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刚好周六。
池潇说种就种,他打算去花卉市场看看有没有藤本月季卖。
家里那株玫瑰就是在花卉市场买的,不过当时他只注意玫瑰了,没注意月季。
市面上大多都是普通月季,像这种爬藤的月季,不是说没有,只是少见,一般都是在网上买来种。
可池潇等不了。
他跟贺天举一起去。
贺天举来开车,他坐后面。
他戴了顶鸭舌帽,穿了件普通白色T恤和一条黑色休闲裤。
贺天举也一样,俩人风格都差不多。
原本他想自己一个人去的,不过昨晚初中的朋友叫他俩出来聚一聚。
池潇一开始有点纳闷,不是约定在国庆假期见吗,这么现在就见了。
问清楚后说国庆假期那一聚是同学聚会,这次是朋友聚会。
同学聚会不太想去,但朋友聚会他肯定是去的。
聚会完再去买花。池潇心想。
–
约定在一家烧烤店。
大伙围着一张桌子坐着,共七个人。
七个人中有两个染了头发,一个黄色一个白色,还有一个寸头,其余人都是普通发型。
还没烤好,大伙就拿啤酒来喝。
给贺天举倒时,他说:“我还要开车呢,不喝酒了。”
“行。”给他倒酒的叫李文哲,黄色头发,坐在贺天举旁边。
“开车的就别喝酒了啊。”一个叫邓柯逸的男生说。
“我去拿雪碧。”贺天举起身,“小逸。”
邓柯逸就起身跟他去。
“就别喝酒了,都是开车来的。”一个寸头男生说,叫王年。
池潇突然开口:“我可以喝啊,我不开车。”
“潇,这可是你说的啊,”一个白色头发的男生说,“都拿给他喝。”叫程钊。
池潇还是一副悠闲自得地样子靠着椅背,咧嘴笑道:“行,都拿给我喝,我可是千杯不醉。”
“你还是老样子啊。”王年给他倒酒,然后给他。
他坐在池潇旁边。
“那肯定。”池潇拿起杯子,“谢了王哥。”
贺天举和邓柯逸拿了三瓶雪碧回来,贺天举坐下,问:“你们说了啥?”
程钊:“潇说他要喝酒。”
“别给他喝。”
池潇喝了一口酒,“不是贺天举你干嘛。”
一个叫周任的男生问:“阿冷怎么还没来?”
其他人也发现不对劲,除了李文哲。
“发信息问问他。”
李文哲扭开一瓶雪碧的瓶盖,倒入杯中,倒满后他扭好瓶盖放好,喝了一口,说:“他不会来了。”
六人看向他,有些困惑。
周任:“文哲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文哲脸上很平淡,刚才高兴的样子全然不见,“他退学了,出去打工了。”
李文哲:“他家情况你们也知道啊,他高一就退学了,他退学还是我偶然发现的,还叫我不要告诉你们。”
七人脸上顿时有些沉重。
周任握紧杯子,紧皱眉头,似乎有些生气,“都已经这么久了,这么大的事情他怎么不跟我们说?连信息都不回。”
“事后再说吧,别扰乱了今天的好心情。”程钊说完喝了一口雪碧,又喝了一口。
贺天举:“他出去了也好,成天被他那活死爹打骂。”
“就是啊。”
“来,干干干。”
又恢复原来高兴的样子,只是心里突然更加沉重了。
要是喝点酒就好了。
老板拿烤好的烧烤来。
吃着烧烤喝着雪碧,聊聊自己现在的生活,又聊起以前的事情。
一讲到以前美好的事情,嘴就说个不停,眼里满是怀念。
在场的七个人当中,已有两个不读书了,是李文哲和程钊,邓柯逸和池潇贺天举一个学校,在九班,而王年和周任一个学校。
程钊问池潇:“潇,交女朋友没?”
池潇正吃着一串红烧肉,突然被呛到,刚想开口说就听到贺天举的声音:“交什么女朋友,他交男朋友。”
其余五人:“啊?”
李文哲:“怪不得以前叫你来看片的时候你说不看,原来是对女人不感兴趣啊。”
周任想起以前的事,“还有那校花,给你情书你都拒绝。”
池潇放下签子,“我又不喜欢人家,当然拒绝。”
王年喝了一口雪碧,“所以你真是喜欢男生?”
六人看着他。
池潇挺直腰坐好,慢悠悠说:“喜欢上了一个男生。”
程钊:“有没有照片?看看?”
“有有有,还是我拍的。”贺天举拿手机发到群里,“群里,你们看。”
大伙纷纷拿手机看。
“还不错。”
邓柯逸看着照片中带着鸭舌帽的男生,越看越眼熟,“这是江禾?你小子看上一班学霸了?”
王年:“是学霸啊,长得确实不错,不过,潇,真没想到你喜欢男生。”
池潇吃着烧烤,“我也没想到啊,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喜欢居然是喜欢上一个男生。”
“哈哈哈。”
李文哲喝了一口雪碧,“追到手了没有?”
“还没呢。”池潇回答。
贺天举拍拍李文哲的肩膀,谄媚笑道:“快了快了。”
池潇:贺天举你大爷的。
邓柯逸拿起杯子喝了一口雪碧,“行啊潇,这么大的事情都不跟我们说,而且我就在九班,九班!”
池潇:“哈哈……”
周任喝完杯中的雪碧,把杯子往桌面下砸,“妈的,我看还有谁瞒着事不说的。”
大伙纷纷说:“我可没有。”
周任:“潇,你说这话心不心虚?如果天举没说出来。”
池潇拿起一串鱿鱼,笑道:“心虚?我的字典里可没有心虚这两个字。”
周任笑骂道。
“国庆同学聚会,他们说去哪里?”邓柯逸问。
“田苒没说吗?”王年说。
田苒是他们班当时的班长。
“谁会看班群啊,我就不看。”池潇吃着串。
事实上他连田苒都没加有。
贺天举踢了他一脚,“这小子,同学聚会还是我告诉他他才知道有这回事。”
邓柯逸:“我也不看啊。”
李文哲:“真是巧了,我们都不看。”
程钊:“都是那帮人说话,早把班群给屏蔽了。”
周任:“还是田苒发信息通知我们的。”
当时他们班男生分为两帮人,还有几个零散的。
原本平平常常地相处在班里,直到有次那帮人把池潇拦在厕所里,至此这两帮人就互看不顺眼。
那次差点打起来,被池潇劝了,就没打。
“看到就烦。”王年拿起杯子喝雪碧。
周任:“他妈的,我还记得那逼把你拦在厕所里。”后半句他看着池潇说。
贺天举握紧杯子,“还有那个郑谦晓,这傻逼污蔑阿冷,当时我是真的想揍死他。”
李文哲:“说他们干嘛,省得自己生气。”
池潇靠在椅背上,手握紧放在桌面上的杯子,几秒后他松手拿起旁边的手机,他低头看着手机说:“你们先聊着,我打个电话给阿冷,我不放心。”他只是觉得事情不对劲。
六人沉默几秒就说:“你去。”
池潇起身到旁边空地等待程舰冷接电话。
大概半分钟后程舰冷接了。
“喂,潇,怎么了?”
池潇压着声音,“你说怎么了。”
对方沉默。
“你现在在哪?”
“在外地。”
“什么时候退的学?”
对方又是沉默。
“为什么不告诉我们?你还想瞒到什么时候?”
“文哲跟你们说了?”
“嗯。”
“没想过要瞒你们。以后再说吧,我现在有点事。”
程舰冷挂断电话。
池潇感觉不对劲,他那边的声音不对劲。
声音很嘈杂,但小孩的哭声很明显。
池潇回到位置上,“他在外地,他现在有事,叫我以后再说。”
“好……”
“来,干。”
七人中就池潇喝酒。
他面色只是有点红,但没醉。
聚会完他就和贺天举去花卉市场买花。
在花卉市场看了很多家终于在一家找到有卖藤本月季的。
这株粉红色的藤本月季高到池潇大腿,有两个花苞还有两朵花,看到的时候老板正在修剪枝叶。
池潇果断买了。
贺天举开着车,池潇抱着它坐在车后。
藤本月季被吹得往后弯,顶端那两朵花被吹得掉落了花瓣。
阳光下,花瓣飘着,形成一道美丽的风景。
坐着电动车的两个少年更是一道吸引人的风景。
–
周日。
有人敲着门,池潇在房间里带着耳机写着试卷。
耳机里放着歌,他听不到敲门声。
手机屏幕显示来电,程舰冷的。
池潇瞥见后立马拿起手机接通,他将耳机拨出,然后丢在床上,再将手机放在耳边。
“喂,阿冷,怎么了?”
“你在家吗?”
“在。”
“我在你家门外。”
池潇愣了几秒,随后立马出房间去开门,“你等下,我去开门。”
“好。”程舰冷挂断。
池潇把手机放进口袋里,他开门。
只见一个瘦瘦弱弱地男生站在他面前,眼睛里有些红,脸上有一些伤疤,有一处伤还出着点血,手上也有伤痕。
“阿冷,你……究竟怎么回事?”
程舰冷比池潇矮一个头,他低头下来,沉默着。
“进来吧。”
程舰冷进去,池潇关上门。
池潇看着他这瘦弱的背影,心情不由沉重起来。
他究竟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程舰冷坐到沙发上,他低着头,双手抓紧着沙发边缘,说:“别告诉他们。”声音有点小。
池潇站着看着他,紧闭双唇,几秒后开口说:“你不是说在外地吗?”
程舰冷回答说:“一直在这个地方,没出去过。”
池潇皱眉,“你还住在那地方?还有你的伤怎么弄的?”
程舰冷嘴角抽动着,说不出一句话。
池潇有些生气,“是不是那逼打的?说话。”
“不是,我自己弄的。”
“什么意思?”
“我不想再说这个,你别告诉他们我在你这。”
池潇压着怒火,平淡说:“你在我这住着,我去煮点面给你。”
程舰冷以前也在池潇家住过。
他现在只敢来找池潇。
晚上。
程舰冷似乎很久没合眼睡觉,从下午睡到晚上,而到晚上了也还没醒。
池潇想叫他起来吃饭,但看到他这个样子又于心不忍。
他手上的伤痕很多,池潇简单帮他处理了一下就出房间了。
–
教室里吵吵闹闹,池潇听着吵闹声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越来越烦。
不能跟他们说,也不能跟杨央玫周明明说,只能憋在心里,心里有些难受的。
他想到了江禾。
趁着还没上课他就去找江禾。
看到江禾站在走廊,他跑过去,近江禾时注意到江禾手臂上有一处地方贴着创口贴。
他心里更加难受了。
“我不是说过不要再割伤了吗。”
江禾扭头看他,“杯子,摔了。”
池潇眼里有一丝忧郁。
“池,潇。”
“上课了,我回教室了。”
回到教室铃声才响起。
贺天举看见他,问:“哟,去找江禾回来了。”
他脸上洋溢着笑容:“那肯定是要找他啊。”
大课间。
池潇想睡觉的,江禾来找他了,心里头又难受起来。
他带江禾到楼顶。楼顶那扇门的锁头不知道是被谁撬了。
他只是带江禾到门前的楼梯上,看着江禾,问:“我可以抱一下你吗?”
江禾几秒后点头。
他就伸手抱住江禾。
他声音有些颤抖:“我的一个朋友,手上脸上有很多伤,我该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才能,才能——”
“池,潇。”
“江禾,让我抱一下你好不好?”
“好。”
池潇抱得更紧了,心里顿时有了些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