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者摇了摇头,居高临下地俯视山下魔门大军,金声玉振:“尔等犯我青云者,我必诛之。今日诸君碎界踏山,沈某失守,已是有愧师门,此后怕是拼得个鱼死网破,也要拉下诸君共葬!”
随话音一同落下的还有新一轮的杀阵。护山大阵后藏着的幻境不仅是为了隐藏宗门所在,更是为匿去剑阵踪迹。
一时间,骨肉翻飞,魔修之血淌尽了青云门外九千九百九十九阶山梯。
“走!快走!”未曾上山的魔修霎时溃不成军,争闹着叫嚷说要撤退,唯余为首三位宗主仍气定神闲。
“华清老儿,这可和说好的不一样啊,不是说青云门内里早就被蛀虫地一点儿不剩,怎的又冒出了两个人物。”
露华清背着手,一声冷哼,鼻下胡须随气息飘荡,语有不满:“故弄玄虚的鼠辈,待老夫而去,且将他们一网打尽。”
“唉,一个两个的,光顾着吵了,我还要问了,若是这青云门内还藏着几个阵法,你别是不小心也给折进去了。”这回说话的是老熟人了。许清平捻着把团扇,笑得好不妩媚。
“别拿你那下贱狐媚样,瞧得我恶心,那你说说要如何?莫不是要半途折返?笑话!”
“火气这么大作甚?消消火。”许清平展手就要给露华清扇风,举止间泄出一翻若有似无的勾人香味。
露清华捂上鼻子,颇为嫌弃地退开两步,末了还要给自己扇去鼻尖味道,低骂道:“一股子骚臭味。”
许清平听若无睹,只朝前方魔修军士一抛眼,慢慢悠悠地说:“瞧瞧,可给我的心肝儿吓坏了,不若先歇上两日,量那些个草包也赶不回来,我猜他们早没了灵石,这回才该是真要急了。”
“许宗主说得轻巧,要是这帮崽子借两日时机再生变故,这责任你可担得起?”这吃亏的买卖可没人想做,净无尘毫不介意再拱一道火。
“谁人不知净宗主最是爱惜座下弟子,不似我那可怜见的合欢宗,多是未曾相见尊上一面便丢了命。论气量,小女子可要多多向净宗主讨教啊!”许清平笑得谄媚,明里暗里不过都是讥讽净无尘畏首畏尾,胆小如鼠,光会坐享其成,不过是一酒囊饭袋。
“许宗主谬赞。”净无尘呵呵笑过,人至贱则无敌,他既打了主意不去当那出头鸟,该丢的脸面也是一概不能留的:“那便依你所言,露宗主意下如何?”
“哼!”露华清拂袖而去,显然并不想参与他们二人讨论。
大局已定,多言无益。许清平敛起脸上笑意,眸底不经意间现出三分阴狠,可那嗓音照是端着娇糯弱媚。
运转功法,她的声音明晰地传入了在场全数魔修耳中。
“众弟子听令,撤离青云门!”
“想走?”
霎时间,极巨的灵力自山脉之巅爆发,只两个音节滚落,便教山下众人屏息凝神,动弹不得。
只见一人孤身走出云海,踏空而来,衣裳破败,长发轩扬纷散。他双手各执一剑,未见其人,先见剑光,仅寸尺之长的剑身为那人掷下却迫那山脚之地龟裂百丈。
“不,怎么,怎么会?”露华清瞳孔震颤,“元婴期大圆满?”
元婴期之上,哪怕只是一层小境界都可谓是云泥之别,青云门内何时又出了这般人物?这简直难能置信,彼时就算他们三人联手都恐不是此人的对手。
“走!”净无尘当机立断道,他借乱隐去身形,决意放弃此次围剿,自然,在场这些个魔门弟子也一并作了他逃生计划的牺牲品。
可惜不等他跑出两步,便觉心口一痛。低头看去,这才发现胸口不知何时已被一长剑贯穿。他呕出两口热血,毫无意外的,挣扎着倒了下去,再无一线生机。
这一剑,终叫在场之人看清来客的面容。那真是他们此生见过最好看的人了,纵使不施粉黛,不饰繁杂衣着,也难掩那清丽绝城的容貌,只是一眼便能叫人甘生赴死,抛却万千。
“别来无恙啊,萧小道友。”许清平站出身来,亲昵地打着招呼。
“别来无恙,许宗主。”美人转过身,正是于三十二年前闭关的萧望川。
“尔等伤我同门,迫我至友,辱我师门,犯下滔天杀戮罪孽,戕害无辜生灵万千,而今竟还妄想全身而退。想走?可问过我的剑同意否?”
气氛在一瞬之间降到冰点,许清平皮笑肉不笑地问道:“那萧小友又当如何?”
“我要你们……”
负剑而立,他的目光一一扫过在场众人。
“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