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黄昏,卷卷红色流云在天幕飘荡,保时捷向前奔袭,车影在黄昏烈阳照射下无限延长,终于来到了港湾。
港口的海风呼啸吹过海岸,咸湿粘腻的气息沾染过鼻腔,顺过耳边绕在了发丝上。
早川雪里扶过被海风猛袭的如瀑黑发,顺过头颅往上别刚好缠住了那边吹来的银发,她望去,月色下隐隐透露出一丝银光。
雪里看及没思考,扶着其中一缕揉捏,脱口而道:“好长了呀,大哥,头发该剪了吧?”
男人有一瞬的愣怔,随即周围气压蓦地就降了下来,压得雪里一时有些没缓过神来。
怎么……了?
昏黄的天色原本该将他阴冷的幽绿瞳色染上暖意,此时却冷郁得可怕。
早川雪里微微低下头从下往上望去,想要看得再仔细些,他又把他头撇回去了,轻嗤了一声:“哈。”
雪里一下就明白了,轻扯着他银色光滑的发尾,凑上前温声道:“我以前说过吗。”
男人不理。
“对不起嘛,我这人记性不好你也知道。”
眼看他脸色更差了,雪里笑意从眼底漫出,眸中泛着点点流光,又凑上前了些,趴在他肩颈轻言:“嗯?别生气嘛,大哥~”
“我也没想到我一说喜欢你留长发你就留了呀。”
男人轻轻看了她一眼,半晌,直到雪里意识到了什么,眸中的笑意慢慢凝固,淡了下去,她收回搭在他脖颈的手腕,准备退了回去——
“所以你说的话你能记住哪些。”
琴酒拉住她手腕将人扯了回来趴在他胸口,看女人有些不舒服的动了动又不动声色地将她揽过放在了自己腿上。
他上前,绿意如林般的眼眸直直凝望她,手指摁住她的眉羽,说了一句似乎与此时毫无关系的一句话:“周围的人现在都能注意到你了吗。”
早川雪里深深回望他的眼眸,也不矫情,俯身埋在了他颈窝,贴吻住他的脖侧,以调笑的口吻轻语道:“怎么,自己不是独一无二的了突然吃味了吗。”
“所以你的回答就是肯定。”
“嗯,”雪里看他不落套也就直说了,“现如今周围人都能记得我了。”
“你要是敢骗我,我就——”
“你不会杀我。”
还没等他将威胁的话语说出口雪里就直言说道。
半晌。
“嗯?不是吗,大哥。”
不理。
“琴酒~”
“小阵!”
琴酒脸贴过去,与雪里的发紧合,“再说我就要吐了。”
“我还以为你很喜欢我撒娇来着。”
……
一波危机终于过去,雪里汗颜,不经意间瞥向了窗外,游轮已经停泊,工作人员开始查看请帖,原本在港湾等待的人群已经开始排队了……
她突然意识到他们还没化妆……
早川雪里立马就推开了还贴在她颈侧吮吻的男人,不顾他马上就瞥过来的阴郁眼神,摇着他肩膀狂甩:“啊啊啊啊再不化妆就赶不上了啊啊啊!”
太阳已经一半隐入了天际与云海的交集处,水平面荡漾火红的灿阳,仿佛将大海也燃烧得灼热滚烫。
终于画完琴酒的装造了,天空已经开始泛紫。
看着琴酒脸上已经被自己易容过的妆容,正在欣赏自己的完美技法,在琴酒要杀人的目光下拍了拍他脸蛋,还没等男人开口说出威胁之言又凑上去舔了唇角一口。
琴酒:“……”
男人隐隐心情不错,倚靠在车椅上眯着眼盯着她无意识微涨的红唇,下一秒,上手捏住下巴头微微扬起凑上身——
“拒绝,我口红都要掉完了。”
雪里捂着他的嘴,又十分小心的注意着不要碰坏了易/容面/具。
“而且对着你这张脸舔一口是我最大的让步,实在亲不下去。”
今天她俩扮演的是一对夫妻鬼魂,角色不需要十分复杂的妆容,只需要简单伪装一下就行。
雪里对自己只是简单的化了下妆,但是特意给琴酒易了容,给琴酒的理由是大哥在里世界是多么牛逼的人物,怎么可以在这种场合这么容易就将你帅气英俊的面容暴露出来。
于是她义正言辞,“就要迟到了!拒绝拖延时间!”
“啧。”琴酒眼眸低垂睨过嘴上捂着的手,轻嗤一声,将女人手腕扯下捏在掌心摁红,另一只手掐住下颌,微微躬身,又将她后颈悄然握住仰头,压制着她,俯首撬开紧闭的齿线,探出舌尖卷着雪里舔舐……
半敞的车窗徐徐升起,海风吹袭来的咸湿热风被挡在了窗外。
几分钟后,雪里对着镜子擦拭掉沾上的水渍,“总感觉像是在出轨……”
然后拿出后座上早就放好的服装包准备换衣服,缓缓转头,眼神幽幽然望向琴酒,直言:“下去。”
说完也不管他了,自顾自将上面穿的吊带从脖颈处解开,衣衫摩擦滑下肌肤,背脊白皙裸露在狭窄封闭的车内。
琴酒闭上眼,喉管一松懈,指尖揉捏泛出热意。
一秒,两秒……
就在完全要滑落至腰线——车门声响动
“砰——”
琴酒出去了。
海风混着热气躁动,牵连着外面的树叶都在簌簌颤碰。
车内,早川雪里轻轻笑了一声。
小样,就知道你现在不会在车里做什么。
*
同一时刻米花町二丁目。
“什么?小红帽女孩出去了?”
茱蒂此时站在阿笠博士家门口,原本想着在贝尔摩德前来之前将小女孩带走来着,结果没想到来的时候人已经走了。
奇怪,监听器里也没听到响动啊……
以防万一,她还是问了下,“是被新出医生带走的吗。”
阿笠博士笑笑:“不是,是那个毛利侦探,他昨天收到个什么万圣节化妆的游轮派对,小哀感兴趣,就陪着毛利侦探他们一起去了。”
“她不是感冒了吗。”茱蒂老师有些奇怪,此时充满了疑问,可还是控着性子问道:“这种情况下还出去玩?”
“哎,小孩子嘛,原本我也不同意来着,说她生病了就该好好待在家里休息,这孩子偏不听……”
茱蒂听及讪讪,尽量让自己不要表现出敷衍的态度来。
等阿笠博士终于说完一系列担忧的话后,茱蒂笑笑,道了谢就离开了,走之前还隐晦地朝屋内瞥了一眼。
转身,唇齿嗫动,轻言:“目标现在在万圣节的派对游轮上,贝尔摩德估计也意识到了。”
*
港湾,两人终于都收拾妥帖,刚好赶上了最后的时间。
铝制舷梯上海风更加凶猛,雪里的发一时有些控制不住扬在了半空缠绕在了一起,她将发别在脑后,登上了最后一梯。
“早川。”
琴酒站在她身后,双手拢住她的发将它们束在了一起。
雪里定住,听及这个名字从他嘴里吐露,眉尖不自觉皱了起来,缓了缓,她敛住了眸中的所有神情,扭身道:“怎的好好的突然念起了名字,大哥。”
银发男人揽过她的肩将人带上甲板,倚靠在船舷上,眼神好似是在领地巡视猎物的猛兽,淬出冷冷的寒意:“你有事瞒我。”
琴酒在还是个少年的时候大多数人唤他黑泽,全名黑泽阵。
他那时就知道,早川雪里和他遇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
春夏秋冬一年四季,她似乎一直都是一个人待在一边,每每挂着张笑脸和训练营的人打招呼,或突然间蹦出来,可训练营的人从来记不住她。
他往往待在树阴下,或掉落的枯枝旁淡淡地看着她。
又或是靠在训练营的一棵大树下擦拭自己的战利品,然后少女会突然从草丛中蹦出来,举着根不知道从哪里拾来的棍子,随便挑着一个人就是追着他跑。
然后那个人就会一脸惊恐的开始跑了起来,边跑边说我根本就不认识你——!这时候早川雪里往往会追得更起劲。
可是黑泽阵记得,就在几个小时前早川还给他打了招呼,虽然这人面上也是一脸莫名就是了。
偶尔,早川也会在训练营的小岛上游荡,穿着她自己编的草裙,抽着巨树上的枝条一棵一棵树摇摇晃晃地荡来荡去,整个训练营都是她晃荡的身影,边荡边大声吼着“看我!都看我!!”
训练营的人都会听见声响,然后循声望去。
直到再然后的第二面,就又没一人记得。
但是黑泽阵记得,他不知道为什么他能记住,但是他知道,一但当早川雪里不告诉自己她的所在地了,那么周围的人就会一丁点信息都不知道,甚至不会有她的记忆。
他没有查询的踪迹,不会有任何方法,与她相遇过的所有人不会对她有任何印象。
尽管似乎这样的现象在几天前已经莫名不见了,但是那样的感受伴随了男人十几年,不是轻而易举就能……
他能够感受到,早川雪里如果有机会,她迟早会走,尽管他并不知道自己这直觉从何而来。
……
琴酒敛住了眸中神情,刚望向女人背影的时候,黄昏下天色已经渐渐隐入在了漆黑的天空另一层中,她的背影也在恍惚间有一半隐在了虚无的幻象中,于是他不受控制的唤了她名字。
然后唤出来后,他又突然觉得十分陌生,仔细一想,自从她获取代号后就再也没唤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