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贺看了眼正在讲台旁边给老李看试卷的齐岁寒。

然后做贼似的把准备了一晚上的银杏叶小心翼翼地从他的练习册里面，转移到了齐岁寒那边。

最后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合上了齐岁寒练习册的封面。

做完这些，高贺还心虚地左右看了看。

教室里面只来了零星几个人，没有人发现他刚才的举动。

齐岁寒拿着卷子回来，还在思考刚才老李讲的内容，没注意到旁边过分关注自己举动的人。

高贺既期盼着他马上就能翻开看到，又希望他不要立马就看见。

“今天是这学期的最后一堂课，在你们下周期末之前，还是照例做套模拟卷。”

老李站在前面数好卷子后，让第一排的人往下传。

“老规矩，拿到之后先写好名字，然后浏览一下试卷，等我放听力，把这当成一次正规考试来对待。”

高贺心里呼出口气，还好没公开处刑。

但是提着的心也并没有因此完全放下。

因为是考试，所以两节课下来他都没和齐岁寒说上话。

齐岁寒也没有像以往做练习那样，给他传叶子对答案。

老李这次的模考依旧是以打击他们的信心为目的，题出得很难。

不过高贺觉得还是没有学校的月考难。

而且他的英语一向都很好，月考都没把他打趴下，老李的题就更难不倒他了。

所以老李订正了答案之后，他一脸轻松地放下笔，等着下课了。

“你扣了多少分？”齐岁寒握着红笔，来回翻着卷子给自己算分。

“就语法填空有个动词的时态写错了。”

“没了？”齐岁寒手一顿，偏头看他的卷子。

高贺把卷子往他面前推：“没了。”

“作文呢？”齐岁寒直接把卷子翻到最后一页，“卷面分扣了吗？”

高贺：……我是有多想不开才会自己扣自己的卷面分。

“看着还行，最多扣个一两分吧。”齐岁寒点头，把卷子还给他。

“还行怎么还要扣？”

“怕你过分骄傲了。”

高贺嘁了一声：“你呢？扣的分多吗？”

“不多，也只是语法填空。”齐岁寒把卷子给他看，错了三道题，“不过我已经自己琢磨明白了。”

“会了就好。”

高贺看见齐岁寒把他桌上放了两节课都没摸过的练习册塞进了书包里面，心里有点忐忑。

“那个……老李的那个练习册你回去会看吗？”

齐岁寒把练习册又拿了出来，左手大拇指压着书页，从后往前快速翻了一遍。

高贺的心跟着他的动作砰砰直跳。

齐岁寒点头：“这上面的题都挺不错的，老李在后面还整理了很多语法的知识点。”

确实归纳整理得很全面，齐岁寒估计他到高考之前都会拿出来看。

高贺看着他又把练习册放回了书包，心里有点懊恼。

为什么他刚才不随便翻一页放，偏偏放扉页了！

谁翻练习册会看扉页啊！

他伸手抓了抓头发，还不如昨天多准备一点，今天可以多塞几页，这样被发现的几率也大些。

“你妈妈这周给我发短信说暑假的课你不上，是吧？”

高贺闻言抬头，老李这话问的是齐岁寒，他扭头去看齐岁寒，见他点了个头。

老李笑了笑：“行，我知道了，我就是找你核实一下。”

说完他又背着手走了。

等出了补习班，高贺才问齐岁寒原因。

“要回老家看奶奶。”

原来如此，高贺了然：“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齐岁寒想了想，温初萍这两天已经开始看机票了。

以她的个性，估计家长会一结束，第二天就飞走，只要中途没什么事，肯定也不会很快就回来。

“学校的补课前吧。”

“哦。”高贺踢着脚下的石子，心里很是郁闷。

那岂不是开学之前都见不到他了？

*

齐岁寒的估计完全没错，家长会结束的第二天下午他已经在飞机上了。

高贺本来还想着在他走之前约他出来一次，结果等齐岁寒回消息的时候，才知道他已经到老家了。

高贺一个人去补习班，又回到了认识齐岁寒之前的独自补课模式。

他看见身边空荡荡的座位，突然有些恍惚，有种齐岁寒的出现只是他做了一场梦，而恰好这个梦有点长的感觉。

塞在他练习册里面的银杏叶肯定没被发现，不然这么久了，哪怕是拒绝也早该有个动静了。

从放暑假开始，他就没和齐岁寒见过面，但是这段时间两个人之间的交流还是和以往一样。

齐岁寒对他的态度没有任何变化，这让他更肯定了齐岁寒现在还什么都不知道。

高贺叹了口气，果然第一次表白没经验，还是找个时间当面说好了，这种委婉的方式太磨磨唧唧了。

齐岁寒的生日是什么时候呢？

意识到自己还从来没想过这件事，高贺不由坐直了身子。

怎么知道他生日呢？

直接问？

不行不行，太刻意了。

他眼睛一亮，点开了相册。

他记得第一学期的时候他拍过成绩单，因为之后还要分班，所以当时没有排学号，那一学期的考号里面用到了生日。

找到了！

12月31号。

高贺一下又靠回沙发里，他叹了今天的第二口气。

半年也太久了，黄花菜都馊了。

不过他生日也真有意思，居然是一年的最后一天，刚好跨年。

想到这里高贺又点开了和齐岁寒的聊天框，他想看看去年的那一天他们都聊了什么。

啧，没什么特别的。

他那天怎么都不说是今天是他的生日呢？

不过也是，谁主动跑别人面前说自己生日几月几号啊，跟强行让人送礼物一样。

而且齐岁寒这个生日，他的朋友那天估计都在家里面和父母一起看跨年晚会吧。

高贺在手机上设置了一个日程提醒，之前不声不响地过了是因为他还不知道，现在既然知道了，到时候肯定要好好准备一下！

那干脆选自己的生日好了。

高贺发现他今年的生日在周中，很平平无奇的一天。

不过没事！

他打了个响指，他会赋予这一天不平凡的意义！

“你干嘛呢？又是叹气又是坐直又是躺下又是打响指的。”严旭晖抬头看着高贺，“对着空气戏瘾大发？”

奶茶店四人组变成了三人组。

虽然齐岁寒人不在，但是他留下的传统活动还被他们三个很好地保持着。

“别问，问就是你今天的作业写完了吗？今天的写完了那明天的写完了吗？”罗松头也不抬地算草稿，“所以就别好奇帅哥的世界了。”

高贺对着严旭晖的脸又愉快地打了个响指：“正解。”

严旭晖翻了个白眼，埋头继续写作业。

“你说送人礼物一般送什么比较好？”高贺的脚在桌子下面撞了撞严旭晖的鞋尖。

“看对方要什么就送什么呗。”严旭晖觉得莫名其妙，“你不一直这样吗？怎么还问这个？”

罗松刚好写完手里那道题，他放下笔喝了口奶茶：“谁要过生日了？你的生日不是还有小一个月吗？你也不用自己给自己送啊。”

严旭晖指着高贺旁边的空位：“寒哥生日是多久？”

罗松摇头：“具体的不清楚，只知道在冬天。”

严旭晖一头雾水：“那也还早啊。”

高贺看着罗松：“你怎么知道他生日在冬天？”

“因为刚分班的时候让做自我介绍，他提了一嘴。”

高贺若有所思，岁寒，原来是岁末寒冬的意思吗？

他一直以为是什么岁寒三友的品质之类的。

严旭晖也喝了口奶茶：“高一入学的时候他怎么没说过？”

高贺回神：“高一入学我们做过自我介绍？”

罗松撇了撇嘴：“把这个失忆患者踢出群聊吧。”

“就是。”严旭晖也不满地看了高贺一眼，然后继续埋头写作业。

高贺努力回忆了好一会儿，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但是他连他自己说了什么都不记得了，更不要说其他人，况且他连真正认识齐岁寒都是在分班之后。

高贺心里有点埋怨曾经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自己，愤愤地喝了一大口奶茶。

罗松倒是没被刚才的话题带跑偏，直直地看着高贺：“所以你要给谁买礼物啊？”

严旭晖也被罗松的问题拉了回来，又重新放下笔：“对啊，给谁送？”

罗松继续问：“对方跟你什么关系？”

严旭晖跟着点头：“对啊，什么关系？”

罗松步步紧逼：“男的女的？”

严旭晖也往前倾身：“对，男的女的？”

“你复读机吗？”

“这问题还要问？”

罗松和严旭晖同时开口，两人面面相觑。

高贺往后挪着屁股远离他们，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这他妈的三个问题，一个比一个刁钻，老子一个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们见高贺不仅不说话，还埋头沉默地写作业，齐齐“哦~”了一声，八卦意味十足。

“他肯定有问题。”罗松伸着食指虚指着高贺对严旭晖说。

严旭晖点头，也开始头头是道地分析：“换平时我们说这些他早开口反驳了，这次那么安静，用脚指头想也知道不对劲！”

“放过你的脚指头吧，你俩少恶意脑补我啊！”高贺抬头看着他们。

两个人毫不示弱地继续看着高贺。

“这件事在没有结果之前我是不会说的，所以别问也别套话，把好奇烂在肚子里吧。”

听见高贺开口了，严旭晖赶紧抓住他的手臂：“那样我会肚子疼的，你就告诉我吧，我绝对帮你保密！”

他还提防地看了罗松一眼，小声对高贺说：“你悄悄告诉我，我一定连罗松也不说！”

没想到严旭晖那么快就倒戈了，罗松狠狠瞪了他一眼。

严旭晖疯狂地给他使眼色。

高贺后悔了，刚才就不该问这傻逼。

他扒拉开严旭晖的手：“肚子疼就去医院，我反正是不会说的。”

他继续开始写作业，这次是真的不理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