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晃动着模糊色块。
恍惚之中,似乎有人把他从椅子上松绑下来,有人握着他红肿不堪的手腕,处理他额头和大腿的伤处,有人给他换上了干净的衣服,有人给予了他一个柔软的拥抱。
而他在模糊不清的世界里无声地流着眼泪,像是孩童般委屈至极。
直至黑暗降临。
*
那个打出了一个空弹的手/枪被重新填满了火药。
有人抱怨了两声:“……下次做这种事情的时候能先和我串通一下吗?”
有人的语气中略带歉意:“抱歉,下次不会了。”
窸窸窣窣的布料与纸页的摩擦声中,房间里安静了片刻后又响起了交谈声。
“报告写好了吗?”
“写好了,谷川君这边的资料需要我帮你准备好吗?”
“嗯。麻烦你了Hiro,我明天需要与松本课长面谈——哦,对了。”降谷零朝诸伏景光说道,“没必要再试探了。”
诸伏景光点了点头。
——的确没必要再试探了。
他看向怀中陷入昏迷的男人。
——因为他们已经抓住了怪物的弱点。
他们一人率先离开了库房,在转过身的时候捂住了胸口仿佛贯穿了身体般的钝痛。一人抱着昏迷不醒的男人紧随其后,将心脏上怪异的触动压至脑海深处。
这场秋雨就像是春天流下的眼泪一般,绵绵不绝。
几人离开库房的时候雨还未停。雨滴细小又温柔,落在人身上的时候像是柔软的蒲公英,没有丝毫攻击性可言,只留下了发丝上细小的水珠和空气中雨水的气味,带着清新的泥土和灰尘的味道落入人类的感官系统里。
降谷零在坐进驾驶位中的时候碰到了衣兜里的硬物。
那个突破了幻境的钥匙安安静静地呆在那里,像是一个警示。但是金发男人只是抿了抿唇,他从后视镜里看了眼带着弗洛特坐进后座的诸伏景光,最终什么都没说。
倒是诸伏景光敏锐地察觉到了幼驯染的视线:“怎么了?”
“没什么。”
“……是吗,感觉Zero在瞒着我什么哦?”
降谷零移开了目光:“没有——好吧,我的确有,但是我不确定……我是说、我觉得可能是我脑子出了点问题,回头有空恐怕需要回公安那边做个检查——”
“?”
“……好吧,你让我想想要怎么说。”
雨滴砸在车窗上发出了轻微的声响。
过了半响,他说道:“我觉得我像是那只掉进洞里的兔子。”
“我知道这件事应该告诉你——或者最起码与你谈谈。但是它实在是有些过于……怪异。怪异到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它,有种宿醉后清醒过来发现你还记得前一夜做过的事情,但是做的事情怪异层度堪比爱丽丝梦游仙境——还是恐怖类版本的……”
诸伏景光试探道:“比如?”
“……比如和琴酒手挽手跳芭蕾。”金发男人在沉默中捂住自己的脸,“不对,我在说什么啊……算了Hiro,你就当我在胡言乱语吧。”
后座上的男人眨了眨那双蔚蓝的眼睛:“看出来这件事很难解释了——所以,发生了什么?”
“……”
又是一阵沉默。
不过这次降谷零没有沉默多久,他在雨中将车开启,在马自达引擎的轰鸣声中询问。
“你觉得这个世界上有鬼吗,Hir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