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在黑暗中泛出幽蓝的光，照得洛水手背上的汗毛根根分明。她蜷在被窝里，秋夜的凉意顺着纱窗缝隙爬进来，却浇不灭心口那团灼人的火。

陆寻的□□昵称还停在单独的分组栏里，那个孤零零的“陆”字突然裂开一道缝数字，“792”像撒在雪地里的炭火，烙得她视网膜发疼。

洛水指尖悬在“发消息”按钮上颤抖，对话框里打好的“嘿，你怎么回来读高中了”“陆寻，好久不见，你还记得我吗？”“陆寻...”被反复修改，却始终不敢点击发送。

洛水想起在学校食堂二楼偶遇时，他正被几个男生簇拥着说笑，校服领口敞开着，露出半截锁骨。想起偶尔看见他在篮球上，后颈晒红的皮肤沁着细密汗珠，喉结随着吞咽动作划出利落的弧线。

“叮——”林慧颖的头像突然跳动。

铃铃铃：晚上好呀洛洛，你在干嘛呢？

一根胡萝卜：林林林林，有个事情想问问你。

铃铃铃：随便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一根胡萝卜：就是我看到有个人的扣扣名改成了792，你知道792是什么意思吗？

发送键按下的瞬间，洛水突然后悔了。她害怕听到对面的回复，又对这个抱有侥幸心理。

铃铃铃：792？

对面发来三个问号，紧接着是狂笑的表情包。洛水盯着屏幕上的黄色笑脸，听见心脏在胸腔里咚咚撞墙的声音。

铃铃铃：是不是SYA？最近很流行用九宫格打名字缩写啊！7是S，9是Y，2是A，三班那个沈郁桉不正好对上？

沈郁桉。

这三个字在洛水舌尖滚过时，她仿佛看见那个总穿着扎着高马尾的女生，课间操时像只天鹅般掠过操场。听说她父亲是企业高管，母亲是舞蹈家，独生女被宠得像公主，成绩在全校前十，学校里有很多男生在追她...

消息发送后，洛水把脸埋进枕头。她想起上周经过篮球场时，陆寻把校服拉链当项链晃荡，金属扣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当时他冲着队友笑，露出尖尖的虎牙。

铃铃铃：咋了洛洛？你认识沈郁桉？她还挺有名的呢，听说舞蹈跳的可好了呢。

一根胡萝卜：我看到陆寻的扣扣名改成了792，你说他是不是也喜欢沈郁桉。

铃铃铃：哎呀，可能是我猜错啦，巧合吧。

铃铃铃：洛洛，等我去帮你打探下。等我消息

一根胡萝卜：好，谢谢林林！

真的是巧合吗？洛水盯着对话框里林慧颖发来的安慰，慢慢陷入了深思。

她想起军训时，陆寻跟沈郁桉吃完饭一起从食堂出来；想起运动会沈郁桉跑八百米，陆寻举着冰镇矿泉水在终点等；想起上周值日，她亲眼看见陆寻帮沈郁桉打扫卫生...原来一切都是有迹可循。

洛水数着心跳等待黎明，像等待某种宣判。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像个偷窥者，隔着数字与谣言的迷雾，窥视着别人青春里明媚的光。