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川时生的手术最终敲板定了下来,芹泽多摩雄第一时间就想把这个消息告诉谢花怜也。刚领完微薄的工资的他徘徊在医院,没有急着离开,而是找到前台服务那里借来了电话。
“嘟嘟——您拨打的电话号码暂时无人接听,请……”他第n次不甘心的把电话扣在基座上,已经打了无数个,那家伙就算睡着也该被吵醒了吧。
芹泽转身叫住一名路过的护士,指了指台子上的座机问道:“你好,这电话是不是有毛病了?”
“我看你有毛病。”护士白了他一眼,别以为她瞎没瞧见这家伙拿着医院的电话跟不要钱似的一直在打。
护士走后,芹泽郁闷的又试了一次,结果却还是一样,他握着电话迟迟不肯放下,里面传出的滴滴声让他无比烦躁。
芹泽从来没有过像现在这样,有如此想联系一个人的迫切感。
他真的好想告诉她,时生可以做手术了,好想告诉她他心里的担心,也好想告诉她……他想她了,可是……
“到底死哪去了啊!”芹泽重重的把电话一砸,吓得旁边要用电话的老大爷一跳,差点心脏病犯了。
“啊,抱歉。”
芹泽讪讪的点了下头走开了,一路直奔学校,肯定是谢花怜也那笨脑子忘记带手机了,他安慰自己。
等到了天台,他望着荒凉的空地心里骂了句,这他妈集体给他玩失踪?玩躲猫猫吗这群混蛋!
“喂!知道谢花怜也去哪了吗?”芹泽冲进B班揪起无所事事的山本枚硅恶狠狠的问道。
“怜……怜也有事先走了啊。”枚硅兄颤巍巍的说。
“那三上他们呢?”
“跟户桅大哥一起走的。”
“去哪了?”
“我……我不知道。”
“没用!”芹泽撇下他转身就走。
不知道为什么,从电话打不通那刻开始他就隐隐有些不安,总感觉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
急步逛遍了校园,他惊奇的发现不仅自家人不在学校,就连几位举足轻重的大佬泷谷源治和伊崎瞬等人也不在,要说是巧合这也未免太巧了些。
越想心里就越慌,他倒不担心别人,只是谢花怜也那个麻烦吸引体,怕不是又偷做了什么多管闲事的事把自己给困进去了吧。
这么想着,芹泽把怜也能走过的路线基本上寻了个遍,从学校到家、到药店、再到酒吧……
最后,他心灰意冷的随便找了家便利店进去捞了盒烟,抵在门口便开始吸烟消愁,脑海里把路过的细节又回放了遍,生怕错过什么地方。
他低头想得入神,完全没注意到身边突然多了个人,直到他一根烟见底才瞥到一双巨型球鞋。
“卧槽!”等抬头看清楚人后他有点蒙,“林田惠?”他想了想又问,“你怎么在这?”
“……”而回答他的却是一片寂静。
似乎已经是司空见惯,他摸了摸裤兜礼貌性的掏出烟盒递了过去,“来一根不?”
“……”依旧安静。
“额,那没事我先走了。”
说实话,芹泽跟林田惠的关系一直处于一种不好不坏的状态。
芹泽虽然在铃兰占的一席之位,但对于这位一直以来不可逾越的最高点,他还是充满尊敬的,尽管以前因为些小摩擦交手过一次,但很快就被俩人遗忘在脑后了,毕竟起因简单且没有输赢,甚至都算不上是一场正规的决斗。
在这里偶然碰到也就是惊讶一下,芹泽对他可没什么家常可唠。
“谢花怜也……”沉默不语的林田惠突然出声,只一个名字就足以让芹泽止步。
“什么?”他回头,以为听错了。
身高差的缘故让林田惠只能低头看向他,换做常人早就被这莫名的压力给震住了,但可惜的是芹泽不是正常人。
“你刚才说什么?”他皱眉又问一遍。
“她是个好女孩。”
林田惠无视他的敌意,蹦出一句后便抬头不再看他,悠哉的转身就要走。
芹泽被他撇来的话惊起一股火,虽然拼凑起来就只有一句“谢花怜也,她是个好女孩。”
听起来简单,但这传达出的信息量可一点都不简单。
“你什么意思!”芹泽冲他吼道,心里早已经炸翻了锅。
谢花怜也!这家伙居然认识谢花怜也?什么时候的事!而且,连她是女生的身份也知道,就连三上至今都被他们瞒着,更别说眼前的林田惠了。
那林田惠是什么人,整个铃兰都没有跟他关系亲近的好吧,他就像是一块冰冷的石雕立在铃兰的最高处,一个不可触碰也不可缺少的存在,这样的人物却对谢花怜也了如指掌?开什么国际玩笑。
奈何芹泽在后面怎么喊,林田惠就跟聋了一样径直走进便利店。
芹泽从后面跟着他冲了进去,绕过他一把抓起他的领子,抱着个头不够气势来凑的态度,他无比认真地咬牙质问,“你跟她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林田惠看着眼前隐约窜火的芹泽,在心里又自问了一遍。
他也不知道他们属于什么关系,同学?上下级帮忙叫救护车的好心校友?还是说朋友?连见面都认不出来的那种?
过了好久也没想出答案的林田惠放弃思考了,冷冷的开口道,“没关系。”
说完就感觉心里不是个滋味儿,他们若是没关系,他还多嘴跟芹泽说什么废话啊,情感电台线下知音活动吗?而且就算对方没认出来,他也是知道她很多事情的,不能说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林田惠不喜欢与人交流也不擅长交流,心血来潮开次口还是仗着今天心情好,可现在……他懒得再说话了。
不知顿了几秒,在芹泽以为他就要这样结束话题时,他突然低下眼皮又说了一句,“跟你没关系。”
卧槽!卧槽?!如果谢花怜也本人在的话,她一定转圈圈激动的惊呼两句,然后抱着一桶爆米花坐在板凳上开始看戏,论这百年难遇的修罗场画面,不值得好好品味吗!
但显然芹泽的心没那么大,林田惠这一大喘气轻易的就把芹泽给激怒了,小火苗瞬间化形成喷火龙。
“跟我没关系?难道跟你有关系吗混蛋!”他想也没想抡拳朝脸打了过去。
“这里不能打架。”林田惠降了两度的声音响起,半举起的手臂结结实实的挡下了来自百兽之王的重击。
“出去!”芹泽从牙缝里挤出。
“没兴趣。”林田惠。
“你这家伙到底……”
“喜欢,就好好珍惜。”林田惠手臂稍用力,扬掉了芹泽的拳头,砸下一句话便不再多说,回到柜台有意无意的瞥过烟架上怜也请他的那款烟。
你喜欢的人,脾气不太好呢。他心想。
芹泽的眉毛是挑了又挑皱了又皱,他不是没看出来林田惠想要息事宁人的做法,但若是如此,干嘛还要说出这些让人遐想无限的话啊!
难不成沉默寡言的林田惠其实是个内心腹黑鬼畜的用力着多重人格的大变态?
芹泽完全不明所以的被搞晕了,这家伙东一句西一句的问啥啥不说,蹦出的话却句句让人不爽到炸。
“我的人,我自会保护。”芹泽摩着后槽牙瞪向林田惠,像宣告主权似的还不忘加上一句,“不用你多管。”
这边小火龙嗷嗷喷火,那边的林田惠心如止水可谓是风平浪静丝毫不受影响。
这就好比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芹泽愤愤的推门而出,小腿狂暴的走了十几步后突然停下,抬头望了望刚升起的半截弯月,他低声不知骂了什么,转身又奔了回去。
林田惠正在低头整理纸币,当听到门铃的响起时,一句“欢迎光临”还没出口,就看到了去而复返的芹泽手插兜站在门边。
“你……咳咳,今天见过谢花怜也吗?”一改先前的霸王龙气势,他犹豫半天才别扭的问。
“?”林田惠的无言胜有言。
“我找不到她了。”芹泽的脸有点疼,刚跟人家信誓旦旦的说会保护好她,结果转眼就把人给搞失踪了。
要不是见外面已经黑天,他的一颗心悬着始终是放不下,最后在尊严和爱情之间左右踌躇,还是厚着脸皮的接受打脸了。
林田惠万年不变的死人脸在听完芹泽的话后,轻微的以光速浮动了一下,还是冷漠的语气:“酒吧活动,有她。”
“酒吧?我去问过了啊,人没在那。”芹泽放下了那点不值钱的面子,进而追问道:“你什么时候见到她的?在哪见的?她去哪了?”
面对夺命三连问,林田惠也只是言简意赅,“下午附近,和其他女生一起。”
今天的话,有点多了,他后悔。
芹泽闻言,迅速在脑海里搜索了一遍,他记得怜也有个朋友叫什么瑠加的,应该就是跟她一起的。
“没有别的了吗?”他问,等来的却是林式沉默,芹泽对于这个信息已是知足,他摆了摆手转身,“多谢了。”
或许是被芹泽前后差距的模样刺激到了,沉默是金的林田惠在他即将离开的瞬间,还是没忍住的出声,“坂东出现过。”说完,继续低头整理手头的工作。
芹泽对于他的出言帮助感到很意外,看来再厉害的人也会给自己留个线外支援,说不定就是想卖个人情吧,他这样想。
而谢花怜也跟林田惠到底是什么关系的问题,现在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找到她。
殊不知,林田惠本就不爱多管闲事,但一想到无意中看到的坂东可能与谢花怜也的不见有关,对此他的立场无法出手的事情,干脆留给别人好了,毕竟……他也不想她出事。
“多谢。”不管他出于什么原因选择帮他,芹泽这次的道谢是真心的感激。
坂东秀人、酒吧瑠加、不见人影的GPS众人、和同样提早离校的自家小伙伴……芹泽左思右想,怎么都觉得这里面有着不为人知的联系,就好像所有的人和事都在巧妙的避开他,是背着他想给什么惊喜吗?
黑洞芹泽多摩雄的脑瓜里莫名出现了众人躲在屋子里的暗角落,为他撒花欢唱生日歌的场景,他不禁打了个哆嗦,好恶心。
“要是有手机就好了。”他喃喃自语,这样就可以联系户娓问问怜也是不是和他们在一起。
边想边走出挺远后,芹泽鬼使神差的豁然开朗,“说不定真的在一起呢!”
怀着莫名的希望,他直冲集合点,也顺便把时生手术的时间一并告诉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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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另一边,在谢花怜也发现有东西可以帮她松绑时,两颗眼珠激动的都快要从后脑勺里凸出去了,真是天助我也啊,她拜神。
距离被绑的铁管后方,正好是被木板钉住一半的坏损玻璃窗,想是年头久远,玻璃早就掉了一半,而刚好在贴近木板的地方仍残留了一块锋利的玻璃片,在昏暗的环境里,唯独那里折射出了光亮。
“靠人不如靠自己。”她调整了下手腕的方向,瞥了眼京子,要是等瑠加叫来警察估计那姑娘早就哭脱水了吧。
怜也起先还在小心翼翼的够着玻璃片,但直到她抬头看见男人不知从哪取了把刀,正在京子的面前比划来比划去的,从害怕的哽咽声已经升级为了惊恐的低鸣声。
这群混蛋!吓唬女生臭不要脸!
她心里一气,再也不顾绳子勒扯带来的摩擦,奋力的两手向后蹭去,手腕被磨的有些发烫,但丝毫不影响她凑近了玻璃片。
可能是地下室长期的漏水缘故,导致这里的温度比外面低了不少,加之进来的时候不注意,身上也被弄湿了大片,谢花怜也的精神过于专注,裸露在外的肌肤已经冰的不像样子,但她却感觉不到,甚至在借玻璃片割断绳子的过程中,手腕不慎划到,她也是毫无知觉。
“就差一点了……就一点。”怜也时不时的抬头看看京子,生怕她吓晕过去。
男人拿着刀玩得无趣,索性将其直接贴在女生的脸上,看着她收缩的瞳孔,男人玩味道,“女孩子嘛,应该是很注重外貌的吧,我这要是……轻轻的划一下,呵呵。”
他的声音随着刀刃的浮动起伏,传进怜也的耳朵里却像一颗毒瘤在慢慢的炸开。
她手上的动作一顿,眼前倏尔晃过那曾被遗忘得一干二净的画面,仿佛耳边还萦绕着那熟悉的可怕的声音。
“你这张脸,我要是烫一下,会变得更顺眼吧。”
“别动她!我求求你别动她!她还是个孩子啊,她是个女孩子啊!”
“女孩子吗?那应该更注重外貌吧……呵呵,点一下,应该更美才对。”
“不!不!你毁我,你毁我就可以了!不要碰她求求你了,你烫我,求求你烫我。”
男人举着烟头按在女人的脖子上,脸上,小孩哭啼声随着血肉的滋滋声愈演愈烈,这其中隐约还夹杂着其他声响。
“京子!”谢花怜也黯然的眸子突然狠戾,她再也不管其他,手腕反向一转,顺着玻璃边擦了过去。
男人被她的一声吼吓得手一哆嗦,还真就差点给人姑娘毁了容,他后怕的举个刀刚要怒斥几句就见一人影似脱缰的野马冲了过来,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那人影中途好像还崴脚踉跄了一下。
“绑架就好好绑,动刀子就过分了。”谢花怜也面无表情的站在他面前。
男人则惊愕的眨了眨眼,他顺着刀子上的一只小手看了过去,一张白得似鬼的脸瞪着双大眼睛仿佛妖怪要吃人般的直视他的脑门。
“嘀嗒——嘀嗒——”
京子错愕的忘记了哭泣,她眼里只有谢花怜也那只紧握刀刃而不断淌血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