特别是谁家祭祖,和祖宗上吊的歪脖子树站一起面带微笑的。
“哎呀,”太平公主震惊,侧目而视道,“慈氏竟也是大家出身。”
转而,太平公主一瞬的后怕又平息,都是前前朝的子弟了,一般旁支沦为平头百姓也属于正常,不是谁都有七姓十家的底气,哪怕是隋的杨氏,与他大唐王室沾亲带故,百年之后,也只剩孤寡小脉传承。
武天后慵懒的动动眼,懒得搭理太平公主的错愕,将手头的文书交与上官婉儿,经历了一遭皇家内部的争辩,她这个女儿还是如此纯真,武天后也在重新斟酌继承人选,李贤不孝,李显软弱,李旦还是小儿,李治的风痛一天比一天严重,偌大的江山果然还是得她来扛。
日月在天,好解读,但“明”字朴素,恐怕配不上帝皇名讳,还得再研究研究。
“幽州也传出天人的法像。”武天后将贺喜的折子念给李治,李治皱眉,幽州离近边口,若是在杭城还能封锁消息打个时间差,幽州地广人稀,马腿一跑就得出乱子,李治幽幽道,“好在此次天人异象与大唐不干。”
而最相干的益王本王目瞪狗呆,举起酒樽的手微微颤抖,后人大逆不道的发言令他惶恐不安,别说喝酒饮茶了,这份告罪的奏折重三复四琢磨措辞,这是什么不孝子孙,坑祖宗啊!
“父王,京里的公公们来了。”朱厚炫满头大汗的跑进书房通风报信,“怎么办啊!”
“完了!完了!”朱祐槟哐当一声摔在地上,欲哭无泪道,“天人害我啊!”
与哭天喊地的益王截然相反,建昌府的百姓倒是欢天喜地,益王一家简朴爱民,是明朝藩王里少有的亲善,在民间口碑良好,听闻昆仑镜中的女郎一家是益王的后裔,纷纷支起茶棚子看热闹,还有王家的乳母乐呵呵将朱简明与二郡主的模样比照,睁眼说瞎话道:“这鼻子眼睛还挺像的。”
二郡主撇撇嘴:“像又什么用,人家可叫‘简’。”父王再和善,对女儿也不重视,她都十岁了,也没想着向宗正请个正式的名字,问就是府里穷,没银子打通门路,能不穷吗,二郡主打着算盘鄙夷,银子都拿去买书种茶了,二郡主暗自想,父王不请,干脆她就自己取个,“哥哥他们,是厚字辈吗?”
【朱简明足以想象阿公的一句话能给历朝历代带来多大的冲击,但是,有朱女士在前面催促带路,朱简明暂时没功夫解释,她对比着地图与岔路口,又给阿公确认一遍:“应该是从后山腰上去到万春亭。”阿公比划两下,跟着上了台阶。
一行人沿着山道到了第一个方亭,上挂观妙亭的匾额,朱简明看不出个所以然,直接照着手机上的讲解念道:“
观妙亭始建于清朝乾隆十五年,亭内原供奉五方佛之一的阿閦佛,为铸铜镏金佛像。光绪二十六年庚子事变时,八国联军占领北京,景山受到严重破坏。法兰西人进城后先上景山,十多人把守园门,不让瀛人进入,先放沙俄军进入后才让瀛人进入。在景山五亭内的佛像中,四尊被掠走,各殿陈设宝物也被洗劫一空。大多数藏品至今目前下落不明。”】
“八国联军?”嬴政诧异,春秋诸国无数,但至他登基也不过余下七国,能让八国的军队打进国都,把皇家的林园掠夺一空,这爱新觉罗家的皇帝太不堪了,他颇为嫌弃的指着亭子说,“朕这皇帝的头衔给他们用,着实耻辱!”
“瀛人?瀛人是哪里?”刘辩好奇的问道文武大臣,连曹操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军阀乱战,就是北方匈奴、鲜卑等蛮族也是来一个杀一双,除了做兵马引入中土,从未有在九州立足的机会。
李世民拉长了脸,渭水之盟ptsd再次发作,他干脆拿来一把算筹,拉上李泰与李丽质一起帮长孙皇后计算茶市市令奏来的账本。
“瀛人?”李治不悦的按住折子,“确定是瀛人?”
“是。”武天后肯定道,不怪李治诧异,就连武天后初看也惊讶,瀛人矮小又无礼节,派遣了不少使臣来大唐求学律令制度、文化艺术、以及风俗礼仪等,在诸国中最为突出,还有不是瀛人终生留在大唐担任官职的,“小国噬主,恐怕不止是清朝国力衰败的缘故。”
“当外邦能驾驭铁车、地龙,而中原腹地还在靠牛驴拉车,行军打仗差距显而易见。”赵匡胤一锤定音,他大宋就是吃了没有燕云十八州马场的亏,“手里有粮不如有里有刀!”
【“你年纪小估计不知道,我听你爸说过,”朱阿公遥望了一圈,他不是专业建筑人事,看这些亭台楼阁也就是走马观花,“景山在解放前后当了好几十年防空阵地,国家弱小,首都也不太平,王公子孙又怎么样,破锣户在哪里都给人嫌弃,当年沪城法租界公园,在公园门口竖起‘华人与狗不得入内’的侮辱性牌子,同时扬言什么时候咱学得跟法兰西人一样文明了,才摘去这决牌子。所以你太公临上了飞机,还是决定回来干革命。”
“所以现在法租界公园叫复兴公园了。”孙阿婆慢悠悠的补充道,“洋人一声炮,家破人亡的多少?”
“谁知道呢,”朱女士耸耸肩,“我就耳熟个《辛丑条约》,给洋人赔偿了九亿八千两白银。还规定将总理各国事务衙门按照诸国酌定,改为外务部,班列六部之前。都给洋人骑在头上了,还要假惺惺说一句,‘我家之产业,宁可以赠之于朋友,而必不畀诸家奴’,这样的满清我捐一斤火把助力它灭亡。”】
“贱婢安敢狂言!”
“九以八千两白银?!”
高慎思头皮发麻,怕什么来什么,法兰西军人,这不就是他老家吗!高慎思不敢在去看乾隆的怒火,他低垂着脑袋,头一次为了小命心甘情愿的跪地磕头祈求能保住一命,乾隆咬牙切齿的列出朱简明提及的八国:“文明人?!法兰西、沙俄、瀛人!瀛人弹丸之地小贼,居然有胆犯我中原上国!”
“阿玛,依儿想,我大清也有汉八旗包衣,”永璋擦汗,“瀛人向来反复,定是给拿七国做马前卒走狗。”
汉家大臣怒目,永璋将包衣与走狗相提并论的话很是不满,但乾隆正儿八经的思考了一会,觉得永璋说的很有道理,汉人大臣只得压着脾气戴上走狗的帽子跪在地上。
“将西洋馆的人都看守起来。”乾隆冷酷道,“各地洋人往来一并留意。”这个消息万不能透露出邦国。
百姓惊恐,顺天府一国都城都不安生,外面得乱成什么样子?
“莫不是拿寸发露体的习惯是洋人的喜好?”有聪明人总算串联起了前因后果,从恍然大悟到跳脚暴怒,“红毛蛮子居然自诩文明人?!”
“家奴?这满清的鞑子就是蛮子!”江南处处反清组织,都借着这句羞辱竖起了轰轰烈烈的反抗旗号,不由分说闯进传教士的礼堂将西洋面孔的人暴打一番,唯唯诺诺的夫人从后厨冲了出来,面对手持棍棒的人群痛哭流涕。
“别给这女人骗了!这育婴堂本是先帝朝设立的,如今怎变作了你家资产!”邻里旧坊的老太高声呵斥,“收入堂坊的孩子这些年总有一二百人,都去哪里了!”
“走了,长大的都走了!”
“胡说!”老婆子开口继续爆料,见夫人脸色逐渐苍白心头痛快道,“是给你们埋了吧!敢不敢让人挖开后院!”
【“说起来,这源头是不是算马可·波罗的锅?写个《东方见闻录》吹嘘东方繁荣而富饶,遍地都是金闪闪的财富,人人身着华美的绫罗绸缎。”朱简明不可置否的联想,“然后大航海时代,这些欧洲国家一个劲的想找到东方沃土,嚯嚯了全世界。还文明?和他们相比我暴秦都是温文儒雅了。”
朱阿公下意识想反驳暴秦那种人殉时代怎么能和近代国家相提并论,又回忆起最近新闻爆出来枫叶国对原住民的罪行,不得不承认,“说道有理,对比一下秦始皇都是有格局的人,一视同仁当秦人管理,清末时候外国人是拿我们当树上的猴子看(物理)。”
朱简明附上1904年康尼岛动物园被绳索捆绑在木桩上供人投喂花生的女孩照片。】
嬴政冷笑,要知道在七国里,大秦没少被攻击出身羊马的西南狄蛮了,但好歹历代的君主们争气,礼仪诗书教育一点不漏,把人当猴子饲养他干不出来,嬴政阴沉脸颇为恼火的点评道:“蛮子就是蛮子,只有打老实了才会臣服。”
张良与列席的六国遗民沉默,咸阳城里昆仑镜的神迹让不少心怀侥幸的摇摆分子放弃了复国,眼下在坐都是中坚顽固派,但听见朱伯志居然认可了,不由打了寒颤:“暴秦灭了六国!”
“可蛮子是八国一起攻打国都。”
“嬴政一个陵寝征发多少黔首,世人苦不堪言了!”
“可蛮子竖牌子像猴子一样对待咱。”
“奇耻大辱!”有舞锤猛士暴怒拍碎了案牍愤怒道,“秦人打不过,蛮子还不行吗,这些蛮子老家在哪,爷爷我要去告诉他什么是礼仪之邦。”
邦!
邦邦!
张良看着满场的闹剧,七国百年征伐,确实没让蛮子欺负到头上来过,再怎么否认暴秦的功绩,张良也不会背着良心指责北方抵御匈奴的八十万秦军是助纣为虐,他扶额,头痛昆仑镜这一出惨淡对比,把暴秦都显得眉清目秀了,以后如何筹集人手反抗,唉——
【“好了好了,出来玩就别搞的心情不好了。”孙阿婆看场面沉静下来,出声打圆场,“小明,是再往上走吧。”
“对,”朱简明也回了神催促一旁摆姿势发朋友圈的朱女士,“妈,你别拍了,顶上风景更好,等等晚了人多找不到好角度的!”
“你不早说。”朱女士收起相机三步并作两步窜出去,朱简明看着她妈矫健的身手无语的吐槽,“你在首都工作的哪几年不出门吗?”
“早上睁眼赶车,下班拖着算盘麻袋回去咋有时间。”朱女士接嘴,搀扶孙阿婆登上万春亭的平台,转悠着两圈找到了面对紫禁城的一方,“京城中心点。”
极目远眺,阴云散去,金灿灿的辉光落在金顶红墙的宫殿,仿佛没有镜头的延伸,在平矮的胡同小巷外围,是层层叠叠的钢铁森林,黑压压的人群从四面八方汇聚,环绕着碧波荡漾的护城河,无声展现着京城的历史底蕴。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啊。”孙阿婆望着眼前的一切唏嘘道,朱阿公背着手临高感慨,“主席话说的好,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是归根结底是你们的。以前,这里是皇帝的天下,现在是人民的天下,未来,就看你们这代人了。”
“禁止在景区煽情。”朱简明揉揉眼睛,“我们明天才去广场呢。”】
王安石欣然点头,人民的天下吗?他抬头,汴京城的喧嚣在耳边渐渐远去,或许是后人有了更好地选择,所以不再需要皇帝了,万千抉择系于皇帝与少数朝臣的心愿,到底是对是错?王安石无法评价,他怀揣奏书昂首走向顶点的御座前,谦身,不卑不亢道:“臣王安石,参见官家。”
“准奏。”赵顼颔首。
苏轼摇摇头,废除皇帝,或许就如秦始皇统一六国一样震撼,但,现在的宋朝还做不到,他俯首,面不改色的踩进泥洼地,“爱民为民”,这就是他能践行的志愿,若辜负后人的尊崇,显得他也太无能了。
没有杭城苏公堤的政绩,他苏轼难道就会籍籍无名一辈子吗?
“人民的天下,是这样的吗?”
“孟子曰: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孟子之言,圣人之言也;后世之君,欲以如父如天之空名,禁人之窥伺者,皆不便于其言,至废孟子而不立,非导源于小儒乎。”布衣素袍的黄宗羲摸着胡须欣慰的对着学馆的诸生讲学道,“程朱百无一用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