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牢房内关着四个人,磅礴的秋风从窗外吹来,吹得姜凤皇心有点慌,假断袖碰上真断袖咋整。
隋芳菱还在拱火:“你不是短袖吗?之前还去怡红院找小倌儿,现在有现成了,怎么了?高兴坏了?”
姜凤皇被隋芳菱一推得更近土匪两步,几乎是贴身靠上去了,一股子大料的味道窜上鼻子。
怎么会有大料的味道。
“土匪大哥,我是男子啊,你是不是眼神不太好啊。我的娘子在这儿啊。虽然你也不能动我的娘子。”
隋芳菱摆手:“已冷静,别提我。”
可是隋芳菱那忍不住的嘴角和抽搐的面部肌肉在再说她在笑话她,姜凤皇叉腰道:“阿菱,以往种种,深深情义,你都不记得了吗?”
隋芳菱张开双臂,一个拥抱的假动作,随后抱胸而立:“ 不记得了。”
土匪:“她都不记得了,你跟了我吧,吃香的喝辣的,快活似神仙,人生三万天,天天都精彩。”
姜凤皇严词拒绝:“不,不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就算是吃香的喝辣的,快活似神仙,人生三万天,天天精彩,但也和死了无甚区别。”
说罢,一滴绝美颤抖如雨后蝴蝶振翅的泪珠顺着眼角滑了下来,不偏不倚地落在土匪的手上。
顿感手上一凉的土匪诧异的抬头,眼睛里除了惊慌更多的是惊艳,像是干涸的鱼看到溪水的渴望。
那种滔天的渴望像是一头困兽,如狼似虎地看着姜凤皇。
姜凤皇慌张地低下头去,心道:男人不是最讨厌娘炮了吗?怎么他不讨厌还更兴奋了呢。
隋芳菱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在土匪的眼神变了之后,手中的匕首被他紧紧地抓住,眉头拧在一起。
狗土匪,若不是因为这群土匪,他和姜凤皇何至于深入敌营,不得不在这地牢里用尽下贱手段。
——不杀了吗?多麻烦啊。
远在边疆十一年的杀戮生活不由得浮现在眼前,刺骨的雪、凛冽的风、肃杀的甲,掺杂在空中的血腥味和铁锈味,种种浮现在眼前。
等他回过神来,就听到姜凤皇捂着嘴巴惊呼道:“爱妃,你杀人了。”
隋芳菱手持着的匕首上沾染着黑红的血迹,不断的流下,在刀身上蜿蜒成了一朵妖孽的花朵。
他云淡风轻道:“大惊小怪。”
方才让杀的是他,如今又杀不得这个了。
隋芳菱圆润的杏眼下眼睑发红,像是浸染了冬雪的冷漠,隋芳菱的后脖颈迎上一阵秋风,缩了缩脖子。
隋芳菱不忍道:“你怕我?”
姜凤皇正蹲下身子在摆弄土匪的双手双脚,闻言头也没抬道:“至于吗?就杀个人而已。放心啦,他是土匪,如果你想要嘉奖的话……”
“闭嘴。”
隋芳菱不想从他的嘴里听到这些,他想听点别的。
可是好像这辈子都听不到了。
“嚯~~~~”隋芳菱轻捻慢挑地将一张逼真的人皮面具从哪刀疤男的脸上扯了下来,对着牢房外面的光线端详。
“小小清风寨可是做不得这般精细的人皮面具的。”
隋芳菱道:“说不定寨中有世外高人。”
姜凤皇左右摸索,更是摸出来一个令牌:“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爱妃,这次事情真好使咱俩来了,不然可就错过这般的好热闹了。”
“这是你不带一兵一卒深入敌营的理由吗?”
“这理由不够吗?”
隋芳菱瘪了一下嘴:“陛下九五之尊,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吧。”
姜凤皇炸毛:“唉,你这家伙,就不会说点好听的啊。”
隋芳菱把玩着匕首,上上下下的抛起有放下,匕首每次都能安安静静的躺在他的手心。
姜凤皇闭上眼睛心中默念:我不生气我不生气不和傻子置气。
“走吧。”
隋芳菱将笼罩在外面的白纱脱了,系在腰间,飘逸的轻纱随着她大步流星随风飘动,平生增添几分仙气飘飘。
不能看脸……
姜凤皇没忍住,随着精瘦的腰身往上看又看到了那张倾国倾城的脸蛋。
该死……
隋芳菱收敛了匕首,玩味道:“陛下这就着急要走了?皇后的嫁妆怎么办不要了?那……皇后还娶吗?”
姜凤皇没眼看的丢了一个白眼,索性将手中的人皮面具丢在隋芳菱那张蛊惑她的脸蛋:“朕受尽威胁不得已才去皇后,人无信而不立,朕九五之尊,怎么能言而无信?!”
隋芳菱没言语,嫌弃的将脸上黏糊糊的人皮面具摘下来:“太恶心了。”
姜凤皇没心思和她狡辩自己的“丰功伟绩”,蹲下身子仔仔细细地检查土匪的那张脸,眉弓这般高突的,不应当是中原人士。
“阿菱,将人皮面具收好,带回宫让大理寺好好研究研究。”
隋芳菱揣袖袋的手一顿,半晌道:“陛下真是什么东西来者不拒地都往宫里带。”
姜凤皇白他一眼:“你算什么东西?”
他算什么东西?他要让他知道知道他算什么东西!
隋芳菱的手从袖袋里掏出来一个小药瓶,瓷制得,在她手掌心里就一点点大,她潇洒地头发一甩:“既然我不算什么东西,那这瓶药就不给陛下了吧。”
什么药?!姜凤皇睫羽闪闪,不记得自己有神病,也不记得谁给自己下过毒啊。
看到姜凤皇慌慌张张的样子,隋芳菱的心理得到了巨大的满足,勾着嘴唇问:“陛下,现在臣妾还算什么东西吗?”
姜凤皇心知她想要什么,可……她偏不如他意。
“届时贤贵妃暴毙,你可不就不算什么东西了吗?别挡路,朕要出去。”
隋芳菱长身玉立地站在牢房门口,拿乔作状地把玩着那个瓷瓶,眼尾含笑地看着地上的尸体。
“□□这般逼真的,只怕是真的人皮。真的人皮长时间不腐,这是因为真的人皮会被放在特殊液体里面长时间的浸泡。”
姜凤皇无所谓道:“那咋啦。”
“特殊液体,是一种剧毒。”
姜凤皇:“……”
“带上人皮面具者会被毒素侵蚀,但是被迫戴上人皮面具的都是一些死士,不在明面上的人。死便死了,人皮面具则会被送到第二个死士手上,继续任务。”
姜凤皇看着自己碰过剧毒人皮面具的两个手,烦躁地甩开:“晦气,爱妃。朕可是最爱你的人啦,快给朕的手上药。”
那瓶药本来在隋芳菱嫩白的手心躺着,在听到姜凤皇的服软的话后,隋芳菱坏笑着将药瓶收回了袖袋,云淡风轻道:“不过是烂手,陛下不是说臣妾不是什么东西吗?怎么会用我这个不是东西的人的药呢?”
心里升腾起一阵火,蔓延烧到了嘴边,姜凤皇强忍着道:“好爱妃,回宫朕给你升位分怎么样?”
隋芳菱眼睛一斜,看似谦卑,实则为人恶劣:“再往上升,可就只有皇后了。皇上要废后吗?”
说着话锋一转:“再者说了,臣妾都不回宫了,还要什么位分啊。”
姜凤皇,你惹她作甚!
姜凤皇恨得银牙几乎咬碎,忍气吞声道:“爱妃,朕错了嘛,你就原谅朕这次吧。”
每次说着错了,但每次又都不改。
隋芳菱没由来的一阵无奈,袖子一抖就要驳回姜凤皇的道歉申请。
但是……
那个药瓶就顺着粉色绸缎的袖子滑了出去,骨碌骨碌地在地上滚了一圈儿,不偏不倚地滚在了姜凤皇的脚边。
姜凤皇咬住嘴唇,有目的地看了隋芳菱一眼。
什么嘛?原来是个刀子嘴豆腐心!
姜凤皇识趣儿地赶紧捡起来,双手抱拳道:“多谢隋女侠的大恩大德,小生感激不尽,若有来生,我定化作女子,以身相许。”
呆愣住的隋芳菱闻言一哆嗦,抱紧自己道:“你从哪儿学的这些。”
姜凤皇仔仔细细地将药膏涂抹在自己的手上,头也没抬道:“怡红院啊,哪里原本有个唱小曲儿的台子,每天都是以身相许的故事,还挺有意思的……唉,不是给我了嘛……”
隋芳菱皱着眉头,看着姜凤皇将药抹得东一块西一块,忍不住将药瓶夺了过来,蒯下来拇指大小的一块,放在掌心,用体温融化掉,再双掌合十左右揉搓,待药膏完全化掉。
姜凤皇干晾着两只手,尴尬地道:“原来是这么抹的啊。爱妃真的是见多识广,朕还是太孤陋寡闻了。”
隋芳菱没搭话,沾染着药膏的双手附上姜凤皇冰冷的手,药草的味道带着隋芳菱温热的手,在姜凤皇的手上来回揉抹。
一时之间,隋芳菱身上的菊花清香更加磅礴,像是排山倒海的海浪,不由分说地将姜凤皇吞噬掉。
朕不能是磨镜,姜凤皇冷静。
抹药很快就结束了,尽管在姜凤皇看来简直是比抄书还难熬。
隋芳菱哑声道:“臣妾的手还没上药呢……”
够了——姜凤皇心里闪过一个念头。
“爱妃,你的手有点太粗糙了,朕摸着有点喇手,逆子涂吧。”
隋芳菱的眼里的光“啪”就熄灭了。
姜凤皇觉得牢房里有点透不过来气:“那个……我出去看看哈。”
“武户,武户?武户?”
隋芳菱背着手跟上来:“陛下呜呼什么?呜呼哀哉吗?”
姜凤皇回头道:“武户是此次押送皇后嫁妆的人。”
隋芳菱正色道:“可是这整个牢狱里,仅关着你我二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