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刃继续回忆:“我和小妹来到淬刃崖后,先生陆陆续续带回的孤苦少年有数百人之多,但是再没有人拜入师门,先生将他们交给师母教养,传授生存之技,防身之术,成年后到飞刀门名下的各处产业安身。不料想,在圣天一百零八年春夏之交,月影先生一夜暴病,魂归星海。不久,师母也悄然离去,云游不知处。飞刀门的一切事务仅靠大师兄与我共同掌理,虽是人丁凋敝,幸好也未出过什么乱子,我们一直低调行事,默默修行。”
“第二年中秋,霜断师兄被晏郡王接回家,淬刃崖上仅剩我们师兄妹五人……”
烈如秋稍稍一算,插了一句:“怎么是五个人?不是后来没有人再拜入师门吗?还有一人是谁?”
影刃答道:“六师弟云飞,与小妹同年,是先生所收的养子,神域玉弦族的后人。”
“哦?”烈如秋着实意外,“玉弦族?”
“师母曾经跟我们大概说过一些,云飞的父母为保护圣物不幸被妖王寒暮澜所害,先生在接他来淬刃崖的路上,恰好遇到重伤的传奇大师铭霁风斋主,便将其一同带回来了。”
“保护圣物……”烈如秋暗自揣摩:黑色的天石圣物被天君随身携带,难道白色的那枚正是由神秘隐居的玉弦族看护?
一时几个人各有心事,沉默半晌,沐天落提醒道:“中秋那日如何?”
影刃回过神,接着说道:“往日先生健在的时候,每逢中秋,他会将他解救的少年们召回淬刃崖,一同宴庆佳节。而这一年,为避免大家触景生情,我们省了中秋宴,因而崖上甚为冷清。及至暮色将临,小妹站在崖边委屈巴巴地望着阆丘方向,她嘴上虽是不言,我知道她肯定是想去看一看灯会。于是,我与风寻商量后,同雨怒一道带着小妹与云飞,四人结伴下崖去了阆丘。”
“唉……大家兴高采烈地观灯,千不该万不该,让小妹离了我的视线。灯市上,我们看到几个恶徒欺辱一个卖花灯的女子,言语相劝未果,激愤之下便动了手。不过一盏茶的时间,我与两个师弟将那些恶徒制服,让他们赔礼道歉之后,回头再看,小妹却没了踪影。”
“先是以为小妹贪玩,自行去了人多之处看热闹。可是我们寻了一个多时辰,走遍阆丘的灯市也没有见到她的人影。我侥幸猜想,或是小妹玩得累了,独自回了淬刃崖。于是,雨怒带着云飞赶回去,我则留在阆丘继续寻找。”
“我在阆丘寻到半夜,大师兄下崖来找到我,说小妹并未回去。这下,我彻底慌了神,不管大师兄怎么劝说,我发了疯似的砸开一家又一家客栈酒肆甚至宅院……发了一夜的疯,还是没有小妹的消息。大师兄想把已经癫狂的我带回去,我却跟他大打出手,将他重伤后躲了起来。后来,一队巡城军士经过,我逼着他们带我去各个城门的防守盘问,从昨夜至今晨是否有可疑之人出镇。盘问之下,仅有一个杂耍班在卯时由北门离开了阆丘。”
“既然是杂耍班,必然带着大小箱柜。他们离开还没有多久,我未作多想便追了上去。很快我追上了这个十来人的杂耍班。班主是一个四十来岁的男子,看上去面容敦厚,笑颜可掬,亲切和蔼的模样,一口软糯的南方口音。面对我的质问,他未见半分恼怒,反而唤来手下所有的人,让他们一一打开行装箱柜,让我仔细察看,甚至还让下属帮着回忆,昨夜是否有见到形似小妹的女孩子。”
“他们的一场戏演得足够真实,我却是半点都不相信。因为在半路上,我陆续捡到小妹的发带和腕带,一路引着我跟到这里,绝不会有错。但是,终究没有实证,我不敢莽撞,担心他们伤害小妹。于是,我假意离开,再借着玉蝉衣悄悄跟上他们,心想他们总会露出马脚。”
“他们一路沿着官道行走,其间经过若干村镇,摆摊演练挣钱,看起来跟寻常的杂耍班并无二异。可是每当他们离开的前夜,当地必有幼子失踪。我猜想,失踪的人和这个杂耍班脱不了干系,可是始终弄不明白他们将劫走的人藏到哪里去了。”
“大约过了一个月,杂耍班来到距离圣都西北不足百里的一个小镇,歇在一家不起眼的客栈。这天深夜,来了一个衣着颇为精致的男子,自称苍溪先生,教人看一眼便忘的面容,平淡无奇,气息内敛。班主对他的态度十分忌惮,不敢多说一句。后来,班主取出一支短笛,召唤来近十只玄鹭,每只玄鹭背上均绑着一人,小妹亦在其中。”
“我这才知道,原来他们将掳来的人藏在高空,手段实在高明。苍溪先生将这些少年打量一番,冲着小妹点点头,轻飘飘地说了一句:‘这个小姑娘天资不错,我带走了。其他人就留给青峦峰罢。’说完扔下一个钱袋,手指轻挥解开小妹的束缚,领着她安静地离开了客栈。”
“留给青峦峰?”烈如秋忍不住问道:“什么意思?难道是御风堂指使这个杂耍班当街掳走少年?”
影刃摇摇头,“这个杂耍班干的就是无本的买卖。但凡有些天赋的少年,他们都会想法掳去,转手卖给一些买家。青峦峰,不难猜想,应该是为了齐自诺的万人之军,当然还有其他的买家,我也没有必要再跟着杂耍班。而这个苍溪先生总是第一个‘验货’的金主,他将资质最佳的少年挑走,带回去训练成杀手,也就是匿刃隐士。”
烈如秋恍然,“这么说来,苍溪先生就是匿刃宗的宗主了。你跟着他去到匿刃宗的地盘了?”
“是的。在玄岭郡与妖族北冥的交界处,被自西向东连绵千余里的山峦相隔,山峦深处有一谷,谷口山壁上刻着‘苍溪’二字。苍溪先生带着小妹,一路走得极慢,像是游山玩水,走了十几天才到苍溪谷。一路上,我无数次想要接近他们,试图把小妹救出来,却没有一次成功。而且,小妹的神色愈来愈古怪,从最开始的惊慌无措变得平静从容,甚至对苍溪先生言听计从。”
烈如秋问道:“她这是被洗脑了?还是失去记忆了?苍溪先生的手段这么可怕吗?”
“确是如此。我凭借玉蝉衣的隐匿潜入苍溪谷中,打算趁其不备将小妹抢出来。没有想到,我刚一进到谷中,玉蝉衣就遇上了克星。”
“啊?”烈如秋睃了一眼沐天落,惊讶地问道:“玉蝉衣还有克星?你暴露了?”
影刃看了看烈如秋,“依公子现在的修为,玉蝉衣对你便是无用。”
烈如秋更加纳闷,“什么意思?你是说玉蝉衣无法将我隐匿?”
“是的。若遇炽息,玉蝉衣便失了功效。公子不能敛藏炽息,故而无用。”
烈如秋不禁暗笑,“这么说来,苍溪谷中有熔岩火泉咯?”
影刃无奈地叹道:“苍溪谷的结界法阵非常复杂,我能进到谷中,其实是苍溪先生有意放行。而后,他启动了谷中的五行法阵,正是火阵的气息教我显出了身形,被他轻易擒住。”
“苍溪先生对我言道:一次就得到飞刀门的二名高徒,实则意外之喜。所幸我并未将父亲留下的锦囊与乾坤囊随身携带,否则,他若是知道我兄妹二人的身世来历,恐怕会生出更多祸端。后面的事情,不难猜想,我被他清洗了记忆,理所当然地成为他的另一棵摇钱树。”
烈如秋又问:“他是如何洗去你的记忆的?”
影刃仍是摇头,“不清楚。那段时间好像是一片空白,我只记得后来我不断夺得名状,甚至收罗了一帮仆从,追杀猎物从未失手,在匿刃宗内颇有声名。当然,影魅的名号在宗内也是数一数二。只是,或许是苍溪先生的刻意安排,在争夺名状的场合我与她从未交过手。”
说到此处,影刃抬手解下蒙面黑纱,只见一张十分秀逸的面容,舒眉朗目,双眸是极浅淡的棕色,浸着一层薄薄的忧郁。他转向影魅,犹豫着伸出手,轻轻拉掉她脸上的黑纱,看着这张极为相似的面容,轻声说道:“小妹,若是能让时光回溯,我绝对不会让你离开我的视线,哪怕是片刻,我也绝对不会让你承受这般流离之苦。”
影魅对幼年发生的事情已经没有任何印象,但是她无法回避面前的这张容颜,眼中瞬间噙满泪水。
见此情形,烈如秋在心里言道:“天落,这下如何是好?看样子,他们不是因为锁灵针失去记忆。你的窃灵术能让他二人恢复吗?”
沐天落沉思片刻后,说道:“影刃,方才我以凝魂箭将你的修为封禁,用窃灵术让你忆起往事,终非长久之计。苍溪先生修为境界高深,他用独特的手法锁住你二人的记忆,恐怕只有他本人才能解除。”
影刃紧蹙双眉,不甘心地问道:“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沐天落略略点头,“也许,还有一法,只是你们要吃些苦头。”
影刃眸中一亮,“什么办法?只要能解除控制,再大的苦头我也不怕。”
“硬闯淬刃崖的剑阵。以月影掌门的修为境界,加上你们本门同宗的气息,还有曾经的师生之情,或能有用。”
影刃听后,眼中的光芒又暗了下去,“可是先生早已仙逝,剑阵……剑阵只剩下剑意,却无星辉……”
烈如秋展颜笑道:“那可未必。不如,我现在就带你们回淬刃崖,去闯一闯月影掌门的剑阵吧!”
能与小妹同回淬刃崖,影刃当然不会拒绝,“不敢请教二位公子的尊姓大名,却不知你们是,是……”
沐天落淡淡地说道:“我们的身份不重要,你只需记得这位烈如秋公子,今后若遇难事,你可直接寻他。”
而后,他将目光扫过影刃与影魅,接着说道:“烈如秋,你暂且封住他二人的穴道,我已将黯羽唤来,你带他们去淬刃崖罢。”
烈如秋一面说着“得罪”,一面封住影刃的穴道,心里却问:“天落,你不跟我一起去淬刃崖吗?你独自一个人,不会有危险吧?”
“若他二人无法恢复记忆,你便让风寻将他们囚在淬刃崖上。此刻,我需将苍翠长剑交给影屏。你去罢,务必小心行事。”
烈如秋站起身,仍是不放心,“你要去圣都吗?不如等我回来一起去罢,你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万一路上……”
沐天落不以为然地说道:“我并非亲自去,你不必过虑。凝魂箭的作用只有一个时辰,为免另生枝节,你速去速回罢。”
沐天落散了窃灵术,影刃立即满面狐疑,双眼瞥过影魅,不由更是诧异,正欲开口,烈如秋以炙焰化作绳索,将他紧紧缚住,“影刃,影魅,你们且随我走罢,希望淬刃崖的剑阵能起作用。”
烈如秋拉着二人由檐廊跃下,果然看见黯羽已经候在院子里,便将二人推到玄鹭身上,跃上流云,一同飞往淬刃崖。
第二次来,烈如秋已是轻车熟路。流云与黯羽降落在刀阵外的石阶下,恰好风寻、霜断及雨怒三人皆在。他们远远看见影刃兄妹,不出意料地大惊失色,异口同声地呼道:“怎么可能!!!”
烈如秋走近向飞刀三弟子行礼,言道:“又见面了。想必你们对他二人并不陌生吧。”
风寻还礼,“知秋公子,影刃与影魅兄妹本是我同门师弟师妹,失散多年,你怎会寻到他二人?”
烈如秋将他们的经历简单叙述一番,接着说道:“依圣主之意,此番将他二人带来,是希望借刀阵解除控制,让他们得以重归飞刀门。”
听罢烈如秋的述说,风寻三人大为震惊,雨怒更是激动地一把拉过影魅,“师妹,你可知道这些年,我们找得好苦!还以为你们已经,已经……”
影魅冷眼瞅着雨怒,愤然言道:“真是够了!废话少说,刀阵剑阵在哪里?快快解开穴道,让我见识见识!”
烈如秋挥手解了二人的穴道,随手将一对飞轮扔给她,“上了这石阶便是。”
影魅接过飞轮,看了一眼神情漠然的影刃,滑步跃上石阶,闯入刀阵之中……
且说醉竹院中,沐天落将灵体幻化真身的形态,除了一双眼眸,发型容貌衣饰并无二异。灵体取过苍翠长剑握在手中,瞬息间来到圣都柳溪庄,悄然站在溪畔小楼外的僻静处,打量一番后,跃入二楼空无一人的茶室中,散去灵识唤道:“影屏庄主,公子悯,你二人即刻到茶室见我。”
影屏与公子悯正在书房内议事,二人的神识忽闻此言,皆是一惊,对望一眼,急急起身来到茶室外推开房门,只见沐天落正端坐在茶案旁,身影似虚若实,银光暗闪,仿佛沐浴一身如练的月华。
二人从未见过如此景象,一时愣在当场。却在神识中听到沐天落言道:“二位请坐。只因情势所迫,姑且以神识幻形来此相见,请勿见怪。”说罢,他指着茶案上的苍翠长剑,一双湛蓝的眸子扫过二人,接着说道:“你们应该识得这柄长剑。”
二人暂时藏住诧异之色,规规矩矩地行琮君臣之礼,盘膝端坐在沐天落对面,仔细打量着剑鞘。
公子悯一眼便认出了长剑,谨慎地问道:“君尊,此乃原玄岭郡总将齐溢的佩剑,怎会在此处?”
沐天落简要讲述了一番齐溢及黑衣人的所作所为,并提醒道:“齐溢虽已亡故,长剑留有他的气息,还沾了血毒及瘴毒,你们可依此为证。”
影屏小心地拔出长剑,剑身上篆书刻写的“苍翠”二字依然闪亮,浓重的血腥之气果然尚未散去,墨黑的瘴毒仍然透着邪魅。他似乎有些意外,犹豫片刻,低声言道:“君尊,此剑有灵,已经换了主人……”
“嗯。”沐天落打断影屏,“庄主认为此案如何处置?”
影屏立即打消原有的念头,沉吟少顷,提议道:“黑衣人将齐溢灭口,自己受了重伤,一时之间,想必无法再次潜入齐府回报消息。我们不妨将计就计,诱其出手。”
沐天落颔首认同,“此番来到圣都,我意有三。其一,擒住黑衣人,查明他的身份,证实他与齐自诺的关系,务必提防黑衣人被人暗算。其二,暗查青峦峰,切不可打草惊蛇。其三,监视齐府,决不可让齐自诺逃逸遁隐。至于具体如何应对,相信你们自有万全之策,不必请示于我。若有异动,须及时送信予我。”
二人应诺。公子悯看着剑上之毒,不免忧心,“君尊,这血灵之毒异常诡异,一旦沾染就会诱发杀戮之欲,而且手上的性命越多,杀戮的欲念就会越强,最后甚至连自己都不会放过。您……这个……这个毒,好像并无解药,恐怕……”
沐天落不以为意,“无妨,公子过虑了。此外,你们须密切留意青峦峰及其周围,要格外小心防备。”
影屏纳闷地问道:“防备什么?”
“夺魂、魅惑或是操控心智。”
影屏不解,“为何是青峦峰?”
“若是还魂复仇,第一个要寻的,应该是最关键的那一人。如今,人不在了,庙还在。”
听了这话,二人更惊。公子悯看着灵体的双眼,问道:“君尊,何人还魂?难道是,是……”
沐天落摆了摆手,“二位不必多虑,只需谨慎防备即可。”接着,他站起身,“你们即刻着手安排部署罢。”言罢,隐去了虚影。
公子悯愣了愣,侧目说道:“影屏庄主,君尊逾千里之距,将神识幻化成真身,这样的修为你可曾见过?”
影屏摇了摇头,叹道:“阆丘到圣都神识传信已是不易,更不用说神识化形,虚实相间惟妙惟肖,纵是晋入逍遥境的仙修,也未必能够做到如此地步。少年天君,确实令人折服。”
公子悯一面点头,一面推算:“黑衣人乘赤隼回圣都,最快也要三个时辰。我们还有足够的时间,不如好好安排一番。”
未时,齐王府。
齐自诺从自家的家仆那里听到街头的传闻,说柳溪庄内一派乱象,似乎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玄铠军北营校场提高了戒备等级,先锋营加派了千余人,在校场里抓到一个假冒之人。
齐自诺正在书房内揣摩这些传言,忽闻公子悯与公子憾到访,他既惊又疑,面上却维持着郁郁之态,将客人迎到厅堂。他暗中打量这两位公子的神色,只见二人怒容之下,隐约透着几分慌乱。
齐自诺暗想:难道齐溢已经得手?于是,他非常客气地寒暄道:“二位御心公子光临寒舍,不知有何指教?”
公子悯将手中黑布包裹抖开,取出苍翠长剑,沉声言道:“齐先生,你可识得此剑?”
齐自诺眼见长剑,不由眉尖轻扬,惊讶言道:“此乃家奴齐溢的佩剑,怎会在公子的手中?”
公子悯严肃地说道:“齐溢持剑叛逃,带领千人截杀天君,用毒伤了君尊。我等前来一是讨要解药,二是向齐先生要个说法。”
齐自诺故作痛心之态,“截杀天君?孽畜怎有如此狼子野心!公子是否将其擒住?”
公子悯轻哼一声,“自然人赃俱获,否则佩剑怎会在此?齐溢用毒,想必齐府必有解药,还请齐先生令人速速取来。”
“解药?”齐自诺纳闷地说道:“我齐氏从不用毒,齐门军士同样不屑此等行径,解药又从何说起?”
公子悯锃的一声抽出长剑,厉声言道:“请齐先生仔细看好了,剑身之上血毒仍在,瘴毒未散,用毒之人怎会没有解药?”
齐自诺细细看过长剑,心中暗喜,言语却是惊慌失措:“公子,此乃妖毒,怎会出自我齐府?再则,众所周知妖毒无药可解啊!天君……君尊,难道是中了此毒?”
公子悯脸上尽显悲愤之色,“齐自诺,你怎敢纵容属下私藏妖毒?!”
“绝无此事!当年,先祖与落木族之战世人皆知,与瘴毒更是势不两立,怎会私藏妖毒!必定齐溢这厮暗藏祸心,心怀不轨。”
公子悯冷笑言道:“我再问你,齐溢截杀君尊是不是你指派的?”
“公子,此言万万不可!自禁居以来,齐某一直安居府内自省,从未见过外人,如何能授意他人行此大逆不道之事?还望公子明察!齐某猜想,齐溢在憩霞庄觐见天君,被禁制当场,定是那时便起了祸心,作出这等惊天罪行。他一人之罪,万不能由我齐氏全族承担。”
公子悯斜睨冷言:“你当真是不知情?确实没有授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