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锅菜饭大半进了顾长雪的胃里，她拍拍着隆起似怀孕的肚子，美滋滋地打了个饱嗝：“相旪你快上楼洗个澡，我来收拾。”
“行，你收拾完，把带来的货搬一点到厨房，厨房门口的柜子里有果干和抹茶粉都拿出来，等会儿做奶糕用。”
林相旪说着就要往楼上走，脚刚踩上楼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猛一转头：“你换下来的衣服放哪？我一起洗了吧。”
虽说顾长雪有登堂入室的想法，但她计划是循序渐进的，这会儿林相旪自然地提议要帮她洗衣服，她竟生出一种她俩已经同居许久的怪异错觉。脑子还没转过弯来，嘴巴就先一步拒绝：“不用，晚点我带回酒店洗就行！”
“湿掉的衣服不赶紧洗了会发霉的，水里过一下顺手的事情。”
“那麻烦你了，衣服在楼梯扶手上晾着。”顾长雪颇有些不好意思，低着脑袋寻了个由头就往厨房跑：“我去洗碗！”
等林相旪收拾完自己，顾长雪已经把要用的食材逐一摆在台面上，乖乖等着了。
“来吧，干活。”林相旪走进厨房，利索地穿好围裙，拆开一包芒果干：“拿把剪刀，我们先把芒果干剪成条状。”
顾长雪听话地开始干活，模仿着她的动作耐心地剪芒果干。
两人合力一共处理完两包芒果干，林相旪才取下两只平底锅分别放在火炉上：“接下来，要正式做奶糕了，我们先做芒果口味的，你学着我的动作，一步步来，做奶糕很简单的，而且不容易做坏，放心大胆就行。”
“全程开小火，锅里加黄油和水饴。”
“水饴是一种麦芽糖，很甜，加一点点就够了。”
顾长雪照模样画葫芦，前两步没问题，待到加水饴时举棋不定：“加这些够吗？”
一小坨水饴顺着林相旪的视线滴落到锅中。
“够了。”
黄油遇热快速融化，平底锅里呈现出薄薄一层金黄奶香，林相旪手上动作不停，撕开包装袋封口：“黄油完全融化后加入一包棉花糖，用铲子不停翻拌，直到完全化开。”
“看，棉花糖化开后是黏糊糊的状态，我们倒些奶粉进去搅拌。”
素手一抖，白花花的奶粉哗啦啦地盖住锅里的棉花糖，宛若一座白雪皑皑的高峰。
顾长雪眼睁睁看着林相旪倒进半包新开封的奶粉，怔了两秒才开口：“不会倒太多吗？”
”嗯，倒多了也没事，奶糕就要奶粉多才好吃。“
有了这句保证，顾长雪有样学样，直接把剩下半包奶粉一股脑全倒进锅里。刚想要翻拌均匀，没控制好力度，雪山瞬间坍塌一半。
林相旪见状只是温和地笑笑：“没事，动作轻一点，慢慢来。”
接下来，顾长雪收敛着动作，耐心地，一点点把奶粉翻拌进棉花糖里，随着奶粉被逐渐融化吸收，棉花糖凝集成一整块形似奶糖的固体。
“把芒果加进去，搅拌匀就可以转移到烤盘里了整型了。”
黄澄澄的芒果干没两下就被棉花糖包裹住，林相旪快速关火，戴上手套，将一大坨奶糕摆在烤盘上按压平整成长方形，又撒了一把奶粉在表面，用手轻轻地涂抹均匀后给奶糕翻了个面继续抹上一层奶粉。
“好了，等奶糕凉透后再切，我们接着做抹茶草莓味的。”
“跟刚才同样的步骤，只是加奶粉这一步多加两勺抹茶粉上色。”
一回生两回熟，有了刚才的经验，顾长雪不用教，自己也能做的像模像样，两人一同把搬来的材料用了大半才罢手。
两种口味的奶糕切成薄片，一种黄白相间，一种绿中带粉，光是颜色就叫人赏心悦目。
“哇！好漂亮！一包十片，卖二十，咱不得赚翻！”
“你怎么什么都想拿去卖钱？”林相旪拿起一片芒果奶糕塞进顾长雪手里：“快尝尝看好不好吃。”
冷却的奶糕奶香味不再明显，只有凑近了才闻得出，塞进嘴里裹在表层的奶粉化开，舌尖触及绵软，牙齿上下一碰，根本不需要用力，芒果的馥郁和酸甜冲入口腔。
酸中带甜，甜中有算，顾长雪觉得这比上回的甜咸相交的蛋黄酥更符合她的口味。
就是奶糕不经吃，一片下肚根本没尝出个所以然来，趁着林相旪没注意，顾长雪罪恶的小手一伸，抹茶草莓味奶糕就落入肚中。
比起酸酸甜甜的芒果口味，抹茶草莓味甜度低一些，附带一股抹茶的清苦和醇厚。
“天呐！抹茶味的也好吃！”
林相旪如数家珍般举例：“奶糕可不止能做这两个味道，还能做可可奥利奥、紫薯蔓越莓、黑芝麻杏仁......只要是能想得出的搭配，都可以做。”
“厉害了我的小奶糕！这么多口味轮着做，咱以后还买什么零食，吃都吃不过来！”
“拉倒吧，天天吃，没两天你就要喊腻了，快来跟我一起打包，明天带去餐馆。”
打包奶糕不用动脑子，纯纯的重复性体力劳动，两人边闲聊边干活很快就把满桌子奶糕全部包装完毕。
顾长雪张开双手趴在桌上，仿佛要将一整桌的奶糕全收入囊中：“啊！这么多奶糕，如果全是我的就好了！”
林相旪看着她那幼稚的模样，忍不住扯扯嘴角：“不白让你干活，你自己看着装点回去。”
顾长雪等的就是这句话，当即跳下椅子，找了个小布袋，抓起一把奶糕就往袋子里塞，直到布袋鼓鼓囊囊差点合不拢了她才罢休。
夜色四合，季云惟眉心紧绷，身体僵直，神色看起来比工作时还严肃。手机莹白的光线映在他的脸上，满脸纠结无处可藏，犹豫半天，终究是一狠心手指轻点按下发送键。
林相旪躺在床上，做着准备工作——刷手机。
正想找本有意思的小说看看，一条新消息引入眼帘。
惟有归来是：我也要，奶糕。
林中小象：？
惟有归来是：顾长雪说你们今天做奶糕了。
原来如此。
林相旪眼前浮现出顾长雪眉飞色舞炫耀的模样，像她会做的事。
只是季云惟是什么情况？向来无欲无求的他怎么突然重起口腹之欲了？尤其是那句我也要，像是向家长撒娇的幼儿园小朋友，配上季云惟那张俊美的脸，宛如一只高贵的波斯猫卸下心防，亲昵地扬起小脑袋。
林中小象：给你留了。
简简单单四个字，立马把季云惟心里那点郁结打散，他感觉自己的活力回来了，工作一日的烦恼一扫而空，他还能继续战！
翌日一早，林相旪刚出门就看见坐在驾驶室，脸戴墨镜的顾长雪。她神色放松，后脑靠在椅背，手上还拿着芒果奶糕一晃一晃，举止随意露出几分匪气。
见林相旪走下楼梯，她整个人趴在窗前，手指轻轻压低镜腿，露出一双神采飞扬的美眸：“嘿！靓女！”
看见顾长雪手中晃晃悠悠的奶糕，林相旪蓦地想到昨晚那条写满了傲娇的消息，她想问问事情经过，考虑到自己似乎没有立场去打听人家私下的联系，又瘪了瘪嘴，低着脑袋闷头往前走。
“咋啦，一早上就不开心，哪个不长眼的惹你了？”
始作俑者顾长雪还不知道自己就是那个不长眼的。
“没事，我在想中午吃什么。”
“哦~~我就喜欢你这种早早准备工资的老板，我愿意为你打长工！”顾长雪笑嘻嘻地打趣。
“我可付不起你的工资。”
“包吃住就行，我不挑食，贼容易养活。”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走到餐馆门口，门上还贴着招租信息，檐下小花坛里的几株植物早就干枯的不像样，就像餐馆一样失了灵魂，没了生气。
“进来吧。”林相旪打开门，侧身让出一条通道。
顾长雪走进店内，未曾变过的熟悉摆设，跟她记忆中一模一样。恍惚间，她看见林母站在柜台后，热情地招呼她坐下，林父从后厨走出来，冲她爽朗地大笑。
“一点没变啊......”她喃喃自语。
店里一如既往整洁，只是家具上落了些灰尘，所有的一切让她生出为林父林母只是外出几天，马上就要回来了的假想。
不知什么时候林相旪搬出一堆清洁用品，她直接拿了块抹布塞进顾长雪手里：“别感怀了，里里外外全部都要打扫，工作量很大的。”
“菜单也要改改，你昨天说加一道菜饭是吧？嗯...菊花鱼我不会做改成菜饭定食好了。”
林相旪一会儿改菜单，一会儿整理货物，整个人忙碌到脚不沾地。不过顾长雪看得分明，那微红的眼眶，强忍着的泪水，全部是她掩盖悲伤的笨办法而已。
有的时候，人硬忙起来才能没工夫想太多。
从回忆中抽离，顾长雪拢起头发，双手灵活地一拧一夹，抓起抹布就开干：“那我擦桌椅呗？消毒水在哪？你先把窗户打开通风，咱们是不是应该点根线香呀？你知道线香放哪吗？”
“相旪，你说你的新小弟们什么时候才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