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定主意后,陈家宝回房拿起装满礼物的行李箱,往老宅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土匪进村了,不过往日里她的行径跟土匪也差不了多少,每次去老宅跟进货也差不了多少,她是年纪最小的孙女,再加上陈家宝嘴巴甜长得还好看,哄得张百花看到陈家宝就高兴,每次有陈家宝陪着吃饭,张百花饭都能多吃一碗。
陈家宝还没走到老宅,就看到张百花拄着拐杖健步如飞,看她走的方向,还是冲着自家去的,陈家宝试探性的喊了一嗓子“奶!”张百花这才看见她,拄着拐杖就朝陈家宝走来。
“要不是别人说看到你,我都不知道你回来了。”张百花气势汹汹的拄着拐杖,一边说话一边用拐杖捶地,那架势像是在说,要是陈家宝给不出一个合适的理由,她可就要生气了。
“昨天回来的太晚了,我担心您太高兴了晚上睡不着觉,这不,今天我刚起床,便拎着礼物来找您了。”陈家宝放下手提箱,抱着张百花的手臂使劲摇晃。
“算你有点良心,出来时我让你大伯母多做了好几道菜,今天你必须得陪我吃饭才行。”张百花一听这话,顿时笑开了怀,丝毫没有在意陈家宝漏洞百出的借口。
“真的吗?我正好肚子饿了,还是奶奶您疼我。”陈家宝一听有好吃的,眼睛都亮了许多,虽说大伯母的手艺不咋地,但是张百花养的鸡好啊,从不喂饲料,都是喂自家种的粮食,最重要的是,张百花还时不时去菜地里给鸡抓虫子吃,这样养出来的鸡就算拿来煲汤,鸡肉还是十分鲜美,完全不会出现煮完汤后肉就成汤渣了的情况,这就是典型的食材好,随便怎么弄都好吃。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不过就是吃个饭,怎么还扯到疼不疼上面去了,难不成你在家宣文霞不给你吃饱?天杀的,我要找她好好说道说道。”张百花一听陈家宝还饿着肚子顿时急了,还以为宣文霞不给她的乖孙吃早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想当初,她接连生了七个男娃,那时候做梦都想生个女娃,结果愣是没有,对于老幺家的俩个孙女她是满意的不得了,宣文霞俩胎坐月子的时候,她都跟着伺候了小半年,得益于她的照顾,宣文霞是一点月子病都没落下,村里谁不羡慕宣文霞有个好婆婆。
陈家宝连忙拉住气愤填膺的张百花,老人年纪大了就跟个老小孩一般,要不然她也不可能听到别人说陈家宝回家了不来看她,就拄着拐杖气冲冲的来寻人。
“不是的,我吃过早餐了,就是白粥不顶饿,还没到中午肚子就咕咕叫了。”陈家宝摸着肚子有些不好意思。
“你还在长身体呢,饿的快很正常,没事,今天就跟奶奶一起吃饭吧,咱不吃白粥。”张百花这才重新露出笑脸,笑眯眯的望着陈家宝:“等会奶给你摊煎饼,再给你裹上满满的肉,保准让你吃的肚子圆滚滚。”
“真的啊?我想这口煎饼可是想了好几年,就是怕太麻烦了,没好意思给奶奶说。”陈家宝一手搀扶着张百花,一手拉着行李箱。
“这有什么麻烦的,摊个煎饼而已,连面浆都不用醒发,几分钟的事情。”张百花笑眯了眼,让旁人看到她这幅样子,估计得吓一大跳,谁不知道张百花性格泼辣,七十六岁的高龄还能堵着村长破口大骂,足足骂了一个多小时不带停歇的。
“奶奶你真好,有奶奶的孩子是个宝。”
“这都小事情,话说你提着这么大个行李箱是准备干嘛?”张百花装作不在意的看向陈家宝拉着的行李箱,眼里充满了期待,这孩子平日里最是孝顺,该不会带了一整箱的礼物给她吧?
“这里面装的都是我给大家带的礼物,全都是我精心挑选的,奶奶你要不要猜猜我给你买了什么礼物?”陈家宝故作神秘的卖起了关子。
张百花一听是给大家买的,人人都有,瞬间便失去了兴致:“大城市那些新奇玩意太多了,老太太我可猜不出来。”
“好吧,人家可是精心给您挑了五大件呢。”陈家宝一眼便看出张百花的老小孩心态,故意做出一副伤心的姿态。
“只要是你挑的我都喜欢。”张百花一听这话,瞬间喜笑颜开,她儿子多,而且从不苛待儿媳,儿子儿媳大多都孝顺得很,哪里是差那点东西,差的是偏爱,要是人人都有,不单单是给她送,那还有什么好高兴的。
本来陈家宝自己只需要走三五分钟的路程,因为需要照顾张百花的脚程愣是走了十分钟才走到,此时陈家长媳孔静正好端着水盆走出屋,三人迎面就撞上了。
“家宝来了啊,快进屋坐。”孔静用眼白扫了陈家宝一眼,好好一句话,非得用阴阳怪气的语调说,也不等陈家宝回应,便将怒火转向一旁在摘菜的陈宝珠:“瞧瞧你那副木头摸样的劲,也不学学你家宝妹妹,人家多会哄你奶高兴。”说完便头也不回的往厨房里钻,只留下尴尬的祖孙三人。
陈宝珠抬起头,尴尬的朝着张百花和陈家宝堆起笑脸:“我妈最近心情不太好,她不是针对你。”说完又将头低了下来继续摘菜,孔静这般做派说是针对陈家宝,倒不如说是指桑骂槐给她听,自从她离婚后回家,孔静便对她没有什么好脸色,嫌陈宝珠让她在村里丢人。
陈家宝转头和张百花对视,张百花轻轻的朝她摇头,拉着陈家宝往自己屋子走,一边走一边压低声音:“别搭理你大娘。”
走到屋里,张百花才深深叹了口气:“宝珠那丫头也是倒霉,摊上这么一个妈,别说她了,我现在都不敢说你大娘,一说就又哭又闹的,还动不动就要喝农药,你说这是个什么事,哪有亲娘嫌弃自己闺女的。”
陈宝珠离婚这事,陈家宝也略有耳闻,离婚原因她也不太清楚,只知道一个大概,好像是陈宝珠嫁过去五年没有怀孕,那男的外面养的怀孕了。
“那也不是宝珠姐的问题啊,为什么大娘这般做派。”陈家宝旁敲侧击的问道,想要知道更多的内幕,平日里宣文霞不爱跟她说这些,她是真的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男的外遇,孔静反而对自家闺女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我哪里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你说家里也不缺宝珠一双碗筷,这事闹的,哎!”张百花摇了摇头,要是别的儿媳她还能说俩句,孔静这人混不吝的分不清好坏,张百花是真不敢说话,免得孔静又到处嚎说恶婆婆逼死人了,她在村里本就有着泼辣的名声,这是真不好搞。
陈家宝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后又猛地摇头:“可是离婚不是宝珠姐的错啊!”
“所以说弄不懂你大娘的心思,不提她了。”张百花摆了摆手,不愿意再聊这个大儿媳,虽说她不喜孔静,但是这么多年也从不给她找事,就是念着她是远嫁而来的,再如何,她也做不来那些折腾之举,时间久了,孔静便不再将她这个婆婆放在眼里,要不是大儿子孝顺,孔静不敢如何,搞不好她这个老太婆都要和陈宝珠一般没有好日子过。
陈家宝若有所思的看向外面,此时陈宝珠还在埋头苦干:“她为什么不去外面打工啊。”就算是随便找个几千块的工作,也足够养活自己了,怎么都比在家看孔静脸色好吧,而且村里那些八婆最爱说三道四,这日子过得也太煎熬了。
张百花撇了撇嘴,一脸嫌弃的开口:“宝珠在县里有工作的,被你大娘闹没了,没了工作回来后,你大娘就给她找了门亲事,让宝珠过去给人当后妈,要不是上门说喜的红娘说漏嘴,我们全都要被埋在鼓里,因为这个事情我跟她大吵了一架,她才打消念头的。”并不是老婆子她看不起人,孔静找的那人根本就不是良配,上个老婆是被打跑的,要她说,孔静当真是猪油蒙了心,才会这般作践亲闺女。
陈家宝瞠目结舌的看向外面认真干活的身影,眼里写满了茫然,她喃喃道:“宝珠姐真是她亲生的吗?”
“说到底她就是觉得宝珠长得不好看,让她没有面子。”张百花不屑的望向孔静的屋子,她就没见过有人这样当妈的。
她那一代人哪家孩子生的都多,虽说当爹妈的一碗水肯定很难端平,但是谁家会故意去苛待某一个孩子,不都是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哪里舍得这般对待孩子,说句不好听的,有些后妈都比孔静这亲妈做得好,起码总是怕外人说三道四,不会做的那般绝。
想着,张百花便拍了拍陈家宝的肩膀:“不说那混账玩意了,你这次回来打算呆多久啊,要不然我过去你家待几天?奶可想死你了。”
“还没定呢,奶您要是来我家呆那可太好了,那我可不是有吃不完的鸡鸭鹅了。”陈家宝说着说着忍不住笑出声来。
孔静听着隔壁屋的笑声,忍不住开始烦躁,这老太太平日里看到她就横眉竖眼的,不就是欺负她娘家没人撑腰么?那么多个儿子,却只偏偏赖在她家,口头上孝顺谁不会啊!
想到这里,孔静便气不打一处来,此刻的她已经丝毫想不起,当初张百花是她硬抢过来的,本来张百花便最喜欢宣文霞这个小儿媳,分家的时候想都没想便提出她要跟着小儿子住,结果孔静当时被各家凑的养老费迷了眼,再加上她自己不想出养老这份钱,愣是靠着各种撒泼打滚,闹到张百花不忍看大儿子为难,才定下了在她家。
要不是因为这每年的养老费,她哪能过得这么清闲,天天起床吃饱饭就去打麻将,没钱了便抓几只鸡去县里卖,像张百花养的这种本地散养鸡,在县里好卖的很,有的是识货的老头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