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伊始,一切新鲜又忙碌,宿舍、班级、学院、社团,把程松直耍得团团转,这里报了个社团,那边又说学生会招新,才下了课,群里又布置了作业,宿舍组成小组做作业,为了谁做ppt谁上去汇报吵得不可开交,吵到一半呢,班长发通知说这个周末组织班级活动,一起去逛科技馆……
程松直头都要炸了,像条狗一样被别人牵着鼻子走,还挫败非常。在三中他虽然不是天之骄子,但好歹能入别人的眼,可到了这里,光是班里就有唱歌跳舞会乐器外加篮球滑板无人机十项全能的,程松直在济济一堂的人才里显得特别普通,一普通吧,他就得更加努力追赶。在外界和内心的双重压力下,程松直不敢放松分毫,小半个学期都抽不出空去见师爷一面。
见上师爷和罗老师的时候,已是十月末了。
刘巍思下午收到程松直的消息说晚上要来,高兴得不得了,忙跟罗毓说了,两人早早回家给小孩准备好吃的。
程松直是傍晚六点左右到的,虽然尽量表现得开心一点,可眼底的疲倦根本遮不住,可把刘巍思心疼坏了:“松儿,你这怎么回事呢?这黑眼圈,是不是没睡好?还是学习太辛苦了?”
程松直一进门就闻到香味了,被师爷推着坐在餐桌旁,笑道:“还好啦,一开始有点跟不上节奏,现在慢慢适应了,我以后常来看您和罗老师。”
罗毓给小孩打了碗汤:“你别顾着我们俩,我们俩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不差你看这一两回,你照顾好自己重要,学校食堂吃的多,你别省钱,该吃什么吃什么,这个年纪吃得多,你不知道你爸当年,跟个大胃王一样。”
程松直一下被逗笑了:“谢谢罗老师,我都有好好吃饭,有时候太饿了,简直可以吃一头牛。”
“吃得下就好,压力也别太大了,别什么都想着争第一,现在不是高中了,成绩过得去就行,你爸又不会说你什么。”罗毓给他夹了一块红烧肉,“你今天怎么有空了?前两周我问你,你都说周五晚上要写专业课作业的。”
“哦,我今天下午写完了。”
“下午就写完了?”刘巍思坐下,却微微蹙起眉,“你下午不是有课吗?”
程松直低头喝汤,不以为意:“公共课嘛,去了也不听,干脆没去,在图书馆把作业写了,幸亏写了,不然晚上还不能来呢!”
罗毓心中一“咯噔”,看刘巍思表情不善,赶紧给他夹肉:“先吃饭吧,吃了饭再说。”
旷课是刘巍思的大忌,听了孩子这么轻飘飘的几乎话,刘巍思脸都黑了,却还是给足了面子,没有发作。
程松直却根本不知道自己踩了师爷的累,边吃饭边道:“我爸爸老跟我说上大学多开心,可是我怎么一点都开心不起来啊?他说的大学和我上的大学根本就是两回事嘛!”
“你也别搞太多乱七八糟的了,”刘巍思压着心底的怒气,道,“本来课业就重,别什么活动都参加,省得连作业都没时间写,还要逃课写。”
可程松直还是没察觉到师爷的异常,继续大言不惭:“哎呀,那种课,不去就不去了,也没什么要紧的,去了也不听,玩手机、写作业,干什么的都有,去了也是浪费时间。”
刘巍思差点就要拍筷子了,却被罗毓一手抓住:“我忘记给松儿洗水果了,你去洗一下。”
“没事,罗老师,等会我自己洗就行。”
刘巍思再也忍不住,道:“吃了饭去书房等我。”
“啊?哦。”程松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怎么突然就不大高兴的样子?算了,吃饭再说。
程松直进了书房还是愣的,不知道师爷打算干什么,刚要开口问,就被师爷呵斥了一声:“跪墙角去!”
程松直缓缓打出一个问号,心头莫名泛起些委屈,在书柜边的墙角跪了。
“不知道为什么要跪?”
程松直真是一肚子气,好不容易来一趟,结果被罚跪,等会大概率要挨打,可他又不敢冒犯师爷,偷偷撅嘴道:“不知道。”
“不知道就自己好好想!气死我了,你可真是你爸亲生的!”
???又跟爸爸有什么关系啊?程松直慢慢复盘,刚来的时候师爷还很高兴,肯定不是因为这么久没来看他们,那后来说了什么?是我没等他们入座就先坐下了?不是啊,师爷推着我坐的嘛,还是说逃课啊?可是公共课真的没什么好上的嘛!
“你的戒尺呢?带来没有?”
果然要挨打,程松直屁股突突跳起来,答道:“在宿舍呢,我要回去拿吗?”
刘巍思抬手把书柜上头程映泽的戒尺拿下来:“不用了,下次你带过来。顺便带些换洗衣物来,以后没什么事就住家里,省得你心野!”
我就逃了一节课,也叫心野?程松直终于知道冤枉这两个字怎么写了,不情不愿道:“知道了。”
刘巍思坐下,用戒尺敲敲桌面:“过来。”
程松直忐忑又无奈地起身,慢慢走到师爷身边,看着那柄有些陌生的戒尺,心中升腾起朦朦胧胧的恐惧。
“想清楚了没有?”
程松直两手在身前相互抠着,紧张得不得了:“是因为我逃课了吗?”
“怎么?你还有疑问?”
“可是,我也没有说错啊,公共课又不是很重要,大家都没有认真上,坐在那里也不回真学到什么,为什么这样我们还一定要上这个课呢?这不是很浪费时间吗?”
刘巍思恼怒之下又有些欣慰,这孩子还是比他爸爸懂事些,逃课背后至少还有对课程设置的思考,不像当年程映泽,尽是为了去玩。可逃课就是逃课,是不能容忍的错。
“松儿,你能够看到现在大学课程的问题,师爷觉得很高兴,因为你是一个能独立思考的孩子。但是师爷要告诉你,尽管课程设置未必完全科学,但是每堂课都有老师站在讲台上讲,要是人人都为了自己的事情不去上课,那这还是一个学校吗?况且,作业是课后的事情,谁许你旷课写作业?就为了腾时间来看我们?如果是这样,那我宁可你不要来!”
“不要!师爷,”程松直急得跺了两下脚,“我知道错了,以后不会了,您别不许我来。”
眼神是装不出来的,更何况是程松直。刘巍思颇有些心疼,道:“师爷知道,现在你们跟以前不一样了,课业重,事情多,可你们到底是学生,尊师重道、认真学习还是要的。”
“我知道,师爷,我就是、没想这么多,我以后不会再逃课了,您别生气。”
“裤子脱了,趴过来。”
程松直的脸瞬间红了,已经是过完十八岁生日的成年人,是正儿八经的大学生,却还要脱裤子挨打,实在太羞了。可是犯错的是他,要罚他的是师爷,他能有什么办法呢?
程松直看着有些陌生的红棕色桌面,抿抿唇,抬手解开了裤头,缓缓拉下了裤子,上前两步,犹豫一会,闭着眼睛趴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