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咏冰也住陪读楼?”
正在收拾东西的封雪猝然抬头,问话的人是从未和她单独交流过的商莱,她一时错愕,傻呆呆地回:“是啊。”
商莱回了她一个笑,道:“这样啊。”
“嗯。”封雪回神,淡淡点头。高一开学到如今也有快两个月了,她消息很灵通,对商家、胥家还有周家的关系也有些了解,但胥咏冰似乎和商莱有些矛盾……
粟禾和胥咏冰关系挺好的,封雪觉得粟禾人很不错。
能让粟禾满意的人肯定不会差,所以之前从唐裕糖那里听来的八卦她渐渐就不放在心上了,对胥咏冰也没什么偏见。
甚至因为粟禾的原因,如果让她在商莱和胥咏冰之间站队,她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
封雪很快将东西收拾好,教室人还多着,她肚子突然有些疼,今天中午吃了些冰,下午开始她就有点拉肚子,反正现在时间还早,封雪把钥匙带上,拿了包纸往厕所跑去。
解决完人生大事,封雪肚子还是胀鼓鼓的。
都怪唐裕糖!没事请她喝什么奶茶啊,还是正常冰的奶茶!她肠胃不好,不宜吃冰,但又不好意思拒绝这份心意,只能硬着头皮吃了。
好吧,其实她自己也想喝。
怪来怪去都没意义,封雪自暴自弃地回了教室,里面只剩下一个人在收拾东西。
看衣服好像是秦臻情,不过她也不确定,唐裕糖和秦臻情姐妹俩长得太像了,还喜欢穿一样的衣服,平常只能从眼神、说话时的语气、面部表情来做区分。
不过这人的背影看着更单薄,封雪不确定道:“秦臻情?你今天怎么不和你姐姐一起回去?”
那人转过身,佯装愤怒道:“什么秦臻情,妹妹,你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
封雪吓了一跳,这大嗓门,是唐裕糖没错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唐裕糖见她被吓到,抱着肚子乐不可支。
果然还是这疯样。
封雪抽了张纸擦干净手上的水,“你干嘛呢?今天这么晚还不回去?”
唐裕糖扬了扬手上的试卷,单手叉腰道:“说到这个我就来气,刚才我已经回去过一次了,结果发现没拿卷子,没办法,只能又跑一趟喽!”
确实是她能干出来的事,封雪掏出口袋里的钥匙,“还有没有忘记拿的?你赶紧想想,我要关门了。”
唐裕糖想了想,摇头出门,突然又想起什么,回过头有些幸灾乐祸地问:“这钥匙怎么在你身上啊?那你明天可得早点来开门了。”
“粟禾家里有事,这几天她得早点回去。”封雪没细说,拎起书包往后门走去。
唐裕糖也没真想要答案,她问完那句话就跑了。
封雪锁完后门,把教室里的灯和饮水机关掉,又锁了前门才离开教学楼。
十月末的C市已经有些冷了,寒风飕飕地刮在她脸上,今晚的雾也格外大,封雪到楼下时,连唐裕糖的影子都见不到了。封雪紧了紧衣领,想着明天得带一条围巾去教室。
第二天粟禾和胥咏冰来得比较晚。
过几天就是月考了,即使教室里没有老师,同学们已经自觉拿着书背知识点,乱七八糟的读书声里洋溢的全是阔别已久的青春。
两人各自回到座位。
胥咏冰拿了桌上的历史书,挑拣出一个难记的知识点,让粟禾不看书回答。这是她们之间共同学习的方式,一人提问,一人回答,相互交换着来,比单纯的死记硬背要好很多。
班里的学习氛围很好,都是这样和同桌互相帮助,效率高得不是一星半点,还能从中获得友谊,何乐而不为?
平静地上完早读课,粟禾拿起水杯猛灌一口,喝的时候她眼角余光看到胥咏冰的史努比水壶,里面空荡荡的,胥咏冰正整理桌面。
粟禾放下自己的水杯,“你不渴吗?”
她记得上次她坐饮水机那里的时候,胥咏冰每节课课间都去接水,早读也没放过,怎么这几天水壶都空了她还不去接水?
胥咏冰摇头:“暂时不渴。现在排队的人多,我待会儿去接。”
粟禾看了眼饮水机旁,确实排了十来个人,早读结束后大家嗓子都干。她又瞅了瞅自己还剩大半杯水的杯子,“你要是不嫌弃的话,我倒一点儿水给你?”
“你够喝吗?”胥咏冰虽这么问,手可是一点儿不听脑袋使唤。
几乎是粟禾话落的同一时间,圆滚滚的史努比水壶就递到了粟禾面前。
“大小姐,你的矜持呢?”粟禾笑着调侃道,这还是个口是心非的主儿。她认命地拧开盖子,将自己水杯里的水倒了一半进史努比的肚子里。
胥咏冰耳根通红。
幸好她的头发如今已长到脖子处,把耳朵盖得严严实实,她还是粟禾眼里那个清贵矜冷的胥大小姐。
“收卷子!!!!各科课代表赶紧行动起来,上周发的卷子今天要给汪老师看。”周天天走上讲台,扯着嗓门大喊道。看来当班长不仅需要好人缘,还需要一副好嗓子。
上辈子的粟禾自卑、胆小,不敢做这种事。
现在的粟禾则是懒得去做,有这时间她不如多看会儿书。
所以呀,珍惜每一个愿意当班长的人,她们大多是热心善良的小天使。
粟禾伸手进课桌,想拿出昨天收好的卷子,结果手伸进去的触感根本不是纸张,冰冰凉,滑腻腻,可能是“辣条”,她立刻缩回手。
她现在不怕这东西,小时候她看到这玩意儿起码得跑800米远。但上辈子因为工作与研究的原因,经常在田间林子,见过的“辣条”也不少,早就不害怕了。
桌子里的东西不知有没有毒,还是谨慎一点儿好。
只是教室里这东西究竟是怎么来的?这个时节正经蛇早就冬眠了,是哪个没有公德心的人将无辜蛇放她桌子里?
“啊!”
胥咏冰突然惊呼一声,她的声音不大,但惊动了粟禾。
“怎么了?”粟禾忙转过头,看到胥咏冰满脸恐惧地站了起来。粟禾也皱眉站起,难道……
胥咏冰情不自禁地躲到粟禾身后,朝自己的课桌踢了一脚,哐当一声,课桌倒在地上,桌腹里滚落出一条绿黑色菱形鳞片的乌梢蛇。
还好,无毒。
粟禾拉着胥咏冰走到靠近封雪的位置。
“怎么了怎么了?”封雪忙起身问。
只见粟禾像胥咏冰一样把课桌踢倒,里面同样有条乌梢蛇。地上的两条蛇行动缓慢,但似乎能感知到同类,正一点点向彼此靠近。
“出什么事了?”
“怎么了?”
好多同学吵吵嚷嚷地围了过来,周天天拨开众人,看到地上的两根大“辣条”吓得倒退好几步,她定了定心神,“我去叫思行姐,大家先拿点防身的东西,千万不要贸然靠近它们,小心有毒。”
周天天仔细叮嘱过后,才托着软塌塌的腿去了班主任办公室,出门时正好遇到准备来上课的昌老师。
昌老师拉住魂不守舍的周天天,“这都快上课了,你怎么还出去?”周天天她还是有印象,平日里很守规矩,见着老师也会主动打招呼,今天这样子看着就不对。
“老师,教室里有蛇……”周天天像是找到了主心骨,颤着声音答。
昌老师皱眉,“别怕,我给保安室打个电话。”
简单在电话里说了一下情况后,昌老师带着周天天进了教室。
刚才周天天离开教室后,同学们非但没散开,还围成一圈在激烈地讨论。
“教室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胆子大些的凑近了一点,那两条蛇终于穿过重重书本的阻碍,艰难地依偎在一起。
“是啊,这个季节蛇都冬眠了吧?”
“不会是谁故意放她们俩桌子里的吧?那也太可恶了!!!”
“说不定……不只她俩桌子里有。我还没翻过我的桌子,我去看看我桌子里有没有!”
“你这么一说,我好像也还没,我去看看!”
此话落,刚才围作一团的人散了大半。也不知这群熊孩子是害怕还是借机发泄压力,居然都学着胥咏冰和粟禾的动作,抬腿就把自己的桌子往地上撂,霹雳夸啦搞得教学楼像是要地震一样。
昌老师一进门就看见这么个场景,她喝止道:“动静小点儿,其他班级还要上课,你们搞这么大声还有没有一点儿班级荣誉感?”
“啊!!!师太我不是故意的,饶了我!”封雪的同桌简单被突然出现的昌老师吓坏了,居然直接将背地里起的外号给叫了出来。
转头看见师太僵黑的脸色,她面如土色地求饶:“昌老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错了你别这样看着我!”
其他同学连忙规规矩矩站好,双手背在背上,看着格外乖巧懂事。
昌老师瞪了简单一眼,“大家别慌,等保安来。”
保安来的迅速,跟着保安一起来的还有汪思行,在门口正好遇到几位老师。
“汪老师,你们班什么情况,这群熊孩子吵死了!”
“是啊,我们2班正上课呢,被你们班这群小屁孩吵得课都听不进去!你到底会不会管学生?一点纪律都没有!”
“就是!你们班成绩好不用学,那也不要影响我们3班的学生啊!”
汪老师对着诸位面色不善的老师一顿点头哈腰:“对不住对不住,教室里来了两条蛇,孩子们吓到了。各位老师别生气、别生气,我们马上就解决。晚点我亲自给大家赔不是,大家先回去上课吧?”
“算了算了,年轻人还得多看多学,看看别的老师是怎么管学生的。”
“汪老师,希望下不为例!”
这些老师一个个资历都比她深,汪老师赔着笑脸连连应是:“唉唉唉,诸位老师放心,绝对不会再发生这种事!”
身后的熊孩子们见思行姐如此卑微,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保安将每个课桌都检查后,只发现了这两条乌梢蛇,教室终于平静,汪老师感激又愧疚地和昌老师道了声歉,才对底下的孩子们道:“这件事晚自习的时候我来处理,大家先好好上课,不许私底下胡乱猜测。”
“好!”孩子们自知理亏,应得干脆又整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