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贺书晏打定主意回到临州城时便已在城中置了一处别院,安静优美,广阔舒适,取了“安府”。
“少爷,这真的是你的院子吗,这么好看。”
“少爷,你姓贺,为什么要叫安府啊……”福安喋喋不休地问。
“哎哟,小福子,这多年不见,你怎么就有这么多话了,在贺府叫你说你都不说,这会儿倒是说个不停了?”贺书晏打趣说。
“少爷就知道取笑我。”
“六爷身份特殊,这宅子是在回城前所置,恐会带来麻烦,随便取了一 个‘安’字。”徐昌解释说。
“不不不,这‘安’字怎么能是随便的,是觉得很好,我很喜欢这个字才取的。”
贺书晏盯着院中的芍药花傻笑,似是觉得此举不妥,不自然地咳了咳,边说边走进主卧,吩咐着徐昌。
“军区那边的事先暂压下来,也不要上报蔡老了。赶了几日路了,我先去眯会儿。今日你也早些歇着,知会王伯一声,也给福兴收拾间房,有啥事儿明早再来叫我。”
贺书晏相中这远郊的地界,只因这处地儿有些特殊,不光隐蔽性好,还带着个温泉池子,就一眼相中了,不谈价一口气拍了下来,这时候来解解乏就更好了。
一股脑褪下了军装,钻进了池子里,水温适宜,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氨氤水汽蒸腾像是绕着薄雾般,宽肩窄腰,隆起的肌肉硬硬实实,线条流畅,若是忽略掉那些横七竖八狰狞的伤口,就更完美无缺,那张脸也像是刀斧鬼削般棱角分明,常年混迹于兵匪之间,还带着几分野性与痞气。
翌日大早,徐昌便带着大撂贺家昨日所清算的账,走进了书房。
贺书晏有些头疼地问:“账都校对好了?欠的东西什么的都跟之前查得一样吗?”
“六爷,跟之前所查还是有些出入的,欠债总四千八百两银子,主要是从先夫人钱庄等田庄产业中的盈利,算了贺宅及商行所有可值钱的东西,才还了二千余两。一些金银玉器还没算在这账里。”
“但这远远不是真实的贺家财力,商行那边应该是动了什么手脚,查吗?”徐昌问。
“顺着查下去,打垮贺家不容易,那老头子已经不顶事了,棘手的主要在那个善商的贺怀璟,那余下还没还的银子先欠着,别急着要,今后还有用处。”
“那贺怀璟怎么办?”
“这不急。”
“当务之急是先帮我查个人,越详细越好。”
“您要查何人。 ”
贺书晏一挑眉,撑着下巴,面容上荡漾的笑意直达眼底。
“当然是我未来的媳妇儿了,啧。”
手中紧紧捏着一枚怀表,果然人好看,这名字也好听着紧,念安……
邮轮在海上缓缓前行,邵念安静静地倚靠在露天甲板的椅子上,欣赏着海面连至天边,天空湛蓝,呼吸着海风所携淡淡咸香的空气,乘着悠长婉转的舞曲陶醉其中。
嘴唇略微薄些,鼻梁高挺,身形颀长,西装考究,戴着一副挂着细链儿的金丝边眼镜,遮住了勾人的桃花眼,愈发让人捉摸不透。
“少爷,消息错不了,郑溪交接完文件后现下在二楼包间休息,现在就送上去吗?”
该死的郑溪,竟敢在婚礼上对他下药,简直是活腻歪了,那也别怪他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既然他这么钟爱这东西,得让他吃个够才行。”细长分明的手指将包着的粉末全部倒了进去,眼底一片幽深。
郑溪身后势力庞大,这些年作威作福惯了,底下人的孝敬照单全收,此刻正搂着妖艳红裙的女人进了203房间。
不消半刻,女人香肩外露跌跌撞撞跑了出来。身后是郑溪恼羞成怒的谩骂声,房间内的瓷器碎了一地。
“怎么就不行了,都怪你这老娘们,败了老子兴致。”
“张副官,去给老子找十个妞来,要功夫好的,快去!”
郑溪气急败坏地想着,脚下不远处是刚才侍从送进来上好洋酒的酒杯碎片。喝完的瞬间觉得自己雄风依旧,一次过后便是萎靡不振,再无威风了。
斜对面的邵念安看完戏,悠哉提起行李箱,邮轮靠岸,淹没在人群中,转乘搭上归家的列车。
两日后,邵念安抵达临州。
徐昌目不转睛盯着出口,一见到邵念安,想着贺书晏对自己的嘱咐,要对少夫人恭敬有礼。直直挡在面前“少夫人,不,呃……邵少爷,六爷在大酒店请您一叙,您请。”
“这位军爷,且不说我与你家那什么六爷不相识,你这般挡人去路,不觉无礼吗,想必你家六爷也不怎么样,还是不见为好。”
尾调上扬、语气慵懒,毫不慌张,加上那张能祸害死人的脸,不觉像钩子一样,使人沉浸在其中。
说罢,想侧过身离开。
徐昌忙跟上去,又横在邵念安身前:“请见谅,邵少爷,实在命令在身,莽撞了您,六爷已恭候您多时,还请您移步。”
徐昌蛮不讲理,还明晃晃穿着身军装招摇,再次清了清嗓子:“邵少爷,您请快点儿,六爷还在等着呢。”
前来接邵念安的邵家父母也赶了过来。邵母最为激动,扑上去就抓住了邵念安的胳膊:“念安啊,你能回来娘真是太高兴了,哎哟,都瘦了……”
邵母还在絮叨着,邵父无奈地将自己夫人从儿子手里夺回来。只说:“回来了好啊。”
心里却嘀嘀咕咕着:这臭小子果然一回来,夫人的心就不在我身上了,唉,真是……
邵念安对他这被宠坏了的娘也是颇为无奈:“娘,怎么就这么夸张了,哪瘦了。”
等说了些话,邵氏夫妇这才注意到了身旁这个身穿军装笔直站在一旁的人,忙问:“念安啊,你是不是闯什么祸了呀,怎么惹得他们来找你了?这是哪个呦?”
“老爷,夫人,无甚大事,只是我家六爷找少夫人叙叙旧……”
邵念安一刹那想到了是谁会干这么无聊的事。
徐昌还没回答完,就被打断了。
“无事的,爹娘,你们先回府,我就去见个老朋友,一会儿就回来。”
“带路吧”
邵氏夫妇呆愣在原地,过了好一会儿,邵母开口问邵父,“刚才,那个军官说什么来着,是说什么少夫人,对吧。”
“他还说,是六爷。”
“不要与我说是贺家那小子!”
邵父也很是震惊,点了点头。邵母直觉自己眼前一昏,“这下完了……”
餐厅金碧辉煌,悠扬婉转的钢琴曲在缓缓流转,嗯……的确是个叙旧的好地方。
“呦,可算把你邵大少爷请来了。”贺书晏轻佻笑了声,“邵少爷,还记得我吗,我可是对你日思夜想啊。”
男人斜靠在沙发背上,跷着二郎腿,衬衣纽扣解开了两粒,露出小麦色的皮肤,薄薄的一层衣料似乎挡不住壮实的肌肉。
邵念安怔了怔。
愣神的瞬间,贺书晏猛地将邵念安拉到自己腿上,鼻尖紧挨在邵念安颈侧嗅着。
邵念安挣脱禁锢,起身坐在贺书晏身旁,整了整衣服的空隙就收了慌色,语调一贯的慵懒。“我还说这贺六爷是谁,真没想到竟是你这个”缓缓凑到贺书晏耳边说完。
“流-氓!”
就忙坐正了。
贺书晏一把搂过腰,上下摸索着,往身边挨了挨,开口说道:“看来,不光是我念念不忘那个滋味,邵少爷也是记得清楚呢。”
邵念安的耳尖肉眼可见地爬上了粉色。回去的邵念安做了功课,那情况分明是什么都没发生。
这流氓,还骗自己骗得津津有味,迟早阉了他。
邵念安推开了他,“这位贺六爷,说正事吧,在下还急着回家呢。”
“诶,不急。邵少爷,我们是来叙叙旧的,搞什么正事啊。”
“况且,这样的环境,来做点更愉快的事不是更好吗?”
温热的气息打在邵念安敏感的耳垂,不由向后缩了缩,目光停在了结实的胸肌上,不自主咽了咽口水。
贺书晏抓起手就贴在了胸前“怎么样,手感还好吗。”
“你说呢?”镜片后的桃花眼甚是勾人,眼底潋滟着水光。
贺书晏忍不住了,想立马按住头亲过去,但也不好叫人吓跑了。
邵念安是真的勾人,这会,眼尾覆着薄红,桃花眼更是魅惑,贺书晏不管这是不是那什么一见钟情,但见色起意是真真儿的。
“贺六爷,想必您找上我不单单只是为了这事吧,您直说?”抬手虚扶了下眼镜。
“我要你和我合作,就当我救你一把的条件。”
邵念安颇意外地问:“六爷这是怎么个合作法呢,我一介书生,又手无缚鸡之力怕是帮不了您。”
“堂堂商会会长的儿子,留德归来的高材生,贺某怎敢轻视。”贺书晏颇有深意地看着邵念安,“我在临州根基不稳,扳倒贺家说容易也不容易,我需要找个人合作,而你,邵氏商行邵少爷正是合适。”
邵念安不知怎的,开口就应了:“好,我答应。”
“但现在,邵某要回家,六爷您慢慢用。”
邵念安说完就走,还是低估了贺书晏的流氓程度,出了门薄唇已然似是涂了嫣红口脂。
贺书晏拿起大衣,舔了舔嘴唇,跟了上去。
徐昌不知道被打发到哪去了,是贺书晏自己开的车,送到邵府门前。
邵府好生热闹,下人们来来去去忙活着,见邵念安被迎进去,贺书晏才收回目光,驱车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