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道暹脸色复杂。原以为是听错了,直到内里又传来一句“穿越两回了,又是古风!难道这也是某本书中世界?”她想起了之前的一些细节,棉花糖云朵,以及梦呓中的平板。
李人凰有可能也是穿越之人。
疑虑之间,易道暹忽听屋内咚的一声闷响,放心不下当即推门而入。
抬眼瞧去,一道身影极其古怪的以脸面朝下的姿势趴在床脚边,一动不动,臀部高高翘起,腰臀之间似乎还有些扭曲。
柔韧性是真好。但好笑也是真好笑。
易道暹扯了扯嘴角紧赶两步,把人从地上捞了起来,一探鼻息才完全松了一口气。
此刻李人凰尴尬地想死,不得已缩在对方怀里装晕。
事情回到片刻前。
李人凰看了看自己朴素的青衣,心想,得,又是古风世界,抬手瞧了瞧,瘦的有点陌生,怕不是个病秧子。沉默一会儿她便跟无头苍蝇似的四处寻铜镜。
她很想知道自己现在是变好看了还是难看了。
这对她很重要。
李人凰眼睛瞪如铜铃,扫视两圈连个梳妆台都未寻到,就想着去屋外碰碰运气,顺便熟悉熟悉新的环境,尽快融入角色。她心底多少有点伤感,很想易道暹,但又能如何?穿越之事不是她能掌控的。心不在焉地翻身下床之际,手脚一软,朝前跌去,狠狠地摔了个狗吃屎。
还好她在下落时及时用双手撑住了地面,不然两颗门牙都得交代了。真是王母娘娘保佑!万幸没出大事,不过现在手腕扭了,疼得她直冒冷汗,就差叫妈妈。
李人凰疼得没敢动,原模原样的趴在那刚缓了一口,就听到房门被推开的声音,紧接着是一段急促的脚步。有人火急火燎地朝她蹦了过来,吓得她立刻闭眼把正欲抬起来的头又低了回去,卡在喉咙的闷哼也一并咽了回去。
李人凰紧闭着双眼,同时攥紧了未受伤的右手,紧张得都快不会呼吸了。
手疼,加上刚刚出的糗样全被看到了,好痛苦。她实在不知道如何面对。
不过对方身上的味道她似乎有些熟悉。
一声有些熟悉的轻笑过后,李人凰整个人被抱了起来,重新放回到了床榻之上。
等一下,她越想越不对,想睁眼偷瞄,又没那个胆子。
要不还是看一眼?
又过了三两秒她才开始懊恼自己为什么要装死,方才那一出过后就错过了最佳的睁眼时机,再想睁眼对她来说难如登天。
“不痛吗?”
语气有些暧昧又有些玩味。
出声之人冷不丁的在她手腕上轻按了一下。
嘶。
李人凰绷紧了背脊,愣是一声不吭,态度坚定地不睁眼。
好,此刻她确定了,她并没有穿越。
因为说话之人就是她心心念念的易道暹。
坏得很。
她有很多话想对她说,但是忍住了。
细究起来可能要归结于她天生怯懦的性格。极度不擅长处理亲密关系。她们算亲密吗?算吧。
哪怕只是隔了一日不见,感觉上都会生分,有些无所适从。
好像不大对。
总之就是类似那种近乡情更怯的感觉。
易道暹眼睁睁地看着李人凰的眉头从平地变山川,无奈轻笑。这人骨子里是有些犟的。
软硬不吃,又或许软硬都吃。
易道暹又问:“饿吗?”
李人凰下意识想点头,忍住了,但抿唇的动作出卖了她。
“你不打算看我一眼吗?”声音低低的,莫名有股魅劲。
易道暹等了一会儿,见人还是没动静,便捧起对方的脸,在其嘴唇上浅印了一下。
李人凰无奈睁眼,一双摄人心魄的眸子便对了上来。
易道暹捋了捋李人凰的刘海,“一会儿去吃饭,乖。”
李人凰噎了一下,咬唇点头。
易道暹轻笑,用拇指把李人凰的下唇掰了出来,“别咬自己的。”然后把她自己的嘴唇送了过去。
吮吻、舔舐。
李人凰阖眼回应。兴起。
易道暹退了回去,说:“我去给你寻些伤药来。”
李人凰懵懵地点头,她十分不适应,搞不懂为何对方转变的如此巨大,性子和之前比起来几乎是两模两样了。
上了伤药,缠了绷带,然后又吃了饭。
易道暹带着李人凰出了客栈到小镇上逛了逛。
李人凰觉得新奇,许是之前一直呆在宫内,相同样式的奢华富丽见多了,偶尔看点简约的东西反而觉得更好看了。这瞧瞧那摸摸,在小摊小铺间转悠了几圈,竟然有些逛不够。
若不是躺的久了身子还有些发虚,就这一片南北不过一里的路她都能逛到晚上。
李人凰有些气喘,自然而然地去挽住易道暹的手,在她身上借了些力,休息一下。
两人都穿着青衣,身量也差不多,在外人眼里她们就像是一对感情颇好的姐妹。
这不,边上扛着一根长满糖葫芦串“小树”的黑瘦道士在经过她们身边时停下了脚步,捻了捻山羊胡,对着易道暹说:“这位姑娘,小道看你面善,乃有缘之人,要不要给你妹妹买串糖葫芦吃。只买要一串,小道我便给你们一人算一卦,不另收钱。如何?”
易道暹寒眸扫了一眼对方,对于对方的提议并不感兴趣,不过她还是偏过头问李人凰:“要吃吗?”
李人凰犯了难,无论答要或不要都挺不好意思的,眼巴巴地瞧她,对方挑了挑眉,似乎已经把选择权完全交给了她,于是她的视线又转向道士,“你这糖葫芦好吃吗?”
一个道士卖糖葫芦本就古怪,她只是合理地表示怀疑。
“不好吃不要钱。”道士干巴地笑,隐约间露出一口黑齿。
李人凰心惊,心跳快了几拍,再看去,道士的牙齿已经隐入嘴唇之后。似乎是看错了,可能只是牙齿之间的蛀斑。
“不要了。”易道暹看出了李人凰的异常,挽住她的腰就往先前的方向行去。
“哎,留步留步。好商量,好商量。这样吧,你买一串小道我再送你一串,如何?”道士并未出手拦住她们的去路,只是快走了几步跟了上来。
“要不,买一串?”李人凰心软。
易道暹停下脚步,看她一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嘴里的那句不必理他终究是没说出口。她回身从腰间荷包内摸出几枚铜板递到道士面前,“这条路上行人众多,道长为何非要做我们这单生意?”
道士摇头。
易道暹不解何意,微微眯眼,气势泛冷。
道士伸手比了一个一。
“只要一枚?道长倒是心善。”李人凰在一旁乐呵道。
道士又摇头,说:“小姑娘,是一两银子。”
“一两?这么贵?”李人凰不乐意了,心说你怎么不去抢,这会儿又变成她要拉着易道暹走了。
易道暹未动,沉思片刻后默默地从荷包里又摸出一块碎银,大小瞧着远不止一两,就这么被她随意且大方地丢给了道士。李人凰看得人都傻了。
道士接住银子放到嘴里咬了一口,随即喜笑颜开,“随便挑两串,不不不,小道再送一串。”
李人凰不理解。她拽了拽易道暹的袖子,嘟嘴瞧她,像在埋怨她这钱花的特别不值。虽然她对银钱没多少概念,但还是记得崔琯曾跟她说过,一两是一千文铜钱,两两便可买一头猪。这糖葫芦就是再金贵也值不了半头猪吧?
易道暹轻轻一笑,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挑吧。”
既然她喜欢做冤大头就由她做好了。
李人凰气鼓鼓地上前从糖葫芦树上随便取了三串下来。
“接下来该送你们一人一卦了。”道士作势掐诀望天。
装神弄鬼,搞得跟真的一样。
李人凰不屑撇嘴,恨恨地咬了一口糖葫芦。
哎,等下,这糖葫芦似乎还真挺好吃的。
李人凰眼睛一亮,立刻递了一根给易道暹。
易道暹顺从地接下,端在手里,不吃也不言语,一双冷眸则是关注起那位道士的动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